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乔未?习惯性去摸那半边床褥。有些凉,看来周池遇早就出门去公司了。直到乔未?打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周池遇,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周池遇起身走到乔未?面前,刚想揉她脑袋就被躲开。乔未?在下意识做出这一举动后立马后悔了。毕竟从两人在一起开始,就只有乔未?主动提出亲密接触和撒娇的份,周池遇能像这样对她可谓非常少见。眼下乔未?非但没表现出开心,还避之不及。“公司没什么重大决策要处理的话,我这个当老板的是不用随时去待命的。”周池遇的手滞了一瞬,随后垂眸解释。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不自觉地表现出一丝焦躁。乔未?瞥见周池遇手指摩挲的动作,便意识到眼前人的情绪恐怕不对。她正想着怎么找补,就听见周池遇破天荒地主动开口。“李助理把昨天的孕检结果给我看了,没什么问题。正好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和孩子出去散散心。”乔未?虽然不想去,但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温和询问。“要去哪儿?”周池遇沉吟半晌,最后说道。“有个朋友在海城新投资了一间美术馆,虽然还没开展但是艺术氛围不错,她想邀请我们提前去看看。”还不等乔未?拒绝,周池遇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昨天宋承他们闹得太过分,就当给我个补偿的机会,出去走走吧。”看来今天这趟是不去不行了。乔未?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答应。可她没想到,周池遇口中这个朋友,竟然是沈梨。甚至连昨晚刁难她的宋承几人也在。乔未?站在美术馆门口,看着明艳热情的女人上来挽她胳膊,脸色牵强。“乔小姐,你不要生周池遇的气。是我让他瞒着你把你喊过来的。我怕你因为昨天的事情对我有误会,又担心你不肯接受我的邀请,只好出此下策。”“我和周池遇打听过了,你大学是学的美术专业,应该会喜欢我展馆里的东西。你看得开心,对肚子里的宝宝也好。”沈梨态度热络,她要是当众甩脸走人,恐怕又要落个小家子气的名头。乔未?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周池遇,指甲死死嵌进掌心。昨天她回复沈梨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沈梨不用道歉,她并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她分明已经敞开天窗说亮话,为什么这两人还要自以为体贴地合起伙来哄骗她。乔未?是好脾气,不是没骨头。“谢谢你,但是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她淡淡回答。沈梨还没说话,一旁的宋承便嘀咕。“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偏在看到我们的时候不舒服,不就是不喜欢阿梨嘛,小肚鸡肠的穷女人。”“宋承,你怎么说话呢?”“宋承,闭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是沈梨和周池遇。见周池遇肯开口,乔未?仰头看向他,神情认真。“周池遇,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去。”可周池遇仅仅只是训斥了一声便归于沉默。“周池遇,我说我想回去。”展馆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乔未?脸涨得通红,竭力控制着开始急促的呼吸,重复道。“阿梨特意为你提前开馆想让你进去看看开心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装病无理取闹了。”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身边的沈梨身上,最后才轮到她。周池遇的宽慰声无比生硬,眸色晦明难分。乔未?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张着嘴说不出话。“没关系,要是乔小姐不想看的话也没事。就是可惜了我刚从法国引进的那副《米伦凯勒的诞生》,画的寓意很好,我还准备当礼物送给乔小姐呢。”听到沈梨满是遗憾的话语,乔未?不可思议地偏过头。《米伦凯勒的诞生》是18世纪法国画家艾维斯凯勒为了庆祝儿子诞生所作的画没错,但沈梨只说了前半段,却只字不提他的儿子米伦凯勒长大后成为一个赌徒并杀死自己母亲抢钱赌博的后续。乔未?没心思去猜测沈梨的本意是好是坏,因为一阵生理性反胃已经让她两眼发黑。在控制不住地摇晃两下后,她忽然觉得胳膊碰到了一个人。伴随着一声惊叫,乔未?也被面露愤怒的宋承推倒在地。“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进就不进啊,你撞阿梨干嘛!”乔未?回过神,发现刚才还在她旁边的沈梨正靠在石柱旁,额角不断渗血。“不是我,我没推沈梨。”强忍下身传来丝丝缕缕的刺痛,她声音颤抖地解释。然而沈梨接下来的话,却是一下将她置于众矢之的。“乔小姐,我知道你因为周池遇的事情对我有成见。可我和他只是朋友,你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乔未?如鲠在喉,满脸不可置信。她明明就没有推沈梨!联系从两人见第一面时沈梨的一言一语,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乔未?脑海中产生。她一直以为沈梨是个不谙世事、志在事业的豪爽大小姐,可如果那些爽朗热情都是伪装呢?“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我就说,穷人就是坏,我看你就是怕遇哥和阿梨再在一起你没法当富太太了,所以才想方设法要害阿梨!”在宋承的带头指责里,所有围观者都开始声讨乔未?。感受到无数目光,她只觉得双手愈发麻木,甚至无法呼吸。她无助地看向周池遇,眼眶通红。“我没有这样想过,周池遇我想回家,我好难受、你带我走好不好......”可下一秒,乔未?亲眼看着周池遇脸色难看地走向沈梨。一步、两步,彻底将她的希望碾碎。周池遇将沈梨打横抱起,小心且温柔,像是对待什么珍宝。“准备开车,我要送阿梨去医院。”他路过乔未?身边时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冷冷留下句。“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