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宏义接到邀请,果然欣然应允,带着小妾和几名亲随前来。
而顾潭秋也以犒慰之名,征得周宏义的同意后,将花语楼包下来,请来那数十名殿前司军士玩乐。
那宅院看守自然空虚下来,当只有数人值守。
除了周宏义、石仲康外,陆鹏将老邵也请了来,人多热闹一些,也正好掩人耳目。
邵宁跟在其父身后,脸色有些怏怏的。陆鹏将邵文沧请进大厅后,好奇地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邵自从上次救灾之后,就不像从前那般轻快跳脱了,总之看着不太对劲。
闻言他恹恹地挥了挥手:“没事,不用管我……”
陆鹏好笑道:“你这是犯相思病了?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去跟你爹提去。”
邵宁板着脸道:“真好笑。”
陆鹏见他不说,也就一笑走开不再管他,邵宁的性格是埋不住事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找上门来大吐苦水了。
钦州“四巨头”皆到齐后,在厅中闲话了一会,陆鹏笑道:“今日无事,倒有一个新鲜玩意,与几位兄长同乐。”
石仲康喝着茶悠然笑道:“你有什么好东西可新鲜的,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拿上来瞧瞧便是,老夫且指点指点你。”
这老头倚老卖老也不是一天两天,陆鹏也不理他,拍了拍手,青霜抱着一只木盒奔进来。她将其放在桌上后好奇地站在旁边观看,她是个最好玩的,也想知道这里边是什么东西。
陆鹏打开木盒,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一大堆物事抖满了木桌,只见各种明黄色的竹制小方块,却正是一副麻将牌。
麻将这玩意起源是众说纷纭,但陆鹏穿越到这时代后很确定现在是没这东西的,那些唐朝打马吊牌的都纯属胡扯。
他前些天难得较清闲后,让一名匠人制作了这么一副麻将牌,本是想自家玩乐,这次为了吸引住周宏义,更方便行事,便将之拿了出来。
石仲康咦了一声,离座凑上来好奇地观看。
他左看右看,脸色讶然,却听同样凑近好奇察看的青霜笑道:“老爷子不是要指点指点么?”
石仲康知道陆鹏向来不拿这几个小丫头当下人,对这没大没小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你这小丫头护什么短,老夫逗你家相公玩呢。再说了,这不就是那叶子戏吗?”
邵文沧在旁边摇头失笑:“那可差得挺远的。”
石仲康所说的叶子戏类似现代的骨牌,与这麻将唯一相同的都是竹牌上铭刻图案,他这般说自也是嘴硬罢了。
当下陆鹏将这玩法教给几人,规则简单易学,几人便坐下玩了起来。
青霜侍立陆鹏身侧,一双大眼睛嘀溜溜的,不一时便将规则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麻将牌新鲜有趣,加以小注怡情,很快让人沉迷其中,一直到午后好一阵,几人才恋恋不舍的暂时放下用饭。
石仲康虽然学得最慢,但手气莫名的好,成了大赢家,心情极好,笑呵呵地道:“这玩意好,陆老弟可还有多的么?且送我一副,回去跟几个小娘儿天天推着玩儿。”
陆鹏笑道:“本是应有之义,回头制好自会送与几位兄长。”
下午,陆鹏便让顾潭秋代替自己,陪着几人继续打牌。
石仲康大为不悦,瞪眼道:“你又要去哪里?放着我等客人,自己瞎跑什么?这是待客之道吗?”
陆鹏苦笑道:“没办法,有突发的事情要去处理,几位兄长且恕罪,小弟稍去即回。”
邵文沧忙道:“你只管去,我们玩得好好的,不用理会。”
现在这几人中,石仲康和陆鹏最亲近,周宏义总有些莫测高深,反倒是邵文沧越来越对陆鹏渐渐的恭敬甚至讨好起来,原因也简单,他越来越感觉到陆鹏的影响力之大,便是在州府里也一样,对付他恐怕只需要简单的几句话就够。
这比起以前的谢家可更加可怕多了,毕竟谢宗白再怎么强势,但始终没能将邵文沧彻底排挤掉。
发现这一点后,邵文沧不由骇然,有种赶走豺狼却来了猛虎的惊怵之感。
好在陆鹏为人做事皆是低调温和,又跟他关系尚佳,而邵文沧表现出的恭谨却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陆鹏出了大院,找到等候已久的奚晓月,两人都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着,悄然向周家宅院行去。
在此之前,杜同先带了几人携带食盒前来,周宅留守的军士本是满腹牢骚,却忽然见了杜同带来的酒食,不由大为惊喜。
双方来往密切,他们都是识得杜同的,更有参与过凤凰山之战的对杜和十分敬仰,也连带着对其弟亲近,关系颇为不错,此时更是如同兄弟一般。
杜同笑道:“诸位哥哥且随便用,我家相公说了这次招待不周,异日再相请诸位。”
那几人更是没口子的称赞,其中一人感叹道:“杜老弟跟着陆知县这样的上官,那可真是前途无量,不像我等……哎……”
杜同自不好接这话头,谦逊了几句,又随意问起,得知还有两个守在侧院的没来后,便亲自去请。
那两个正是守在小楼门口的,却早大为意动,此时被杜同走来一顿劝说,又笑道:“这里我替两位哥哥守着便是,我家相公特送来汾西好酒,可莫要错过了。”
那两人自然想不到县衙的人会别有用心,连声感谢的便去了。
杜同松了口气,便着人出来告知。
陆鹏和奚晓月悄然来到侧院,向杜同笑道:“二郎辛苦了。”
杜同忙连称不敢,带着几人走到侧院门口看着。
奚晓月此时心情激动,俏脸已是几无血色,快步走进小楼,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却不见半个人影,满心的期盼顿时如同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叫道:“爹爹,你在吗?”
陆鹏正要上去,却听一个声音嘶声道:“月儿?是你么?”
陆鹏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一身白衣,长发斑白,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从房间一角的楼梯上颤巍巍地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