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分。
周悬坐在沙发上,看着高中班级群不停滚动着的聊天页面。
今天,是李菲接受安平市电台采访的日子,同学们早早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群里热闹非凡。
超级暴龙战士:“谁家里有收音机!重金收购!”
啊啊啊,再上班我要死了:“傻的,你用手机下个能听电台的软件不就好了?”
小蜜蜂:“什么情况,我煮了个饭就这么多消息,阿菲真回来了?@菲菲菲。”
一拳打爆这个世界:“人家直播节目,应该没空看手机吧。”
小蜜蜂:“也是哦……”
菲菲菲:【分享】——我在欢乐麻将分享活动中领到了6666欢乐豆,你也来试试吧!
超级暴龙战士:“好快的打脸!”
菲菲菲:【游戏邀请】——嗨,我在玩欢乐麻将,快来一起玩吧!
菲菲菲:还有十分钟,来打两圈,先到先得啊!
就在周悬犹豫要不要点进去的时候,窗户外忽然传来了“砰砰砰”的动静。
他转头,可是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砰砰砰”。
声音还在继续。
他起身,直到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只羽毛黑亮的鸟类,在用喙敲窗。
看起来是只在南方并不常见的乌鸦。
周悬隔着窗户和它对视,三秒钟后。
“砰砰砰”!
它又敲了敲,嘴里还呱呱地叫着什么。
周悬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哗”,他拉开了窗。
“呱呱,晚上好!”不出所料,乌鸦呱呱地口吐人言。
“晚上好。”周悬强忍住又一次想为自己的直觉叹气的冲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口渴了。”乌鸦很礼貌地站在窗沿上,没有蹦进来,“老弟能不能给倒碗水喝?”
“你……我是说……”周悬纠结了半天措辞,“你怎么知道,可以来找我呢?”
“根据我的经验,就算是再怎么嫉‘妖’如仇的天师,也不会跟乌鸦一般见识。”乌鸦说,“毕竟我只是一只乌鸦。”
周悬走向厨房:“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师?”
“喔,你说这个。”乌鸦拍拍翅膀,“最近有个天师跟九尾狐还有僵尸混在一起的事,城里消息稍微灵通点的妖怪们基本都知道啊。”
“他们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周悬把一碗凉开水放在窗台上。
“多谢老弟。”乌鸦把头探进碗里,“吨吨吨”地喝了半碗水才说,“也没什么看法,跟九尾狐有仇的,就说他是勾结天师的败类妖怪。”
“那跟他关系好的呢?”
“说你是勾结妖怪的败类天师。”
“……”
乌鸦用喙在自己的黑羽里啄了啄,很快叼出了一张红色钞票,甩到周悬手里。
周悬看着手里的钱,一愣:“什么意思?”
“喝水不得给钱嘛。”乌鸦整理着自己的羽毛,呱呱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妖……我是说乌鸦。”
“喝碗水而已,不用给钱。”周悬下意识想把钱塞回去,但是被乌鸦一翅膀打断了。
“肚子饿了,老弟家里有没有吃的?”乌鸦的嘴巴一张一合。
“有昨天买的花生。”
“花生?!”乌鸦双眼一亮,“能不能来点?”
“行,进来坐吧。”周悬邀请道,“顺便吹会儿空调。”
乌鸦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老弟。”
乌鸦展翅,扑棱扑棱地停在了周悬家的茶几上,期待的蹦跶了两下。
“鸦兄从哪里来?”周悬把一袋炒花生倒进盘子,端到乌鸦身前。
“哪里来?”乌鸦很熟练的用嘴拨开花生,咯嘣咯嘣地嚼着,“我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的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周悬尴尬地说,“听得出是本地的。”
“嗯嗯。”乌鸦抬头看向漆黑的电视,问道,“大晚上的,怎么不看电视?”
“我在等广播节目开始。”周悬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广播?现在还有人类会在家里听广播吗?”乌鸦好奇道。
“嘉宾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才听听。”周悬随即打开了手机上的电台软件,进入调频88.8。
“哪怕没有办法一定有说法,
就算没有鸽子一定有乌鸦,
固执无罪,梦想有价,
让他们惊讶……”
一点进去,便听到了李菲的歌声。
节目的预热选曲,是李菲上个月为一部电影献唱所的主题曲。
大概是为了契合那部电影带有鲜明讽刺意味的主题,这首歌的编曲相较于她过去主打抒情的一众作品,风格更显奇诡、激进,部分乐评人甚至赋予了其“颠覆普罗大众对李菲固有印象的一部艺术作品”这样的超高评价。
“这首歌不错。”乌鸦边吃边点评,“歌名是不是叫《乌鸦》?”
“歌名是《白痴》。”周悬说。
“啊?”
时间跳转到八点整,节目正式开始。
“哈喽,欢迎收听今晚的《娱乐夜谈》,我是主持人小悠。”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起,“也欢迎我们今晚的特别来宾,李菲!”
“大家好,我是李菲。”
从语气听来,李菲的状态很平和。
“喔,你朋友是明星啊?”乌鸦这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是那种秃头的金融专家。”
“金融专家也不一定秃头吧。”周悬起身把没喝完的水也端了进来,“花生吃多了口干,喝点水。”
“多谢老弟。”乌鸦问,“还没请教,老弟你贵姓?”
“免贵姓周,周悬。”
“周悬……”乌鸦想了想,“你们俩名字听着很搭配啊。”
周悬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都是两个字。”
“有道理。”
“鸦兄贵姓?”
“没姓,单名一个鸦。”乌鸦拍拍翅膀,“我自己起的名,还不错吧?”
“好名字。”
“李菲你知道吗?自从上次公布了你要来我们电台录节目的消息,我们节目的官方微博下第一次收获那么多留言,我们的编导同学也是受宠若惊。”广播里的主持人笑着问。
“有不少你的歌迷都很激动在问,‘李菲在这个时间做客安平市电台,是不是在为将来家乡的演唱会预热’。不过据我所知,这一次的演唱会,一连十八场都是在港区的紫磡体育场举行对不对?”
“是的。”
“可按理来说,既然是港区的演唱会,肯定是以参与当地的宣传活动为主是不是?那为什么这一次会来到安平市参与我们的节目呢?”
“这一次会回安平,其实是因为在半年前的一次活动上,我碰到了贵台的朱台长。”李菲的回答很耿直:“他问我可不可以抽空回一次安平录节目,我想着应该OK,所以就答应了……啊,这是不是不方便在这说?”
“可是你已经说出来了?”主持人大笑道。
“朱台长对不起!”李菲立刻说。
“这个朱台长,我见过。”听众鸦说,“上次见他从电视台出来,开的那辆车很气派,跟坦克儿似的。”
“是吗。”
“他其实是个秃顶,但是戴假发出门。”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