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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说过:每一笔巨大财富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罪恶。
为此,代顿·史丹可以一笑置之,或者说是嗤之以鼻,而那句话还是像一颗种子似的,埋进了他的心底。
回到陆维里后,他独自思考了一个晚上,决定要找他家那位老板,当面谈谈。
十二月,陆维里的冬天,相当于东北的春天。帕希尔夫正于一处十分风雅的古楼中修身养性,想到代顿想见他,便毫不忌讳地约他一起。
在代顿眼里,这似乎是一处独具东方气韵的庄园?园内禁止驱车,他只能徒步而行;跟随一位导游,沿着细长的湖边小道笔直向前。总算是见识到了这块‘唐人’口中的风水宝地。
落日余辉之际,湖面金光潋滟,一处古风犹存的茶楼伫立湖畔。帕希尔夫正于三楼雅间,烹茗享乐。纵观这儿的布置,真会叫人误以为自己穿回了明清时期。在一座青龙木制,内芯刻画了松、梅、竹、菊的四扇曲屏之后,身着青白汉服的妇人正以古筝弹奏一曲渔舟唱晚。此等幽雅、闲逸的环境,还是帕希尔夫上个月就预订了的,不禁让人感叹我华夏文明强大的影响力。
可惜的是,代顿·史丹并无雅兴。此情此景加上这种弹拨弦乐的声响,扰的他心烦意乱。心底那颗怀疑的种子,也随之生根发芽……
宗政正宗不会想到代顿·史丹那么快就找上帕希尔夫,更不会想到那二位说了些什么。至于他两周前脱口而出的那句实话,确实分散了史丹的注意力也转移了一部分怀疑。虽然现在不是帕希尔夫暴露本意的最佳时机,但他清楚即使史丹去当面试探,帕希尔夫也不会和自己成为敌人,因为他想除掉史丹是真,自己至少还有些利用价值。
在去见朋友们之前,宗政先遇见了久违的麦德·强森,正好也想从他那里了解一些队里的现状。
所以你现在都不用去管他们训练吗?宗政问。强森隐隐叹出口气,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只是场友谊赛,不必那么在意输赢。倒是你,你确定你不会再回去陆维里了?
嗯。虽然手续上还没转回来,但我肯定不会再去。听宗政答得如此肯定,强森认可地点点头。作为球馆里资历最深的联盟老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年里联盟遭受的巨变比此前十年间加起来的还要多。他不知道陆维里的那堆变故是不是真与宗政有关?但他知道对这个年轻人来说,在陆维里的那半年加上在医院里度过的三个月,定会是一段难以磨灭的经历。他边想边细细地打量起他。和一年前相比他的头发变长不少,看起来反而有种难以捉摸的气场,这气场让他看起来更具攻击性……
强森:你现在这发型挺好,哦、我的意思是它很适合你。
宗政:呵呵,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用客套。
强森:我是真这么觉得不是什么客套。害,我哪会跟你讲客套?走,先别管他们了,我请你吃午餐去再坐下来好好聊聊,就你和我。
二人去了球馆附近新开的餐厅,边吃边聊。宗政不愿意对朋友们隐瞒,却做不到知无不言。当被问到幕后黑手的时候,他只是说:不管我认定那是谁,没有证据的话,就都不是事实。况且有的时候即使掌握了证据,也不一定就能派上用场。
强森从他尽显平静的语气中读出了他的不甘与无奈,不再追问,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吐露出一些他绝不会说给队员们听的心声:我突然想到我年轻的时候,经常是一腔热血,甚至还去操心过那些国家大事,现在想想又有什么用呢?现实就是,我当不了‘英雄’。有太多的事情,我不仅无力改变,就连想要不被改变都极为困难。坚持到最后,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付出过多少代价,是否真的能够,无怨无悔。
宗政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激进了一辈子的老强森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困境,还这样含蓄又语重心长地提出了这些问题。他当即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事实上,他心里还很有些感动,不由地试想了:若是自己的父亲还在,会不会也像这样与自己谈话……
回到球馆,宗政独自来到球员的专用餐厅。勤劳的队员们显然还没来用餐。长长的餐台上,盛满新鲜食物的餐炉,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今天的专属午餐依旧是来自营养师的无聊配方:烧鸡胸肉、粗粮面包、糙米、牛油果、菠菜、番茄等……明明已经有很好的条件,饮食方面却始终换汤不换药。宗政也不清楚控制饮食的奥妙?刚吃过海鲜浓汤和炭烤牛排佐松露酱的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什么运动天赋。
最早结束训练的,是柏石元、南东和伊力亚斯。他们先是惊讶宗政的回归,见他恢复得不错都十分高兴。心里藏不住事的伊力亚斯自然地拉住宗政,边吃边问:所以,你当时是代替了……别人去的陆维里吗?对于这个说法,南东和柏石元还是头一回听闻。宗政不想瞒他们,也不想在此说得太多:确实,是有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过已经过去了。我去陆维里的初衷是想你们能好好打球,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你们的比赛才对~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当然我也不会再走,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啊。大家听后顿感安心,可一想到之前的视频又不知道该不该问个明白?一个个都支支吾吾起来……
正值这一档口,门口猛然闯进一个高大鲁莽的身影。看清来人之后,宗政瞬间敛起笑容。
他怎么来了?南东不待见地瞥了来者一眼。不知道呀,可能来蹭饭吧。柏石元摇摇头。伊力亚斯低声表示出怀疑:他都消失好几天了,这圣诞节突然回来肯定没好事儿。
他之前离队了?宗政忙问。
嗯,好像在dd揍他之后就不见了。
?他揍他?宗政惊愕。
嗯,这废物之前不是投毒么,不仅揍他还给他喂了药,呵呵……
宗政不再言语,像是收到什么消息似的,拿出手机匆匆朝门口走去……那头的卡格拉尔打完饭,悄悄环顾了一番,便拿着盒饭灰溜溜地撤了。刚走不久,门口又传来一声疲惫又绝望的叹息:
啊,我已经说了,我认输,还不行?
