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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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已过，灵江升腾的雾气早已漫过堤坝，滨江大道仿若人间仙道，白蒙蒙一片，相隔五米不见踪迹。

车站附近，凭栏挂珠，灯晃如风雨中摇曳的浮标。

江风寒冷，张雨萌紧握双手，像是祈祷，但却在颤抖。

万籁俱静，‘咔哒’一声响，分钟重叠在时针之上，下面压着数字是‘12’。

她无言注视着紧握的双手，眼神中充满无奈和悲伤。

手中之物对她而言弥足珍贵，但挚友的性命更为可贵。

她缓缓松开手，准备展开时，后方突然传来人声：

“喂。”

张雨萌像一只小白兔一样被吓得蹦了起来。

她赶紧将手中之物揣回怀中，转身一脸嗔怪的望过去，然而面对她的却是一副戏谑的可恶笑脸。

张雨萌没好气的吼着：“你迟到了！”

然而心中却发出一系列吐槽：哼，可恶的黑心店长，说好十二点会面，居然敢迟到，迟到就算了，还一脸不怀好意笑嘻嘻的逗我玩，讨厌死了。

“我这个人最守时，到的时候刚好十二点。”

张雨萌高举右手，指着刚好错开的分针说道：“休要狡辩，都过一分钟了。”

“你那表不准。”蓝从怀中掏出一块没有表带的电子表，时间刚过二十几秒，“减去我们的谈话时间，分毫不差。”

“你那破电子表才不准，这可是姐姐送我的灵……”话说到一半，张雨萌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捂住小嘴不再说话。

要知道人造灵器价值不菲，现在月黑风高，荒无人烟，她对眼前的男人还只是两面之缘，保不定他会见财色起意，行不轨之事。

蓝突然坏坏一笑，故意表露出贪婪之色，挑逗道：“哟，准备得挺充分嘛，初级灵器，鼓啷啷的符包，这些可值不少哦。”

“你果然是黑心店长！”张雨萌赶忙护住腰间的符包，然后急退不止。

见她跟个受惊的鸟儿似的，蓝不禁笑出了声：“开个玩笑，赏金猎人也有赏金猎人的规矩，保护委托人也是分内之事。前面几个站我都设置了探子，还剩一个站，你是跟我一起还是？”

张雨萌别过脸一口回绝：“不去！”

“好吧，来，接着探子，乖乖等五分钟，别轻举妄动，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晓得不！”

蓝从工具袋中掏出一个瓶盖大小的探子扔了过去，像机关枪一般叠完成语便骑着机车轰鸣离去，身体瞬间隐没在江雾之中。

张雨萌一人捧着手中之物在雾中沉默不语，闲来无事，她仔细查看手中之物。

‘探子’接近半厘米厚度，很小巧，还挺沉，做工不算精细，一看就是小作坊生产，并非市面流通的常规探测器，但表面符文清晰规整，与外观拙劣形成鲜明对比。

她也略懂符道，能大概辨析出符文的意思，一边观察一边捉摸着：“从符文来看，的确可以探测异灵波动，但如此小巧，精度和范围恐怕有限。”

午夜的寒风习习，让这个柔弱的小女子在昏黄的街灯下显得分外孤单。

“轰隆隆～”，不明机械声由远及近，探子的符文竟然亮了，张雨萌好奇的抬起俏首，紧接着脸上布满惊讶之色：“难道是？”

汹涌而来的雾气瞬间将张雨萌的视野遮蔽，她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

机械声戛然而止，从滚滚浓雾之中突兀的冲出一辆公交车，其车身以红色为主，而提示板上面赫然显示的是“202路”。

张雨萌探出脑袋，看到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广告，仿佛梦回童年：

无忧无虑的可爱小女孩，粉嘟嘟的小手拽着棒棒糖，却对画面里硕大无比的五彩棒棒糖目不转睛。

车门利落的打开，冒出的阴寒之气让张雨萌如梦初醒，她赫然发现右脚竟不自觉的站了上去，竟不自觉地中了幻术。

张雨萌第一次面对恶鬼级异灵，紧张至极，心里一阵打鼓：“还未开始就差点被催眠，恶鬼初级果然很恐怖。怎么办？偏偏这个时候黑心店长不在，这该死的巧合。”

