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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兴白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我怎么就不能去?”
几个少年郎君互相拉拉扯扯,一边下楼,一边扇着扇子互相骂,骂了半天也没打起来。只有那个特别俊的李郎君往他这边瞧了一眼,视线很快扫过去,应当是无意。
闲汉心里一颤,很快又稳当下来,提着东西下了二楼,把甘草冰雪凉水和杏干递给那书生,在心里记下情报:刚搬过来没多久,人缘极好,那么多子弟都想和他聚一聚。
不知这李郎君府上的羊肉是何滋味,陈大咽了咽口水,看着他们几个上了马车,向外城去了……
被主子从牢里提出来,他还没落籍,过不了城门的查验,陈大没追上去,而是回到巷子换了身衣裳,挑着担子,重新当回卖瓜果的货郎。
那小胖子嗓门大,声音让人听得一清二楚。那几个人明天还会从蔡府出来,到时候再跟上就是。
“甜瓜,好吃的甜瓜嘞——”
蔡太师桥边,一个货郎沿着汴河河沿吆喝着,渐渐离开。
……
李浔对蔡休几人的不学无术有了新的了解,第二天一早,就有仆从敲门上来,把几头羊搬进来,李浔打眼一看,居然有四头。
算上李长乐才几个人,能吃得了四头羊?
还好昨日他想到以后可能会常做,多备了点料,不然都抹不全四个羊。
仆人都把家伙什和乔迁礼搬进来,蔡休和其他几个才挤进来,“怎么样,一早新杀的羊,种彦崖又叫家里牵了十来头羊羔,他家羊圈里没剩几个,都让我带来了。”
这几位都在太学读书,居然连逃两天,李浔心里对蔡休他们几个的学业水平有了估量。
他们都进来了,王二也扶着夫人下了马车,来给李浔暖房,看着上面挂着蔡宅的牌匾,说,“你既住在这,哪天我帮你换个匾,怎么也让人知道里面住的人姓李才是。”
王逸拎着礼物,受气包一样,眼泪汪汪的挤进来。
李浔带着妹妹,刚和王二问好,转头看见王逸像是受谁欺负了,问:“怎么了?”
王逸年纪最小,脸皮薄,眼睛里含着两泡泪,低着头不说话。
蔡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请假被先生说了,跟我们一起罚抄书。”王逸读书最好,年纪又小,学官很是偏爱,很少罚他。
“先生叫他预备好诗会要作的几首诗,夏日写一篇,赞河清一篇,咏桂花莲花各一篇,八月十五元月一篇,有得头疼了。”
王逸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擦干眼泪抬起头,“先生也给你们留了,不止我一个人要做诗。”
蔡休:“到时候现编就成,不就是作诗么,现在我就想好一个了。”
王逸:“这么快?”
李浔牵着李长乐的手看过来,就连种彦崖和白子兴也侧目而视,唯有王少夫人跟王二掩住脸,偏过头说着闲话,装作没看见。
蔡休摇头晃脑,吟咏着:
“好个大月亮,挂在天边上。月团咸蛋黄,吃的我腹胀。”
正在喝茶的种彦崖一口喷出去,喷到白子兴脸上,忙找帕子来擦;王逸震惊地张着嘴,一时忘了闭上;王二和王少夫人深深扭过头去,当不认识这个表弟。
种彦崖说:“这你可别在诗会上说。”
连他这个不怎么学儒学的都听得出是胡乱做的,蔡休是他们朋友,诗会那么多人面前吟诵此等大作,作出来脸都不知道放在哪。
李浔忍俊不禁,牵着的李长乐咯咯笑。
听到声音,王少夫人低头,没见到人,又低了低,才看到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辫子歪歪斜斜,不难想到是出自谁之手,她笑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金丝长命锁,“这是给妹妹的见面礼。”
李长乐抱着叫了两声,很是喜欢。
李浔解释说,“她不能说话,收到礼物很高兴。长乐,谢谢姐姐。”
王少夫人一怔,才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好,姐姐给你编个新辫子,这头发扎的怪乱的。”
李浔摸了摸鼻子。
蔡休和种彦崖他们听到,没问什么,对视一眼。
蔡休笑嘻嘻着说,“我们几个做哥哥的忘记给长乐妹妹带见面礼过来,过两日我登门补上,长乐这么喜欢,哥哥再给你吟一首。”
白子兴洗完了脸,重新用帕子擦干,听到这话忙阻止他,“作诗就算了。”他可不想又被喷一脸茶水。
下人在院子里将四头羊架在烤架上,下面点着炭火,加上蔡休一行六人,还有带的三两仆从,几乎把院子占满了。
“还是一半做辣味,一半蜜汁?”李浔问。
蔡休连连点头。
李浔指使下人翻动着羊,均匀地撒着调料,过了一会儿,香味渐渐飘散出来了。
蔡休吸着鼻子,正在喝茶闲聊的几人也逐渐聊不下去了,就连长乐扎好辫子,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烤羊,流着口水。
火候还差一些,李浔抬头对蔡休说,“差人去买几个瓜果,炊饼,新鲜菜蔬,打点酒和酸梅饮子。”
蔡休叫人去买,仍然眼睛冒光地盯着羊肉。哪怕是第二回闻到,他也觉着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在那冥思苦想作诗的王逸,深深呼吸,觉着被先生罚的再多,能来李浔家吃肉也值。
门外,桥边卖着瓜的货郎,肚子叽里咕噜乱叫,徘徊在宅子附近几十米的距离,咽了咽口水。
我的乖乖,那婆子的姑爷舔到的就是这个味的盘子?真是好命。李郎君大发神威,天上的龙肉也没这个香。
在他不远处,也徘徊着几个邻里,妇人抱着孩子推开门,卖菌子的汉子也不由自主靠近过来,这条巷子几扇门半开着,一个小儿喃喃说,“好香啊……”
“我也要吃,我要吃!”孩子闹着祖父母。
见到有大家下仆出来了,那卖菌子的汉子鼓着勇气,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腕子,“好哥哥,快告诉俺们,这里头做的什么吃食,比龙肝凤髓还香。”
下人笑了,他也闻着受不了,就等着郎君们用完打扫剩菜,见到这伙人比他还馋,他对宅子那边拱了拱手,“是李郎君烧的烤羊。”
烧羊,他们没吃过也闻过,是这个味儿?
那宅子空置了好些年,前几日开始有人打扫,街坊之间还猜测搬进来的会是什么人,现在连人影还没见着,先闻到了他家的饭香。
卖菌子的汉子眼睛发直,深深吸气,“能闻到这味,俺活的值了。”
下人看到他卖的菌子,估量了下分量,掏出钱袋子,“这些一共多少,我都要了。”
“我少算你钱,做好了给俺吃一口,行不?”
郎君们应当会答应,下人应下。
见状,有人转身就回去拿家里的叶子菜,货郎挑着担子向前两步,也说,“你们要果子不,我也能便宜算,能给我也来一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