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直播间观众的时候,他收到了陆温乔发来的位于宁市市内的某个陌生地址。
陈乐筝低头反复看了几遍手机,好像生怕陆温乔将地址信息撤回,他先截了图,然后再单独复制黏贴下来,发送给自己一遍。
再瞥一眼直播间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陈乐筝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再出现在镜头画面里的时候,已然强行调整好了状态。
“我回来了,回来了啦,”陈乐筝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扶着腰缓缓坐下,“刚刚太难受出去吐了一下,然后还处理了一些小事,都别乱叫!”
他当然是得继续直播的。怀里揣着地址,他莫名安定下来,觉得多想也是无益。
而陈乐筝今天还能准时开播,此刻回来还能坚守在岗位上,敬业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弹幕里嚷嚷几句,也就过去了。
陈乐筝回来之后,直播间之前掉下去的热度开始慢慢回升。
只是,有些事仍然是他无法控制的。
比如他明明在打游戏,脑子里却还在反复浮现昨晚以及刚刚那通电话里的情形。
陈乐筝中途忍不住去查了那个地址,那是个高级住宅区,就在最繁荣便利的宁市市中心,还是能看全整个江景的那一栋。
陈乐筝稍许不敬业地、小心翼翼地给陆温乔发去了消息。
陈乐筝:“那我明天上午来这里找你,可以吗?”
过了一小会儿,陆温乔回复:“明天我要出差。”
陈乐筝安静片刻,问:“那后天呢?或者你来定时间吧。”
陈乐筝:“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他大概能明白,陆温乔是不太想见他的,只会希望昨晚的事情迅速翻篇,就当不曾发生过,哪里还有见完一次又一次的道理。
至于修车费,无论陈乐筝会不会坚持转过去,对陆温乔来说都无关紧要。
陆温乔把车开进了私家车库里,老房子里的卫生这些天已经找人彻底打扫过,他昨天本就该住过来,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当年老式小区的布置就有如此紧凑,陆温乔既看见了陈乐筝发来的消息,走出车库往外一看,也能越过矮墙看见隔壁小区近在咫尺的楼房。
陈乐筝默默拿起另一只手机开始玩游戏。
不得不说,哪怕已经玩了这么多年,游戏给他带来的沉浸感都是无与伦比的,可以让他暂时忘记真正的自己。
“一楼哥哥,人家给你让了位置,你能不能带我赢呢?”陈乐筝使用了语音转文字功能。
一楼:“行啊,乖宝贝。”
陈乐筝看了眼弹幕,回复道:“怎么就叫上人家宝贝了,哥哥,你不会是海王吧。”
一楼:“怎么会,宝贝你玩辅助跟紧我。”
逐风上青云:“好的哦,我一定保护好你!”
一楼:“嗯嗯,宝贝真好。”
陈乐筝咦了一声,忍不住有些嫌弃地笑了起来。
他正故作轻松、没心没肺地乐着,忽然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了什么动静——好像有人在敲门。
这个点了,陈乐筝估计是谁敲错了门,就暂时没搭理,没想到接着便是更清晰的两下敲门声。
“好像有人来了,家人们,我先去看看,”陈乐筝撑着桌面站起来,“回来再继续钓这个叫我宝贝的渣男哦。”
他狐疑着走去黑漆漆的客厅,紧凑在门上,透过猫眼使劲往外看着。
“陈乐筝。”那人出声了。
陈乐筝心口一咚隆,整个人都被吓得不轻,他也终于看清楚了,门外站着的真的是陆温乔。
他贴着门,呆站了两秒,连大气也不敢出,就直接往后退——他之前说过自己不在家的。
谁知越慌就越乱,陈乐筝在扭头走去房间的路上,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哐当一声,犹如平地扔雷。
这下根本无从掩饰了。
陈乐筝骤然清醒,立即跑回电脑前,对直播间的各位道起了歉:“对不起家人们,今天情况真的太特殊了,有人来了,我得提前下播了,给各位鞠躬道歉磕头,我们明天再见!”
话音刚落,他就掐断了直播,然后迅速拔掉麦克风,收起架立的摄像头,胡乱整理好一切之后,他重新走到了门口。
陆温乔早就看见了他房间窗户里的灯亮着,此刻面上无波无澜,像从未失手的掠食者,不担心自己的猎物能够逃脱。
他正打算再敲一次门,下一秒门就自己开了。
陈乐筝笔直地站着,胸腔微微起伏,还带着喘:“……你怎么来了呀?”
“原来你在家,刚刚不是还在外面么,”陆温乔好像真的对此感到疑惑,然后才对陈乐筝说,“是你说,想要见面再谈谈。”
“嗯,我刚回来不久……”陈乐筝不得不继续圆谎。
他伸出手迎了迎,说:“请进,不用换鞋。”
陆温乔看着他的脸,笑了一下,稍稍低了下头走进屋子。
“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陈乐筝看见那只倒了的垃圾桶,一股脑扶起来,匆忙地收捡着。
陆温乔四处看了看,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却很好奇:“你刚刚是在房间吗?这么久才来开门。”
陈乐筝做贼心虚的模样有些明显,但他仿佛失去了直播时牙尖嘴利的能力,嘴唇光被他咬得红润发透,却远不如昨晚会叫唤。
陆温乔没管他,反而直接往他的房间那头走去。
“你坐吧,我给你泡杯茶……”陈乐筝一边拖拖拉拉地说着,一边心惊肉跳,不得不跟了过去。
陆温乔似乎充满了好奇心,垂眼扫过他的桌上,歪头看了看说:“在玩游戏,挂机不怕被队友骂么。”
陈乐筝刚刚扔下手机就再没来得及看,此刻屏幕还亮着,他的游戏角色没能跟上叫他宝贝的好哥哥,正在基地挂机中。
“不要紧呢,反正也看不见他们骂了什么。”陈乐筝怕被陆温乔看见自己的游戏id,连忙关掉手机,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陆温乔看着他,微微笑着对他说:“别这么紧张,陈乐筝。”
“如你所言,昨晚只是个意外,”陆温乔不再跟他绕弯子,话锋急转,“你也没有要求,不需要补偿,”他简单叙述道,“并且一定要把修车费陪给我,不想欠我一分一毫,是吗?”
陈乐筝略带浮肿的眼皮轻眨了眨,上面细小的青色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他拿来那个断了的立标金属圈放过去,说:“这个断了换新的,是不是很贵啊……除了这个,我没有弄坏别的地方吧?”
“你有多少钱,”陆温乔笑说,“真的一分不少都赔吗?”
“嗯。”
陆温乔犹如一个纨绔富二代,黑心资本家,作风无比奢靡,也很会忽悠和压榨,他淡淡说道:“昨天那辆车是我父亲当年送给我的,不是很好修,修过之后我也不想再开了,二十万吧,怎么样。”
陈乐筝错愕不已,愣住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