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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点一“巧手”这个描述在通缉令上单独成行,像是与恶魔附身者不同的另一种特征,楚衡空猜测这可能是本地人对实力的某种评判标准。
他在奔跑时握紧颜色变深的铁环,向一旁的资深者发问:“敌人有本事砸穿天上的水幕?”
“他痴人说梦。”姬怀素不屑一顾,“你找来一千个巧手都不可能干扰水幕。他抢占塔楼八成是想要像改装激流枪一样改装打捞装置,把那玩意改成一个特大号水炮。”
楚衡空回想着打捞时的场景,那条白色的水柱足以触及天上的武器潮流。如果一颗特大号水弹在武器潮流里爆发……
“天上会下刀子。”
“对,所以该加速了。”姬怀素说,“接下来的战斗由我接手。你说自己不止会杀人对吗?那就报下敌人的点位吧。”
姬怀素的要求简直是胡闹。灰石塔内是个“回”字形的布局,正中的“口”是已停运的升降梯,两人正跑动在四方形的走廊中。流贼们要么藏身在高楼层要么藏在无光的房间里,在昏暗的环境中压根无处可寻。
偏偏姬怀素的盾牌是塔内最闪亮的光源,他们只要往有光的地方倾泻子弹就能打中。在这种敌暗我明的环境里,哪怕专业的突击队员也要借助热像仪索敌,而楚衡空手上别说专业设备,连一副眼镜都没有。
“右三米三人埋伏,前五米上层一人准备突袭。”楚衡空说。
楚衡空报点位时流利得像是背台词,他分明没向右边看过一眼,却对自己的结论胸有成竹。前方三米是间紧闭房门的休息室,他知道两人在窗边潜伏准备开枪吸引注意力,最后一人躲在门后想等姬怀素经过再从后面打黑枪。而姬怀素手里只有一面盾牌,这面盾牌要留着防御左侧走廊射来的弹雨。他很想知道对方要怎么发起攻击。
姬怀素将盾牌换到了右手边,一层微光形成球体能量盾替代盾牌主体做出防守。在盾牌易手的同时,半透明的光盾如胶体般飞快变形,下半部分细化形成“短柄”,被削减的部分升到上端,形成盾形的“锤头”。
她单手拿起这把异形光锤,向右侧房门一砸。木质的房门被直接砸破,门后的伏兵头破血流。那倒霉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打飞了,而姬怀素脚下动作丝毫未停。她就这样蛮勇地冲向前去,光锤以所向披靡之势砸碎石墙与玻璃,将屋中另外两人也一并轰飞!
这压根都不能用战斗形容了,这简直是在拆迁,金发姑娘发起狠来如同一团金色的暴风,会将环境与敌人一起碾成碎片。冲过房间后两人前方传来震响,一把巨型铁锥砸穿了这层的天花板,直击向姬怀素的天灵盖。姬怀素将光锤自下向上一挥,那铁锥竟被生生打了回去,上层的偷袭者反被自己的兵器砸到昏迷。
楚衡空斜眼:“刚刚有人说执法人员要手下留情。”
“我要动真格的他们早成肉馅了。”姬怀素说,“听声辨位的功夫还可以,你老家的杀手都这么专业?”
“我是行业魁首。”
楚衡空率先跃起,单手搭着破洞边缘翻到上层。视野范围内没有敌人,他握紧感知挂坠,用变为灰色的铁环敲击石墙,走廊中响起清脆的回音。
叮。叮。
筛除枪声,忽略自己的呼吸声与杂音,仅将注意力集中在敲击声上。比呼吸还短的时间内,声纹已扫过楼层。震动的变化忠实反馈着环境中的一切,他能“看”到下一个房间中埋伏的伏兵,也能“看”到后方企图匍匐接近的敌人。
听声辨位。这是黑暗环境中常用的手段,但哪怕敏锐如楚衡空也无法独自达成这等匪夷所思的精确度。他探知环境的关键在于手中的感知挂坠,遗物全方位增强了包括视听觉在内的感知,哪怕一次增强只有1~3秒,也足以让他在脑中绘出简易的地图。
“想省时间就由我带路。”楚衡空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铁环的颜色逐渐变黑,“掉头向后一直冲,左边两個前面五个。”
跟上来的姬怀素点了点头,这次她将光芒恢复成盾牌形状,直接架盾冲向敌人最多的前方。她奔跑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左侧房间企图埋伏的流贼探枪时,她已架着盾牌冲入敌阵,以蛮力一扫光盾将五人击倒。楚衡空紧跟在她的身后,报点的声音平稳如常:“正上方地板龟裂,直接砸。”
姬怀素将光盾变锤向上一抛,本就残破的石砖地被怪力一击砸碎。她轻盈地跃起,踩着空中的光锤跳到楼上。落地时姬怀素吹了声口哨,通往顶层的楼梯不偏不倚就在她的前方,把守楼梯的流贼们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你确实不止会杀人。”
“换我开路我们现在早到了。”
当楚衡空跳到楼上时,守卫楼梯的流贼们已被光盾抡晕了。两位临时搭档一前一后冲向顶层,跑出楼梯的一刻,漆黑的水弹如风暴般袭来。
姬怀素故技重施架盾防守,这次她没能立刻前进。黑色水弹的攻势密集,水弹中还混着两条极细的水线,那攻击看似微弱却带来了极为强烈的冲击,姬怀素后退了半步,她那盾牌上的光芒甚至都在攻击下变弱了。
楚衡空意识到了那攻击的正体。超高压水刀,将重重加压后的水流自一个小孔释放,撞击时的冲击力足以割裂树木甚至金属。
那两道水流来自通缉犯畸形的双腕,他的双臂自手肘向下异化形似水滴的骨质结构,水刀正从两颗水滴的“尖端”喷出。水刀喷口后方,曾经的手指变异为十条透明管道,每条管道的尽头都连接着造型古怪的机枪。
矮小的男人背对着打捞器站立,小眼中闪着得意的精光。
“乡巴佬们,这就是火力覆盖战术!”三森望乡尖笑,“没有火药也不要紧,用数量和动量堆死你们!”
