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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坤和邵含仲,这大笔的银两,总得有个去向,他暂且不能打草惊蛇。
傅清辉再复领命,谢祯接着道:“今夜便命锦衣卫北镇抚司抄家,务必于天亮之前,将邵含仲所有财产,充入国库。”
傅清辉领命离去,谢祯重新走回书桌后坐下,翻看邵含仲的账目。
万没想到,又一次被蒋姑娘说准了。
可谢祯的脸色却愈发难看,蒋姑娘的背后是蒋家,蒋家常年在边境,对顺天府的事务鞭长莫及,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究竟是什么人,在借蒋家和蒋姑娘之手,三番四次地剑指先帝一朝的官员?
莫非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朝中已结新的朋党,在借蒋家和蒋姑娘之手,排除异己?
先帝一朝留下的这摊祸水,还真是深呢。
谢祯在桌前不知坐了多久,忽地对恩禄道:“恩禄,派人传朕口谕,告知北镇抚司沈长宇,令他在城中选个安全可靠之地,明日,朕要宴请蒋姑娘。”
第015章
恩禄走后,谢祯再复低头看向桌上的账目。
无论方才有多少疑虑和担忧,但是这一刻,他看着那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的数目,笼罩在心头许久的阴云,终是散去不少。
与此同时,谢祯的眼前,莫名浮现蒋星重时而坚定,时而笑容灿烂的面容……谢祯唇边挂上一丝笑意。
一百二十万两,到底是替他解了眼前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那么裁撤官驿的事,便可以暂且放一放。
只是这一百二十万两,虽能解燃眉之急,可对于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依旧挺不了太久,但足以让他腾出手来稳稳地谋划,不至于顾此失彼。
若她和蒋家背后的势力,能一直这般扶持自己,这蒋家所求的皇后之位,也不是给不得。
以皇后之位,将这股势力的命脉和自己绑在一起,倒也是条可行之路,但前提是,他得摸清蒋家背后的这批人,到底都有哪些。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谢祯合上了眼前的账目,拿起一旁的折子开始批阅。
在府中焦灼等待了五日的蒋星重,终于在第六日吃过午饭后,刚回到自己院中书房后不久,见瑞霖急匆匆地从外头回来。
蒋星重忙放下手中书看向他,问道:“户部可是有消息了?”
瑞霖连连点头,忙道:“可不是嘛姑娘,听说昨日夜里,陛下以不臣之罪,命锦衣卫拿了邵含仲进诏狱,昨夜北镇抚司几乎动用全部人手,于一夜时间,将邵府抄了个一干二净。”
蒋星重闻言笑开,对外虽是以不臣之罪,而不是邵含仲真正所犯的贪腐之罪,但这狗贼贪腐的银两,终归是进了国库,那就值得高兴!
前世,这大笔的银子便宜了土特部,蒋星重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她私心估摸着,这么一大笔银子,约莫景宁帝会想法子弄一笔进自己的内帑。
前世土特部攻占顺天府,便从景宁帝的内帑中抄出白银二百多万两。景宁帝这个狗皇帝有的是钱,就是不舍得拿出来用之于国。
存吧,狗皇帝就使劲存。待有朝一日,她扶持言公子登基,杀了景宁帝,这些钱就是言公子开国的基业!
如此想着,蒋星重心情愈发的好,颇有些期待下一次的见面!言公子何等天人之才,再加上她预知未来之能,日后必定如有神助。
蒋星重正愉快地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一旁的瑞霖忽地衣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呈给蒋星重,说道:“姑娘,今日我回来时,见到言公子的小厮,他给了我这幅画,叫我转交姑娘品评。”
给她一幅画?看来户部侍郎一事后,他对自己,果然更多了些信任。
蒋星重伸手接过,将画打开,发现是一幅宋徽宗《瑞鹤图》的临摹之作。
蒋星重面露不解,送一幅亡国之君的画来做什么?
细看片刻,蒋星重忽地发觉,这幅《瑞鹤图》,与原作有很大的不同,瑞鹤之下的那栋楼,看着有些眼熟,而且画作的左上角,还写着一个字,未。
凝望片刻,蒋星重忽地眸中一亮,一下反应过来。
言公子这是约她今日未时,顺天府瑞鹤仙酒楼见!
蒋星重合上画一下笑开,言公子思虑还真是周详,若是直接传信或是叫人带话,都有私相授受之嫌,但用这样一幅画来做暗语,倒是极好不过,即便被人看到也无所谓。
“兔葵燕麦。”蒋星重将画放在书桌上,朗声唤道,随后便往自己卧室走去。
兔葵燕麦连忙跟上,蒋星重边走边道:“今日穿常服,服侍我更衣,梳个简单的发髻便好,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两个婢女点头应下。
回了卧室,如今二月的天,虽然白天有太阳时比较暖和,但稍微还是有些寒意。
兔葵和燕麦给蒋星重选了一条朱樱色织金双狮绣球马面裙,上衣配一件窃蓝色织盈盈色碎梅交领长袄,梳了个简单的偏髻,正中戴一只烧蓝嵌红玛瑙小冠,配一只同色系步摇,戴上耳环。
穿戴妥当后,兔葵看着镜中的蒋星重,笑嘻嘻地说道:“姑娘你这些时日总穿男装曳撒和甲胄,我已是许久未见你这般打扮了,真好看。”
燕麦跟着道:“姑娘这身素雅,若是姑娘按往日的装扮,华丽大气,才更衬姑娘。”
蒋星重只陪着二人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还哪有心思放在穿衣打扮上,只要不失礼就成。
看时辰差不多了,她取了帷帽戴上后,便带着瑞霖出门,乘马车前去瑞鹤仙楼赴约。
马车在瑞鹤仙楼门外停下,瑞鹤仙楼依旧如往常那般热闹。
她一进门,楼中老板便出来迎接,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很热情精神,说话中气十足,“想来您便是言公子今日要宴请的贵客吧?公子今日包了小店,早已吩咐我等迎接姑娘,姑娘,我给您带路,里边请。”
蒋星重闻言,心下更感叹言公子安排周道,她要说的话,确实不方便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说,他既包了酒楼,想来不必担心会有人偷听。
蒋星重冲店老板一笑,摘下帷帽递给瑞霖,叫他在楼下等着,便跟着店老板往楼上走去。
老板很热情,只是一个店中老板,为何脸颊上有一条竖着的疤痕?疤痕并不明显,一根樱桃棒大小,离远根本瞧不出来,但这会走在他身边,却能瞧出些许。
这么细小的疤痕,蒋星重虽发觉,但却未放在心上多想,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瑞鹤仙楼老板引了蒋星重上了五楼,将她引到一间包厢门外,笑嘻嘻地行礼道:“姑娘,言公子就在里边,您请。”
蒋星重道谢后,拐进了门内。
正见言公子身着一袭凝夜紫圆领袍,束发成髻,戴一顶银质素色簪冠,头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