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废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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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机状态下，红灯缓慢闪烁。

但并不代表周显完全陷入沉睡，他只是进入了缓慢的低消耗思考。

周显不属于这个时代，在原本的时代，他已经被医生宣告脑死亡了。

但讽刺的是，现在的周显降临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血锈镇的主脑神，却只剩下一颗大脑。

“好烦，大脑和身体不可兼得是吧？”

一周前，周显第一次启动的时候，摄像探头是他的眼，收音装置是他的耳朵，扩音器是他的声带，机械臂是他的四肢，一切血肉，都被冰冷的主机替代。

唯独只有那颗大脑，还是他自己的。

而他眼前，则是屠宰场一般的景象。

那些脏兮兮的锈虫们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抢夺着仅剩的食物，水，甚至是一把生锈的钢刀。

当半截血肉模糊的大腿带着余温飞溅到摄像头前，周显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

“呕……”

有两个锈虫正趴在主机墙上，想撬开主机箱，听到主脑神发出的动静后，吓得他们翻滚着跌落在地。

“主…主脑之神…复活了！！”

还在混战的锈虫们听到这声惊呼，顿时停下了动作，狼啸把手中的半颗脑袋扔在地上，带领众人，朝着主机的方向跪倒，齐呼口号：

“赞颂您，主脑之神，碾碎血肉，金属永存！”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在四周回荡，带着狂热和恐惧，如同迎接神明降临的朝拜。

周显试图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他忘记了，浸泡在营养液中的粉色大脑无法表达任何情绪。

粘稠的营养液，冰冷的金属外壳，成了他和外界之间无法逾越的隔阂。

接下来的几天，周显通过主机遗留的数据，逐渐拼凑出这个世界的概况。

一千年前，一场史无前例的太阳电磁风暴席卷地球，将文明烧成灰烬。

如今，这个世界，成了一片废土。

这些锈虫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他们或许，曾经是人类，但是一千年的演变，他们大脑变得萎缩，四肢变的发达，在强烈紫外线影响下，皮肤变得粗糙、棕红。

这算退化，还是进化？

在这个残酷的荒漠里，不需要超强的思维，不需要高深的智慧，更不需要杞人忧天的焦虑。粗壮的肢体、强大的力量、对疼痛的迟钝，才是生存的必需品。

毕竟断只手就失去战斗力的话，未免有点太矫情了。

然而，在文明的废墟深处，依然沉睡着一些“神”——旧时代的超级智能主机，完好无损，如同钢铁打造的方舟，躲过了灭世的洪流。

它们是逻辑与数据的化身，拥有着超越人类的智慧和计算能力，掌握着早已失传的技术和浩瀚的数据。

对于智力退化的锈虫来说，这些冰冷的主机，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信仰，唯一的救赎。

于是，一个全新的时代降临了——主机时代。

这些幸存者的部落都围绕着一台“主机”建立起来，将其奉为至高无上的神明。他们向神祈祷，献上收集到的资源，换取生存的指导和恩赐。

主机会根据各种数据和因素，下达不同的指令：发展农业，制造武器，或是，进攻，掠夺。

信徒们深信不疑，将主机的神谕，视为绝对的真理。

而周显大脑所处的血锈镇主机，上一代的主脑神，不知道感染了什么病毒，直接死机了。

失去主脑庇护的血锈镇，如同被灌进水的蚁巢，瞬间陷入混乱。

一部分锈虫固执地守着主机，试图寻找重启的方法，当然，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另一部分则更渴望活下去，他们叫嚣着拆解主脑，搜刮最后的资源，去投靠其他部落。

周显显然不会暴露自己只是个新来的，他用前所未有的威严，用电子合成音发出指令：

“愚蠢，我只是在进行系统升级！”

锈虫们跪伏在地，狂热地祈祷，欢呼。

不管怎么样，神苏醒了，锈虫们继续臣服，一切重新恢复秩序。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显搞清楚了，自己只需要干三件事：

1.神谕指令:通过主机分析数据，为自己的信徒们提供生存策略、农业技术、甚至战斗指令。

2.机械福音:操控着自身配套的自动化工厂和医疗设备，为信徒进行义体改造、治疗伤病，锈虫们则将改造技术，视为神明的恩赐，顶礼膜拜，有着狂热的信仰。

3.神明进化:资源的稀缺和主脑神数量的有限，每一次战争，主脑神都可以吸收着新的数据和资源，不断进化和升级，能力和数据库也会越来越强大。

周显最喜欢的就是机械福音了，他觉得自己很有这个天赋。

当然，这可不是说他从小就喜欢肢解小动物的尸体，他可不是那种阴暗的少年。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将机器人玩具或者积木人拆开，再用那些零件拼装出新的、更强大的角色，并且乐此不疲。

然而，就在三天前，当周显第一次切开凯17腐烂坏死的小腿时，他的大脑营养液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串泡泡。

——那是他现在唯一能表达“好恶心”的表情。

改造完毕，凯17看着自己右小腿变成了根光秃秃的铁棍，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解：

“神啊…这个能战斗吗？”

“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铁棍，这是……破伤风之锥！去战斗吧，我的战士。”

周显当然不会告诉凯17，他之所以只给对方装上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纯粹是因为那些复杂的金属义肢对新来的他来说，操作难度还太大。

直到凯17在战场上，用这根“破伤风之锥”捅穿敌人的头颅后，甚至虔诚地跪地祈祷，感谢着主脑神明的恩赐。

随着周显对“机械福音”的运用越来越得心应手，一个致命的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他剩余的电量，不多了。

每一次改造，每一次神谕，都在消耗着主脑宝贵的电量。而打从他睁眼的那一刻起，能量储备就只剩下不到10%。

想当初，手机电量低于10%都能让他急的抓耳挠腮，更何况，如今这台主脑的电量，就等同于他的生命。

主脑神的电量能源，需要一种特殊的能源：幽蓝石。

幽蓝石并非传统的电池和矿石，而是蕴藏着某种未知能量的晶体结构，是大灾变前的科技遗物。

每一台主脑都需要定期补充幽蓝石才能维持运转，否则就会陷入休眠，甚至彻底崩溃。

问题是，幽蓝石极其稀有，以废土的资源技术下，根本无法制造，只能通过探索与搜寻，但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最好的方式，是抢夺。

锈虫们虔诚地信仰着主脑神，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神”的需求所奴役。他们为了争夺幽蓝石而战，为了水和食物而战，为了生存而战，却渐渐迷失在神明的指令中，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沦为主脑神意志的傀儡。

周显很清楚，想要活下去，他必须利用好这些狂热的信徒，去掠夺更多幽蓝石，哪怕这意味着杀戮与战争。

毕竟，神，也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