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倒反天罡

以灾民队为主，开始进行了对钦州的首次清理和建设，这是陆鹏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这环境实在是太糟心了些。

其实将城内的污泥臭水清理倒并不是太费力，毕竟钦州就这么大。最难的是保持干净，在现阶段靠民众自觉根本不可能做到，这就需要上些强度让他们形成习惯了。

几天后，城里最恶劣的几处区域清理完毕，这时灾民队伍也完全稳定了下来。

陆鹏将这数万人再进行了一次整编，大部分都分发相应口粮后，组织回到居住地，虽然说田地大多荒废，但还是要将其种起来的，否则光钦州城区可养不活这么多人。

剩下的一部分都是在这段时间里，展现出一定劳动热情和能力的人，将其留下来继续进行一些基建工作。

首先是钦州城内的排水沟和茅厕，之前的钦州根本没有修建排水的设施，正因如此才会长年累月淤积臭水污泥。陆鹏也只是先挖出了纵横两条主干街道旁边的排水沟，其他地方再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至于茅厕，则是为了政令的执行。陆鹏让蒋都头的人满城巡视，张贴公告严禁在城内随地大小便，否则抓起来处以鞭刑。官方出面修建足够的茅厕即是给民众足够的便利，也让他们没有借口。

但饶是如此，这些政令和措施在一段时间内仍然引起了相当的怨言，市井间的传言里都觉得这陆知县真的是管得太宽了。

常言说“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这人连这些都要管！

但不管怎样，陆鹏都是会坚决执行下去的。修建了足够的茅厕后，又召集人手在城北和城西打了数十口水井，大大缓解了民众用水需求。在这之前，很多人都是直接去江边打水的，路途既远，江水饮用起来还不卫生。

……

钦州城北，离州衙不远的一座小院内。

一名留着三络长须的中年男子在院中踱着步，嘴角渐渐露出笑容：“看来，还是太过年轻啊，这陆知县未免过于张扬了些。”

“可不是吗？还得是通判老成持重！这钦州城眼下人人翘首以盼，都望着通判出山，整顿这乱局呢！”身后一名小吏谄媚地说道。

中年人正是钦州通判晏长都，和许龚一样，也是长期称病的主，闻言后脸上露出些欣喜之色，却又踌躇道：“但那陆明风所作所为若是赵经略使指使，便是他的亲信，我又如何能与之相争？若是他擅自所为，则静江临安二处态度未明，我此时出面岂不是替他背锅？不妥，大大的不妥。”

“通判勿虑，这些事都是他陆明风所为，功也罢过也罢，他一人担了去，跟旁人何干？通判本就是这州里第二人，知州不在掌权是正有之理，他人又能怎的？”

“说得也是。”晏长都寻思着又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欣然之色，夸奖道，“你很是不错，待我掌权后多与你些职权行事。”

“多谢通判。”小吏不禁大喜。

……

次日，当晏长都来到州衙时，许多州中官吏都在窃窃私语议论时事，见到晏长都后，人人都不由目瞪口呆，只有早有准备的几人上前道：“小人等见过通判，恭贺贵体痊愈。”

“免礼，免礼。”晏长都在家郁居已久，被一奉承顿时心怀大畅，哈哈地笑道。

过了一时，就在晏长都准备召集州中官吏议事时，几人匆匆走进来，为首一人长眉秀目，向着他拱手道：“下吏顾潭秋见过通判。”

“你就是顾令史？”

晏长都知道这位就是陆知县手下头号红人，不敢怠慢，却又不欲过于热情以致示弱，正想着不卑不亢地应付时，顾潭秋却笑道：“我家相公听闻通判贵体痊愈，十分高兴，令下吏带了一个名医来替通判复诊一番。”

“什么？本官不需要……”晏长都脸色一变，待要抗拒时，却只见顾潭秋身后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军士虎视眈眈，周围的官吏哪里敢作声，人人低眉垂目，大气也不敢出半口。

一名医师走上前来，既不望色，也不切脉，拿着几张纸在晏长都面前给他看过后，便见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直落下来。

“哎，通判这身子还是郁积忧结，所患尚难清除啊，还得多将养些时日才是。”医师感叹道。

“对对对，本官忽然头疼难忍，啊哟不好，疼得厉害！失礼了顾令史，某得回去将养了。”

晏长都说着满脸痛苦之色，捂着头踉跄出门，一副病重垂危的模样，只看得州中众多官吏们目瞪口呆。

……

“这晏通判倒是想得好，相公辛辛苦苦斗倒谢家，他竟想出来摘桃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三堂中，陆鹏听着蒋都头的抱怨，笑了笑却也没放在心上。

他不喜欢争权夺利，但绝不会让人平白摘了桃子。钦州能到如今的局面，不只是他一个人，更是身边许多人付出无数努力才得到的。不管是黄为伦还是晏长都，都老老实实地规矩一点，谁敢异动他也不会比谢宗白手软。

反倒是许龚只是派人来恭贺了几句，绝口不提复出之事，陆鹏倒是想这家伙出来做事，他手下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白甲这种原本老实巴交的猎户都被逼得去送礼，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

现在钦州州县之势逆转，一应州中大事，全都由安远县衙做主。即便是相邻的灵山县，许多要上报到州府来的要务，均要送到陆鹏手里来，可以说是完全的倒反天罡了。

州衙和以前的安远县衙一样，渐渐的成了摆设，邵文沧的职务和威望都不足以统领大局，州衙里大量谢家余党被拔除后，又掺入了不少陆鹏的人，更是全在他掌控之中。

凡此种种，大都是陆鹏雷厉风行，以雷霆手段铲除谢家得到的成果。现在不只是钦州，各种传闻向着四面八方，尤其是钦西七峒等地流传，人人都说陆知县召唤天雷，轰杀了钦州营，而且这些传闻竟是越来越离谱，且和之前陆知县食人的传闻结合到一起，形成了匪夷所思的离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