姬怀素一步不动,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十挺水弹机枪与两道水刀铺设出铺天盖地的弹幕网,灰塔顶层没有一寸躲闪之处。这么密集的火力下球体护盾支撑不了一秒,必须得用光盾才能守住防线。可一味防守解决不了问题,三森望乡身后的打捞器正在剧烈震动,圆筒状的外表上道道白色纹路如呼吸般舒张,哪怕楚衡空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出情况不妙。
三森望乡大笑:“准备迎接死亡吧!不用几秒,你们就能看到震撼人心的破幕之炮!”
楚衡空的视线扫过十挺机枪的支撑架,他以双指扣住最后的暗器。
“我还有一颗石子。”他说。
“尽可能多丢几下。”姬怀素提高声音,“丢!”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楚衡空双指一弹,最后一颗石子迎着枪林弹雨飞出,穿越两道水刀的空隙直射三森望乡的喉咙。姬怀素的喝声让三森望乡察觉到危险,他连忙向中央合拢双腕,企图以水弹剿灭暗器。
而同一时间,姬怀素双手按向盾牌,她的光盾亮度急速提升,骤然暴涨的强光好似一颗微型的太阳。那太阳映入了三森望乡的双眼,像一颗炸弹在他的眼眶中爆炸!
三森望乡发出惊恐的尖叫,强光本身没有杀伤力,可这样短的距离之内,爆发的光芒简直能将视网膜灼烧。突如其来的苦痛让他成了瞎子,他反复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乱动,可就在一个呼吸之后,似曾相识的破空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啪!啪!啪!啪!
那声音和楚衡空发射石子的动静一模一样,在三森望乡的感知中,那就是四颗从天外而来的必杀暗器。三森望乡完全慌了,他急忙舞动双手转移机枪朝向,想要用弹幕碾碎暗器。然而沉重的震动自正前方出现,强光裹挟着冲击袭来!
在敌人自乱阵脚后,水刀与弹幕便不再是严密无缝的防守。姬怀素轻而易举地闪过交错的水刀,仅用光盾防住最近的弹幕。她没用一个呼吸就来到了三森望乡的面前,一记下勾拳带着闪亮光辉击出,通缉犯的身体飞起超越十米的高度。
“啊——!”
那十条操纵机枪的管道被这一拳的冲力扯断了,漫天水弹顿时随之一停。后方的楚衡空在这一刻发力跃起,他将变作黑色的铁环套上触手,触手的前端缠着银眼大书。
蓄力手环褪色,环中积蓄的力量爆发,自高空砸下的触手化作一把银色的重锤,大书的书角撞穿了铁壁,将即将发射的大炮砸成一团废铁!
嘭!嘭嘭嘭!!
损毁的大炮内部发出不祥的鸣动,裂缝间纯白的水浪如喷泉爆出,令灰石塔顶下起了小范围的暴雨。三森望乡过了两秒才落下,摔在一堆破铁皮里。姬怀素瞧都没瞧他一眼,她唤出球体光盾,为两人挡雨。
女孩的一只手藏在身后,手中一团将要成形的阴影无声散去。她笑眯眯地瞧着楚衡空,言语中带上了一丝赞许:“反应不错嘛~亏我还担心你力道不够。”
“我随身带着这本书就是因为它够硬。”楚衡空收回触手,叹了口气,“下次麻烦提前说下自己的能力,我眼好酸。”
触手在半空中触电般一弹,发出“啪”得一声脆响。三森望乡所听到的“暗器声”,不过是楚衡空甩了几下空鞭。
是否能分别出不同声音中的微妙区别,是否能想到声音的利用方法,是否具有以声音为突破点的思维……这一系列问题的“是”与“否”,正是专业人士与外行人的差距。
楚衡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或许是先前的闪光太过强力,他在泛白的视野中看到了诡异的虚影。
那虚影从三森望乡的体内飘出,从灰石塔内外几十个流贼的躯体内飘出,在灰塔顶层汇聚为一只骨白色的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