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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纯正的日本歌舞伎,眼前的男人显然是顶尖女形。
跟绝大多数外国人想的都不一样,真正的歌舞伎只有男子才能出演,在歌舞伎中饰演女人的男子被称为女形。
这些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加了解女人的美。
身为异性,他们更加懂得女性究竟怎么样才能最大发挥身为女性的魅力。
举手投足间泼洒魅力,一颦一笑颠倒众生。
明明是日本歌舞伎,他选择的曲目却是中国题材的《杨贵妃》,所以唱词也全是中文的。
日本歌舞伎的传世名家坂东玉三郎首演了这幕剧,剧中坂东玉三郎饰演杨贵妃。
这种由出云国巫女阿国创造的艺术原本确实是有女人出演的,江户时代的“游女歌舞伎”伴随着卖淫,之后由少男饰演女角的“若众歌舞伎”则伴随着同性恋情,直到“野郎歌舞伎”诞生,它才真正成为一门艺术,这以后只有成年男子可以登台。
女形们用一生的时间观察、研究和模仿女性,他们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美,这就像看画的人中有些能比画师更理解画作一样。
他们无须靠美色,只以歌声和举手投足就能颠倒众生。
此时,在这个女形的对面,正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带着一张能剧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公卿的笑脸,脸色惨白而嘴唇鲜红,眼睛描着粗黑的眼线,牙齿也是黑的。
他此时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对面,聆听女形吟唱的杨贵妃。
带着能剧面具的男人看着这个女形,等一曲终了,才啪啪鼓掌。
只不过,女形并没有理会面具男人的鼓掌。
女形诧异地看着男人,他能感受到这个女形面具下的真实表情,他还出奇的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不悦的情绪,显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只不过,女形什么都没说,而是拿出了一个古朴的笔记本。
女形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说道:“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男人语气平淡,“有问题吗?”
“你这文化水平真的有点低了,且不说文化水平,你这东西中二浓度太高了,一看就是你中学都没毕业,再者说了,如果你要投稿,连我都看不下去了,编辑部的人更不会收了。”
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对面的女形居然会有这般评价。
女形继续评价,“还有啊,你这个恶魔血统太中二了,我觉得可以改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然后随着故事的发展,慢慢揭露他的身世,比方说他是上古邪神的子嗣之类的,虽然你这个恶魔血统感觉亦正亦邪,但是爽点不够突出,你觉得呢?”
男人叹息一声,“我觉得普通人才没有意思,这样读者都不会看。”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的读者大多都是普通人,初始要给人家代入感。”
代入感?
男人疑惑地挑挑眉。
女形看了男人,接着说道:“有了代入感之后,然后慢慢揭露他的身世,通过各种冲突,挖掘他的身世,给读者一种‘卧槽原来主角这么牛逼爱了爱了的感觉,现在大家都流行血统论。”
“可是血统带来的可不一定是力量。”男人叹息了一声,“本家的那些人从来不承认我们,我们继承的只是“垃圾血统”,而他们继承的是“精英血统”。垃圾血统会增加暴走的风险,而精英血统则赋予混血种无与伦比的能力。”
女形听到男人的话,再次皱眉。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男人笑眯眯地收起了那个本子,然后说道:“鸡尾酒流落出去一部分,有愚蠢的人在种花家和欧洲使用了它,种花家那边倒还好,主要是这些鸡尾酒似乎引起了秘党的警觉,卡塞尔学院本部派出了访问团。”
女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人,猛鬼众下面那些的帮派滥用鸡尾酒,你我也知道,很多鬼,失控,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种情况下,莫洛托夫鸡尾酒有流落出境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者说了,本部派人来,该紧张的应该是蛇岐八家,而不是我们。我甚至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那个带着能剧面具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赞赏地说道:“这么久不见,你的心机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沉许多,身为上位者,是需要长远的眼光的。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怕本部的这些专员,莫托洛夫鸡尾酒的生产线我已经停了,销毁了研究资料,但留下了部分成品。”
虽然“女形”恨透了眼前的人,但不得不说,面前这个人非常懂得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与自身的能力结合。
猛鬼众的诸多家底都可以抛弃,研发药物的地方他们也可以舍弃。
这些药物是有很大的副作用的,所以硬要说的话,那都是拿不上台面的实验品。
因为他们已经赚够了资金,吃尽了下层人的价值,这是“能剧面具”令人作呕的食尸鬼理论。
至于残局,自会由蛇岐八家替他们收拾,他们是见不得光的鬼,但也涉及到蛇岐八家的大秘密,蛇岐八家不会想让秘党插手这件事,在对待卡塞尔学院本部的态度,猛鬼众和蛇岐八家竟是出奇的一致,或者说有一种共同的默契。
至于为何要留下这部分药品。
女形目前还不清楚。
对于这个带着能剧面具的男人,女形始终有些看不透。
是想给秘党进一步发难的理由,还是诱发秘党中人对龙族力量的渴望?
