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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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蒙蒙黑。

王远航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探出脑袋看了一下。

观得是一大群身穿古代服装的人，正在登山去烧香。

王远航本来想缩回脑袋躲回小树林，等到天亮再想办法进县城里面。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我目前身上的穿着对于古代人太另类了，我得想个办法弄点古代衣服穿穿，还有，古代人全都是长发，我这一头小碎发貌似很容易被人怀疑。”

王远航仔细一想就有办法了。

他无奈伸手摸了摸头发，叹了一口气，“为了狩猎成功，可惜我头发了。”

王远航将“装备”全都藏在了小树林深处。

然后，他索性跟在众人后头，慢悠悠朝佛寺去。

刚到佛寺门口，他看见有一个迎客的老和尚。

王远航之前听过莫寻与龙门神捕柳可馨对话。

知晓这里讲的语言，与自己世界的吴语相像。

他尝试和老和尚搭讪，“大师，你好。”

虽然吴语分为很多种，口音上也有所不同，但老和尚明显听懂了什么意思。

他一脸诧异双手合十回复道：“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要事？”

王远航编造身份道：“我仰慕中原佛教文化，特地从西域之地而来，听闻普教寺乃名寺，想要剃度成为佛家弟子，不知道需要如何行事？”

老和尚听王远航说的本地方言很绕口，还以为其从学习时间尚短，压根没认为对方是从其他平行宇宙穿越而来，他信以为真的微笑道：“施主可有度牒？没有度牒本寺可不敢收你。”

王远航早知道会这样，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他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碎银，一边眼巴巴道：“我远道而来，怎么可能有度牒啊？还望大师指点迷津，替我想想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手中银子塞过去。

王远航之前买了一百克白银，每一个十克重。

十克银子在现代社会可能不算什么，也就几十块钱的事情，但是在古代十克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例如明清时代，一两银子重三十七点三克。

一两银子大约能换一千到一千五百文铜钱。

像王远航塞给老和尚的十克银子，大概能够换到二百七十文到四百文的铜钱。

这点钱看上去不多，其实并不少了。

继续拿明朝举例子，万历年间一个平民一天的收入大概只有五十钱。

王远航给的这碎银子，相若于五到八天工钱，自然不算一笔小数字。

老和尚似乎习惯这种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用手一握，然后脸上瞬间露出笑容，道：“施主乃诚心皈依，贫僧替你想一想办法，要不这样，你先在我这里把头发剃了，然后穿一件僧袍，进县城里，找僧会司的长官问问？只要你继续诚心的话，僧会司长官不会为难。”

他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是个人都能听得明白让王远航贿赂僧会司呢！

王远航只想能够进城，哪里会去找僧会司啊。

当然，他嘴上肯定要答应，否则没正当身份进城。

末了，受了好处的老和尚带王远航进了里面。

令人用剃刀把其头上的头发全都剃光了，还给了一件破旧僧袍。

令王远航感到庆幸的事情是，这个宇宙之中的佛教不需要点香疤。

所以他只是被剃了光头，其他的倒没什么。

等到剃完了头发，王远航又哀求着老和尚替自己写了一份进城的介绍信，防止被守城士兵拦下。

老和尚拿人手短，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王远航在离开的时候，又趁机询问了一下山名，得知这里叫鹊山。

……

王远航凭借僧人形象，以及老和尚的介绍信，很顺利混进了县城里。

他凭借心悸感应能力，探知到莫寻正在一个叫做“悦来客栈”的客栈里。

王远航没有前往打扰，而是找了一个铁匠铺。

花钱买了一张弓，又问店主白讨一支箭。

他考虑的很仔细，自己偷袭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买太多箭没有意义。

一支够了。

能中最好。

不能那就要肉搏。

没必要浪费银子在这上面。

随即，王远航在城隍庙附近找了一写信先生。

他坐在案前道：“先生，可否帮我写封信？”

写信先生很直接道：“可以，一纸，二十文。”

对于古代社会而言，这个价格其实很昂贵。

但没办法，古代识字率比较低，人家卖的是文化，二十文算良心了。

王远航没有讨价还价，直截了当道：“没问题，你按照我念的写。”

写信先生道：“善。”

王远航道：“红藕香残玉簟秋。”

闻言，握着毛笔的写信先生猛然抬起头，忍不住赞叹道：“好句！”

王远航指了指道：“写。”

写信先生连忙低下头书写。

王远航看这句写好了，继续道：“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

写信先生再次抬起头一脸讶然的望来，不过手上动作没有慢。

他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和尚文采如此佳。

而且还是以女子口吻写，当真令他感到赞叹。

王远航继续背诵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写信先生一边书写一边赞不绝口道：“妙！妙！妙！”

不多时，他写完这句，抬头眼巴巴求教道：“后边还有吗？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王远航微微一笑，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没错，这首词正是宋代李清照写的《一剪梅》！

这首《一剪梅》以一个女子有点调皮的笔调写出。

大意意思是：我时刻想着你，想到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开心，皱眉。好不容易，不皱眉了，心里却又开始想你。哎，你的书信已经收到了，但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与我团聚呢。你不回来，我只好一个人在兰舟上游玩了。

写信先生猛然“腾”地一下站起身，作揖行礼道：“先生大才，某深感佩服，只是不知你如此大才，为何要我替写书信？”

王远航糊弄对方道：“我受人所托写书信，不便亲自写。”

写信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吾懂。”

他坐下来把最后一句补上，随后问道：“还有什么要写的吗？”

王远航道：“有，你就写‘赵郎，今晚子时初，鹊山西侧树林中相见’。”

写信先生书写文字，笑道：“不知哪位公子如此有幸，能得如此情词，当真令人羡慕啊。”

王远航笑了笑没接话，随口道：“落款你写‘李清照’即可。”

写信先生道：“善。”

王远航当然不会告诉写信先生，这份信是写给采花大盗莫寻的。

或者说，他会让人“误送”给莫寻。

至于为何如此行事，其实道理非常简单。

王远航相信莫寻这个采花大盗，看见这封信里面的称呼，定然会知道别人送错信了。

但是这篇诗词描写的太美了，莫寻十有七八会觉得写信的女子是个端庄貌美的大家闺秀，然后前往书信上所写的地址一探究竟。

一个采花大盗如今看见这样的书信不动心，还叫采花大盗吗？

王远航使得这招美人计，虽然没有美人存在，但给予了莫寻想象的空间。

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莫寻脑海中会脑补出书写这封书信的女子，长得貌若天仙。

这可比看见真美女更有效。

当然，这是王远航自我猜测。

具体能不能成事，暂时还不得而知呢。

等到书信晾干了以后，他刻意来到悦来客栈对面，等候莫寻的出现。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伪装过的莫寻出来了。

王远航立刻花钱找了附近铺子的一个小厮，让其帮忙把书信送过去。

期间，他一直在盯着。

也确实，莫寻一开始收到书信显得莫名其妙。

不过他还是抱着好奇的心思，打开看了一眼。

躲在暗处的王远航，只看见正在看信的莫寻脸上一下子浮现了淫笑。

见状，他不由微微一笑，知道计谋大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