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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围观了宁若缺吃瘪的一幕。
“哈哈哈哈!”楚煊根本不藏,笑声极为放肆。
就连最文静的切玉也忍不住掩袖轻笑。
宁若缺抿了抿唇,反手一剑鞘戳向楚煊的腰。
后者吃痛地嚎几声,笑得却更欢。
楚煊好不容易笑够了,才没个正形地靠着门,低声询问。
“刚才落到你身体里的,是你的本命剑碎片吧。”
不待宁若缺回答,她就自觉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向仙盟提及此事。”
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时机。别的先不谈,至少得等宁若缺修为再高些,才好去会会那些老不死的旧仇。
“你们先去歇着吧,我去收个尾,殷不染说地下室的东西要全部处理掉。”楚煊长叹一口气。
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她絮絮叨叨地抱怨:“哎哟,还要准备上报仙盟的文书,麻烦。”
“……”
清桐正打算扶切玉去休息。
但她余光瞥见剑修血淋淋的、只拿黑布随意缠了几圈的右手,顿时有些不忍。
“我帮你治治?”
宁若缺闷声答:“多谢。”
清桐便让切玉靠着自己的肩,抬手掐起法诀。
她眯着眼睛:“我医术没小师姐那么好。”
更何况她之前将大半的精力都用去治疗切玉了,现在只能勉强给宁若缺止住血、修补一部分经脉。
对此,清桐理直气壮道:“再说了,留下一点伤,你也好向小师姐卖卖惨不是。”
宁若缺低着头,细密的眼睫垂下,遮挡住了部分情绪。
“她好像不想看见我。”
见她这呆呆的模样,清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声音压得极低:“怎就这么死板呢。走不了门,难道还不能翻窗吗?”
大门虽然紧闭,然而不知道殷不染是忘了、还是她故意的,房间的窗户半开着,完全可以翻进去。
清桐说完就牵起切玉的手,狠狠瞪了宁若缺一眼。
“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俩很快就回了房间,留宁若缺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犹豫半晌,宁若缺还是走到窗前,单手一撑翻了进去。
她如燕子般轻巧地落地,连粒灰尘都没有惊动。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皎白的月光洒下,充作照明。
而床上靠墙的角落里,蜷着小团人影,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宁若缺拘谨地唤了声:“殷不染?”
那团人影一动不动,并没有回应她。
眼见殷不染把自己闷在软枕里,像是睡着了。
宁若缺只好靠着床、盘腿坐下来调息,打算等殷不染醒过来再道歉。
四周太安静了,有点难熬。
她索性闭上眼睛,时间的流逝仿佛有了具象
踩在了宁若缺腰上。
宁若缺:“……”
白皙秀美的脚踝近在眼前,两人的姿势也不太妥当。宁若缺脸热得慌,目光游移。
她能感觉到殷不染脚趾微蜷。
再抬眸,月光恰映出眼前人脸颊两边的薄红,和因气急而湿润的双眸。
比早春带霜的桃花还昳丽三分。
殷不染咬唇,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继续踩着宁若缺的腰使劲。
后者浑身一僵,连忙顺势“跌”到床下,假装自己是块没有知觉的木头。
宁若缺望向天花板,耐心地听着殷不染的气息。
等气息从急促不稳逐渐趋近于平缓,她才开口。
“殷不染,你消气了吗?没消气的话再打我几下?”
殷不染还是没有回答。
过了良久,宁若缺才再度听到殷不染的声音。
“打你有什么用,你说话又不作数。明明答应过不会再抛下我,然后呢?”
“骗子。”
殷不染语气冰冷,冻得宁若缺一哆嗦,急忙解释。
“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办法带你和何蓁一起离开。”
她自认为带走了何蓁就带走了大部分危险,殷不染有符箓傍身,会很安全。
不过说到底,还是目前的她实力太弱。
可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抵赖的。
宁若缺就躺在地板上,心想无论殷不染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应着便是。
末了,殷不染轻呵出一口气,居然就这么揭过了。
她只是轻声问:“那你对自己下手那么狠,是不会疼吗?”
“还好,”宁若缺还真以为她是在问自己,认真回答:“我习惯了。”
“比起这点伤,如果清桐和切玉出事,你会难过好久。”
殷不染问完就没了动静。
四周悄无声息,气氛凝滞到落针可闻。
宁若缺不习惯这种氛围,她皱了皱眉,从床底下谨慎地探出一个脑袋。
“睡不着的话,要不我们再来对一下记忆?”
或许能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呢?
殷不染没出声,宁若缺就全当她默认了。
自顾自地说:“有一年素问峰外下大雪,你是不是邀请我留宿了?”
“……”
殷不染拿被子埋过头顶,实在是不想提。
那是自己第一次邀请宁若缺留宿,为此她精心挑选衣裙,熏上好闻的香,连挽发的绸带都调整了好几遍。
她还准备了几种不同的说辞,偷偷对着水镜练习,力求尽善尽美。
后来外面正巧下了大雪,还暗自高兴了一阵。
结果呢?
这个完全不解风情的剑修,居然轻易拒绝了她,非要踩着那把剑冒雪赶回家!
光是回想起来,殷不染都能气得咬牙切齿:“确是如此。”
随后她话音却一
转:“但后来的花朝夜,你留在了素问峰。那一晚……”
花朝夜,本是人间爱侣们缠绵共度的节日。
宁若缺的心跳骤然快了几拍:“然后?”
殷不染:“然后你和我玩了十局投壶,十局象棋。前者你胜我六局,后者我胜你六局。”
最开始殷不染只是随口一提。
她本想着玩两局就邀请宁若缺去泡汤泉,所以心不在焉。
没想到两局投壶都输了,某剑修竟然连一支箭都不肯让她,以至于她输得很难看。
殷不染霎时来了脾气,恼火不已,就想再比两局。宁若缺当然没有拒绝。
如此两局又两局,十局投壶玩下来,她仍比宁若缺多输两局。
干脆又提议玩象棋,非得赢回去不可。
待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她终于得偿所愿,也多赢了宁若缺两局。
当然,天也亮了。
为泡汤泉准备的酒酿、薰香,还有一些白日里羞于启齿的情话通通没用上。
宁若缺走后,殷不染独自生了半天的闷气,把错全归结于宁若缺。
她是好胜心重了点,可宁若缺就不能让让她吗?
哪怕现在想来,这气也一点都没消。
发现宁若缺坐到床边,露出那张木头脸后,更是愈演愈烈。
殷不染攥皱了被角。
很显然,宁若缺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还满脸茫然地问:“你很喜欢玩投壶和象棋吗?”
“……”
话音刚落,殷不染再一次踢她腰上,哑声呵斥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