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激动的钱师爷

滕毓藻点点头道，“钱师爷和刘头领请放心，渡河攻击我们的联军都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消灭了！”

滕毓藻的话，让钱师爷和刘十九都不由一怔，看着滕毓藻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一千五百多洋鬼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消灭了？

也不怪两人反应不过来，不要说他们两人，就是整个天津城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认为这是可能的，廊坊那里两万多人，洋鬼子千多，打了几天，也才打死打伤数百洋鬼子，就凭几百人的前锋军，就能在不到一个时辰里，一战消灭一千五百多洋鬼子？

更何况联军的大炮打得那么密集，仅仅看着眼前被炸得东倒西歪，许多被炸断的树木还在冒着烟火的那一大片树林，就知道联军的炮火有多么猛烈，在这样猛烈的的炮火下，前锋军没被洋鬼子灭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钱师爷看着滕毓藻愣了半晌，这才翻身下马，拉着滕毓藻的手低声说道，“兴甫，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还有这么多人……”

钱师爷的话很明显是在提醒滕毓藻，现在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里还有刘十九的一千多义和团呢，传回天津城里，他滕毓藻还不被人传为笑柄。

刘十九狐疑地看了钱师爷和滕毓藻一眼，并不理会阵地上前锋军黑洞洞的枪口，迈开大步，直接跑上阵地。

滕毓藻笑着说，“钱师爷，方才所言绝无半份虚假，你也随我去阵地上看看吧。”

一边说着，一边挽住钱师爷的手臂向阵地上走去。

钱师爷虽然留着一缕山羊胡须，只是一个举人出身，不过实际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屡试不第这才给人做起幕僚，见滕毓藻说的信誓旦旦，甩开滕毓藻的手，迈开步子也一路疾走上了阵地。

两人还没走上阵地，就见先到的刘十九站在阵地上愣了半晌，然后又步履沉重地走下阵地，身影消失在阵地的另一侧。

前锋军在树林边上的阵地这里，地势略高，站在这一侧是看不到阵地外的河滩方向的情况的，只有站在阵地上，才能将阵地两侧的情况看的一览无遗。

及至走上阵地，看着眼前从阵地前一直向河滩方向蔓延出几百米远的大片横七竖八倒毙的鲜血淋漓的联军尸体，钱师爷才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哇”地一声大口呕吐起来。

滕毓藻一边安排一個参谋去给钱师爷找水漱口，一边看向阵地前联军的尸体堆中，刘十九步履凝重地正在边走边查看那些死去的联军，阵地另一侧，刘玉枳正陪着一个白脸高个的青年人快步走过来，他们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哨长和二百多武卫前军的士兵。

这个管带和两个哨长滕毓藻都认得，帮着荣禄组建武卫军时，滕毓藻同他们都见过数面，那个管带正是聂士成武卫前军中的步营管带潘金山，那两个哨长则都是潘金山的部下。

潘金山是山东人，不仅有一身好武艺，为人又很谦和，在军中人缘不错，狠得聂士成赏识，所以仅仅一年时间，就被从哨长提拔到管带的位置。

见到滕毓藻陪着钱师爷走上阵地，潘金山急忙舍开刘玉枳一路小跑着奔向滕毓藻，还离着数步，潘金山就停住脚，滕毓藻正要同满脸惊叹的潘金山打招呼，潘金山已经抢先给滕毓藻敬了军礼。

“恭喜藤军门获得如此大捷！”

滕毓藻急忙走近前笑着拉住潘金山的手，“潘管带，大捷不大捷的到无所谓，只要打败了对岸的联军就行，我倒是很感激潘管带赶来救援我军这份情谊！”

滕毓藻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潘金山的手使劲摇了摇。

跟在滕毓藻身后，一脸惊叹敬佩神色的两个哨长也过来给滕毓藻见礼，滕毓藻也毫不迟疑走上前，同两人握手寒暄了几句，正要再同潘金山说话，脸色潮红神情激动的钱师爷已经走过来。

“大捷！这是真正的大捷啊！”

钱师爷人还没到近前就激动地喊了起来，几步来到滕毓藻身前，紧紧拉着滕毓藻的手，“兴甫，这可是自上次庚子年之变后，六十年来对洋人最大的一场大捷啊！此战过后，不仅再无人敢说破例擢升你，是裕中堂任人唯亲，就是保住咱们天津城，也大有希望啊！”

滕毓藻知道，钱师爷所说的上一个庚子年之变，是指的1840年英法联军发起的第一次鸦片战争，那场战争被视为中国沦为半殖民地的分水岭。

而且，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庚子年必有大乱，在刘伯温的碑记中就曾提到过“十愁难过猪鼠年，甲子丰收庚子乱。”

六十年一甲子，而今年是西历1900年，又正好是庚子年。

钱师爷所说的大捷，滕毓藻倒是认为这对于前锋营此战，是货真价实的夸赞，如果仅从一战歼灭联军人数上来说，只有镇南关大捷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可镇南关大捷，清军可是有近万人，而且又有很多乡勇义军相助，而他则只用了不到三百人。

至于钱师爷说，这一战后，再不会有人说裕禄“任人唯亲”这件事，滕毓藻也同样相信，同联军开战以来到现在，每次作战联军的伤亡都是三位数，从大沽口到廊坊，都是伤亡二三百人，唯有持续时间较长的老龙头火车站，给联军的伤亡最终应该超过了五百。

不过，钱师爷后面的话，却把滕毓藻吓了一跳！

保住天津城，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战争并不是武器好和人数多就一定会获胜，不仅是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先进的军事思维和高素质的士兵，尤其是现代战争更是如此。

滕毓藻正要开口，刘十九也大步走回来，面色严肃地对着滕毓藻深施一礼，“藤军门，这一战足足打死打伤和俘获洋鬼子超过一千五百人，绝对堪称一场大捷，你是条好汉子，值得我刘十九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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