循声望去,是李楷无精打采地踱了进来,马克西姆紧随其后,像个护卫一样挺得笔直,不,你没输。
队友们见状,纷纷起哄。
输没输我也不陪你玩了。李楷心力憔悴地捡起餐盘去打饭,抬头一看,马克竟先一步把鸡块全都盛到自己碗里。此时用来装鸡的餐炉已是空无一物,边上的盆里也只剩下一坨绿油油的菠菜。
马,克,儿?李楷抄起筷子欲从马克碗里抢回鸡肉。不是我多拿,是今天的菜少。马克问心无愧。后经同伴们的解释,才知道那卡格拉尔刚来过,蹭了盒饭。
正宗也来了,但他是吃过了来的。伊力对李楷说,后者微怔,瞬间忘掉没肉的烦恼:他回来了?
嗯,刚还在这儿聊你们上次揍卡格的事呢,说到一半就跑了,可能是有急事儿吧。
李楷迟疑着点了点头,不太舒坦地抿起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克见他如此低落,赶紧将还没吃进嘴里的鸡肉分给了他……
当晚,主队备战室内。
钱德勒教练召集起自主训练的队员们。连午饭都没空和大家一起吃的恩修、齐遇、段封尘三人总算是露了面。一张张脸上晦暗无神,亲身展示并证实了“黑眼圈只有在国宝脸上才可爱”的道理。相比之下,段封尘还好,齐遇和恩修则像经历了不小的磨难……尤其恩修,在深黑发梢和“烟熏妆”的映衬下仿佛是刚从吸血鬼电影的棺材里爬出来的落魄贵族,大约两百年都没喝到过血的那种。
当队友们看到这三位时,都很有默契地想到了同一种可能:通宵打游戏了吧!
好在教练一直当他们是勤劳勇敢的好少年。
看来我们小恩修也知道要努力了~钱德勒甚是欣慰,想上去亲几下他颓唐的脸庞。恩修必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三两步迈到角落里,就着桌子旁的靠椅坐下,双腿往台面上一搁,开始休眠。
钱德勒见怪不怪,笑着拉来段封尘小声打听:好孩子,你是不是教他投篮了?
他都用单手投球,我可教不了。段封尘实诚道:他倒是教我扣篮了。
喔?你学会了?
段封尘不好意思地摸上后脑勺,脸红起来:还行吧。嘿、稍微有点进步了。
一对一怎么样啦?钱德勒接着问。
说到这个,段封尘收起腼腆笑脸,开始面无表情,这个他們不行。
哦?他俩不好好打?
那倒不是,我们还挺认真的……经过段封尘一番陈述,钱德勒教练总算是听出点名堂。
原来,他们三人从昨晚开始在一起打球,一直打到今天上午。奇怪的是,在他们分别单挑了无数次之后;段封尘对恩修的胜率是五五开,齐遇和恩修基本也是不分上下,而齐遇对段封尘却一次都没有赢过……
嗯、所以你是觉得他俩在和你打球的时候都没有全力以赴。李楷在旁洞若观火,段封尘被他的突然吓了一跳,啥时候来的?
李楷拇指朝后,指向正站在茶吧机前睡觉的齐遇,一旁柏石元边笑边帮他擦着早已漫出茶杯的红色茶汤。我看他挺怪,就来看看情况。这么说……李楷收手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起来:之前我跟恩修一对一时也是打平,但是你一次都没有赢过我,这至少可以说明……
段封尘显然被戳到痛处,呲了半天牙总算是成功打断了他:那是因为你不给我机会!有种你、你必须再接受我的挑战。
李楷故作惊讶地张着嘴,尽量忍住不笑,但眼周诸多细节还是暴露了他无处可藏的笑意,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他段封尘一人会看不出。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都赢过他们了吗?
没有,还有马克也没有赢过……
好巧,我也赢不了马克。李楷趁热打铁:要不这样,你去挑战马克儿吧。你要是赢了他那也等于是赢了我了,我必定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这可是你说的!
嗯、一言为定。
段封尘想也没想就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踌躇满志地找马克去了。见他转身,李楷情不自禁缩起脖子,修长的手掩住了整张脸,可你不用看也知道他正喜不自胜。钱德勒见状,一个劲地摇着头,lili,坏坏!
恰在这时,门又开了,笑成百合花的李楷抬头一看,缓缓地睁大了笑弯的双眼,如水的眼眸中明晰地倒映出那一人的脸庞。
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