风间琉璃总感觉,这个男人还在对他隐瞒着什么。
......
山风与松林共眠,细雨淋湿了皎月。
在湾流g550抵达东京前的五个小时,在玉藻前俱乐部开完了会的源稚生,陪着橘政宗来到了那间他儿时常来的林中小屋。
烛火摇曳,穿着白麻衣的老人坐在炉火旁,素白的宣纸在他面前铺开,他正提着毛笔沉思。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打刀,而是打算,画画。
源稚生看着坐在对面看着宣纸沉思的橘政宗问道:“老爹,今天不打刀了?”
橘政宗静静凝视着眼前光洁如玉的宣纸,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不论我是打刀,还是画画,其实都是在修行罢了,我记得,中国有一句古话,无论遇到什么境界,自己心中清净,无着、无我、无事,即能自心安详,心也无事,达到内心的终极平静。”
“老爹,你这次来应该不是来跟我讲这些大道理的吧。”源稚生看着橘政宗。
橘政宗放下了毛笔,叹息一声说道:“我想跟你聊一聊,我们家族的未来。”
源稚生其实很少见到橘政宗露出这副表情,即便是之前在玉藻前俱乐部开会的时候,橘政宗都没有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橘政宗,作为上位者已经太久太久了,已经见证了太多次动荡,但比起以前那些危险,现在的蛇歧八家面对的问题更麻烦。
“其实,这些年,我虽然刻意隐瞒,但其实,你也调查出不少东西了吧,进化药已经让猛鬼众和本家的矛盾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除此之外,还有神葬所,你也应该听说过那个地方吧?”
源稚生发现橘政宗正注视着自己,他也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偷偷调查过一些像是被刻意隐瞒的历史。
“神葬所,也可以称之为白王临终之地,但具体在哪里不是还没定论么?”
橘政宗说道:“古籍上面的记载自然是不完整的,我大概知道神葬所在那里。那是日本海附近的一处极渊,深度超过八千米,根据最近的紧急探测来看,多次水下地震让海底发生了塌陷,最近,我感觉那边很不安分,总感觉要出事啊。”
“神葬所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公开,如果真到了那种关键时刻,我会请上杉绘梨衣出来的。”橘政宗。
听到老爹的这个话,源稚生一直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绘梨衣么....
他一直都知道绘梨衣是本家培育的一个秘密武器,只是,他一直都在逃避这个事实。
他只是想给绘梨衣一个平静的,像其他孩子一样安安静静普普通通的童年。
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事,他身为黑道的大头目,却做不到。
上杉绘梨衣的情况最近特别不好。
自从上次离家出走被带回来之后,她就经常一个人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或者说,她就一直被家族囚禁在房间里,从她记事开始,所处的便是无聊的房间,唯一能陪伴她的,只有各种游戏,她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源稚生有时候真替绘梨衣感到悲哀,说起来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寻常黑道头子的妹妹,那也绝对是大姐大的存在。
可事实上呢,源稚生和绘梨衣两人所处的地位却天差地别,一个是家族寄予了厚望的未来少主,另一位,从一开始便被当成武器对待,并且是自己人都要时刻提防的武器。
他无法体会绘梨衣的感受,但是或多或少也能从对方时不时表露出来的样子感受到对方内心的痛苦与彷徨。
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他连陪绘梨衣的时间都没有了,想了想,决定在去接本部专员之前,抽一个小时去陪一赔绘梨衣。
橘政宗见源稚生不说话,便问道:“对了,我也好久没去看绘梨衣了,她,最近怎么样?”