“喂，同学，大半夜的，你让我们等多久呀？”

出人意料的是，公交内传来常人的声音，听着像是名青年，张雨萌慢慢望过去，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真见到时却是吓得噤若寒蝉。

座椅上哪有什么司机，与她对话的只是一副悬空的制服，雪白的手套像气球一样鼓涨着搭在方向盘上，蓝色帽檐下飘荡着某种若隐若现的不明流动物，显得格外诡异。

手套按动了喇叭，一声尖锐的鸣笛声打断了张雨萌的沉思，她观察到帽檐下若隐若现如同烟雾一般的物质越发躁动，看来时不待她，必须下决定了。

张雨萌把手扣在腰间的灵符包上，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稳住酥麻的右脚，坚定踏上左脚：“即便九死一生，我也不会放弃！”

‘投币2元’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在投币机上张贴着。

张雨萌按照都市传说将一枚硬币投入之后，车门关闭，公交车启动，广播响起：

“上车的乘客请自觉投币，上车后请站稳扶牢，下一站，地狱！嘻嘻嘻。”

怪异的笑声顿时如鸣笛一般回旋在耳边，有些轰头，不过也证实了幽灵公交正如传闻一样：只投币一枚，便会被幽灵公交带向地狱。

暗红灯光忽暗忽明甚是诡异，座位上隐隐约约可见模糊的人形轮廓。

张雨萌调整呼吸强作镇定，观察环境，判断方位，并尽可能在战斗前布置好防御符阵，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方位很好确定，可通过手腕上的初级灵器判断方位和天干地支。

她抬平手腕，石英表圆盘边缘那颗红色的小珠子左右摇摆几下便迅速停留在一端保持平稳不动，正对的刚好是后排车厢，也就是正北方。

表盘上所显示干支为乙丑，那么八门所对应方位分别是：休门西北、生门北、伤门东北、杜门东、景门东南、死门南、惊门西南、开门西。

生门属土，可布置入门级【土御光幕】。

张雨萌脸上洋溢着三月仲春的洋红，第一次实战，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和激动，根据八门方位排布，车厢后排为生门，若美美在后车厢，很可能还活着。

她从符包中掏出一张入门级灵符，夹在指尖，默念法诀，红唇微张，轻声吐出：“御”。

灵符之上，褐色符文流转，灵符好似有了生气，符光流转化作几道光幕包围周身。

她小心翼翼踏出第一步，右脚刚落地，车厢内异变陡生，座位上模糊不清的面孔竟猛然抬起，显露出狰狞的鬼脸。

鬼脸仿佛被激活一般，咯咯的怪笑，并做出不同寻常的高难度扭转和摇摆动作。

张雨萌没有胆怯，继续迈着坚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并谨防鬼脸的异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终于走到台阶，她刚踏出右脚，一道绿影背后偷袭。

所幸，有防御光幕拦截，但张雨萌过于紧张全身绷得太紧，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失去平衡。

她不由得向前倾倒，还好她反应也算灵敏，单膝跪地以此为支点并没有摔倒。

张雨萌强作镇定，赶紧撑起身体，右手也作为支点，左手护住头颅，用余光观察四周情况。

鬼头正齐刷刷的望向她，并同时张大嘴巴呈现喷射状。

张雨萌迅速查看了后方屏障状况，只见绿油油粘稠状的不明物粘在屏障之上，索性并无大碍。

刚才的偷袭就是导火索，所有鬼头多米诺骨牌一般齐刷刷展开了攻势。

绿影如同泄闸的洪水，很快，褐色的土御屏障蒙上了一层足以遮挡视线的绿幕。

视野变得模糊，张雨萌集中注意力透过粘液薄弱处寻找着美美的身影，可每前进一步，鬼头的攻击就愈加猛烈，她维持防御也越发吃力。

受到自身体质的影响，张雨萌即便是操控入门级灵符也非常消耗灵能。

此时，她体内所剩灵能已要见底，只能咬紧牙关，靠毅力坚持着。

当脚尖碰触到车尾，张雨萌心中咯噔一下，她明白这是最后一排，也是最后的希望，张雨萌深吸一口气，顺着座位望去，右边没有，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