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帮你请个假吗?”
李狗却混不在乎:“请什么假?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马上就得和陈家打擂台了,我可不能这时候掉链子!”
李狗看着陈十三愈发苍白的脸色,犹豫道:“昨夜照顾我这个醉鬼,实在是辛苦你了,今天你歇上一天吧,你的那份差事,我替你干了!”
陈十三默默低着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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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受起得很早,图南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小子受已经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因为犯困,脚步不太稳当,歪歪扭扭地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图南的大腿:“娘亲~抱!”
图南把这实心的糯米团子抱起来,颇为吃力,小子受到了图南的怀里,觉得自己又困得要命了,小脑袋一颠一颠地打瞌睡,奶声奶气地问:“娘亲去哪里了呀?下次出门可以告诉小宝一声吗?小宝见到娘亲不在,会担心的。”
图南本想着趁着崽崽们睡了,悄悄去找商容做老师,再给孩子们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小子受察觉到了,只能蹭了蹭小子受的小脑袋,对他表示歉意:“娘亲去给你们请老师啦,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告诉小宝,是娘亲的错,娘亲下次出门一定和小宝说,不让小宝担心了,好不好?”
小子受满意了,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下来,困意袭来,在图南的怀里安然睡去。
时间还早,图南就把小子受抱回了房间,给他盖了条小毯子,让他再睡个回笼觉。
图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重新回到院子里,在石桌旁,沏了两杯清茶,拿起其中的一杯,细细品味。
闻仲不放心商容一个人步行千里来陈塘关,便一直暗中保护。
如今,只有图南一人在院子里,这第二杯茶,是为了何人所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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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陈十三在图南的院门前站定,重重地敲了三次门,沉重,又坚定。
客人到了,图南回应:“门没拴,进来吧。”
陈十三进了院子,发现图南像是在等人,又看着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清茶,有些犹疑:“圣女,可是有客人要来?”
“客人不是已经到了吗?坐吧。”图南笑着把茶盏推向陈十三。
陈十三当即反应过来,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图南却没什么特别反应,面色、语调一如往昔,宛如和风细雨:“小十三,不管你来盐场的目的是什么,在盐场的这段日子,你一直做得很好,很出色,我们也一直把你当做家人看待。我预料到陈家会使些腌臜手段,但我没想到,来的是你。今天来找我,我想,你大概已经有了选择了吧?”
陈十三禁不住发抖,虽然清瘦,却十足挺拔,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却生生地跪在图南面前,图南大惊,当即要扶陈十三起来,却扶不动。
图南:……劲儿真大啊。
陈十三选择了将一切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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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十三是陈家养的孤儿,签的是卖身的死契,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十三不是名字,只是个代号,只是因为他是那批孩子里,活下来的第十三个人。
李靖去十里八乡寻找那些过得艰难的壮劳力时,陈家就得了信,陈十三就作为隔壁乡靠着帮人做零工维生的壮劳力,被李靖带回了陈塘关。
但陈十三在这里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感受到的温馨快乐。
胖大娘见他孤身一人,孤苦无依,把自家空置的院落用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了陈十三;李狗看到陈十三每天只会沉默地做事,孤僻不合群,总是揽着他的脖子和他称兄道弟地胡咧咧;图南更是让他明白了,即使是卑如草芥的他们,也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地活着。
他们是人!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更不是做牛做马的畜生!
陈十三说完,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担子,陡然轻了很多。
他不敢去看图南的眼睛,只能颤抖着摩挲怀里的烫金红包,那个被称为“团圆”的仙界文字,微微鼓起,叫他忍不住想要落泪,他真的想成为他们的家人,但他……早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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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十三等待着图南大发雷霆,将自己赶出盐场,却没想到图南笑出了声:“大家都听到了吧?”
陈十三闻声望去,却发现,以李狗和胖大娘为首的众人居然打开院门,鱼贯而入。
“小十三!好样的!我们没看错你!”
“都是陈家造的孽,哪能由你去背上这骂名?你有勇气忤逆陈家的指令,还能主动和图南说明状况,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就说我李狗的兄弟,绝对会做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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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十三被众人围在中央,却半点厌恶的情绪都没见到,众人脸上都是一副骄傲的神色,像是对他的举动引以为傲一般,这是……
图南也不卖关子,当即说出实情。
原来,陈家负责联系陈十三的人,多次给陈十三下了指令,要陈十三偷学了制盐的法子,又要陈十三在盐中投毒,搅乱局势,陈十三全都搪塞了过去,只说“收到”,却半点实际行动也没做出来。
负责联系的人看图南这边进展一切顺利,慌了神,露出了马脚,又被流水席的勾魂香味给摄住了魂魄,竟然直接在盐场附近现身,被赶来赴宴的李靖逮了个正着。
李靖认出这是陈家的人,又从他身上搜出了毒药和字条。
字条上写着——
“明日午时,交出制盐之法,并投毒,若不从,你知道陈家的手段!”
李靖大骇,当即找到了图南,图南却并不担心,若真要偷制盐的法子再投毒,早就干了,传信之人多次无功而返,说明这个暗棋并不是无可救药,图南便准备给这个暗棋一个机会,一个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机会。
那个传信的人死活不愿说出暗棋的名字,却在图南说出“十三”这个名字的时候,失去了表情管理,露出了马脚。
盐场人员虽多,但大半都知根知底,外乡来的那些人,李靖也都一一做了登记,细心查探就能探寻到蛛丝马迹,并不难找,图南本身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此刻看到传信之人的反应,立刻锁定了目标。
陈盘自以为藏得绝妙的一处暗棋,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明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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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酒量虽差,却不至于一小杯羊奶酒就醉倒了,去偷看厨娘们做饭的时候,图南给他下了任务,要他装醉,赖着陈十三,和他一起回去。
陈十三将烂醉如泥的李狗搀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图南看着他们远去,对着众多盐工,将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明白。
盐工义愤填膺,要将“叛徒”抓出来,赶出盐场,却又在图南的细心解释下,慢慢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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