“医生那边的反馈,身体没什么异常,只是,心情很低落。”
“心情很低落?”橘政宗也不知道是真的关心绘梨衣的心情,还是关心武器的心情。
源稚生说道:“自从上次离家出走回来之后,她的心情看上去就一直不好。”
“让绘梨衣一直带在房间里,确实太为难她了。”橘政宗叹息一声,“她的心情也是需要照顾的,这样吧,等本部专员走了,你就多带她去外面吃吃饭,记住了,不能在外边呆太久,也不要让摄像头拍到留下痕迹。”
源稚生点了点头,本部专员走了之后吗?
他内心苦笑,不过表面上也没说什么,对橘政宗说道:“那老爹,我先去看看绘梨衣,然后去接本部专员。”
“好。”橘政宗灌了口烈酒,拿起他作画完毕的纸张起来认真端详。
原本素净的白纸大半都被凌乱的墨笔染得漆黑,好似一副巨大的鬼画符。
源稚生想了想,才说道:“老爹,你心不是很静啊。”
说完,源稚生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橘政宗把含在嘴里的烈酒喷吐在纸张上,真正的绘图被温热的酒浸染过后方才显形。
如果源稚生没走,才会明白这幅画的玄妙之处究竟在哪里。
原来黑色的部分才是留白,墨色为底,勾勒人间的苍茫大地,是背景。画纸正中央,巨大的白色龙形笼罩人间。
火光衬着那画卷上宛若活过来的龙影在老人瞳孔中摇曳,好似活物。
等源稚生走后,橘政宗才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本部的专员有可能是为了进化药吗……”
.....
源氏重工。
源稚生熟练地拐过几个弯,进入专用电梯下降,来到了那扇有许多保镖看守的大门前。
不知道的以为是在保护绘梨衣,但实际上,源稚生知道,这些保镖不是防着外面的东西进去,而是防着里面的东西出来。
他内心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门口的保镖看见来者是源稚生,都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后相当自觉的回避了。
能进这扇门的,除了大家长和医生外,就是源稚生了。
......
步道的两旁是木质拉门,拉门后面点着蜡烛,温暖的烛光把格子阴影投射在步道间,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与外面吵闹繁忙的东京形成了鲜明对比。
脚下的每根木条上都沉淀着时光,木地板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仿佛时间在这里定格了。
屋内弥漫着清新的白檀香味,走进这间藏在大厦深处的木屋,客厅里简约到了极致的地步,没有任何装饰,就连日常家庭的插花都没有,只有一台看上去崭新的电脑。
那是源稚生新买的,自然是不能上网的,但是源稚生定期会拿出一些u盘过来,里面有一些图片和视频,都是外面的世界。
绘梨衣,只能通过这样来看她所向往的外面的世界。
走进里间,屋子中间是一张被炉桌,桌前端坐着一个暗红色头发的女孩。
她穿着红白二色的和服,这套考究的衣服由白色的内衣“肌襦袢”、被称作“白衣”的外衣、和红色的和服裙子“绯袴”组成,大袖袖口和衣襟都系着红色的丝绳。
通常情况下只有神社的巫女才能这么穿着,而且巫女们也不会把它穿到神社外面去,毕竟,这很不合时宜。
在这个时代,这就像一套打工的制服,穿错了场合会很可笑,就像穿着沙滩裤和大拖鞋去吃西餐一样会被人鄙夷。
但这身衣服穿在女孩身上就像便服一样自然,仿佛就跟她身体本身的皮肤一样,从出生就穿在身上了。
她好像是穿这身衣服长大的,随随便便就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去超市。
.....
源稚生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过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推门进入。
黑暗中,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绘梨衣自然知道是谁来了,所以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那里,绘梨衣早已察觉到来者是谁,所以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从黑暗中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源稚生打开灯,眼前的少女依旧是熟悉的绝美容貌,精致的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挑剔的地方。.z.
这是绝对血统带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