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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敢如此胆大包天,密谋造反?
念及此,谢祯看向赵元吉。
深夜的养心殿中,回荡起他严厉而又深沉的声音,“查!继续给朕查!查蒋家九族!务必要查清蒋家九族的资历背景,生平所为!”
话音落,连同赵元吉在内的中锦衣卫一愣,随后齐齐抱拳行礼,“臣等领命。”
说罢,谢祯指一指桌上那些从蒋家得来的账目和书信,对赵元吉道:“原样送回去,莫叫蒋家发现端倪。”
既无证据,他就不能打草惊蛇。
恩禄忙收拾所有东西,转交给赵元吉,随即谢祯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锦衣卫走后,谢祯手扶着桌面,缓缓在贵妃榻上坐下,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恩禄担忧地看着他。
他知道北镇抚司的本事,基本上,北镇抚司查到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探查的结果,就是真相。
谢祯抬手扶额,两指捏住了自己的眉心。
他很想就此相信北镇抚司查到的结果,但他亲耳听到蒋星重的谋划,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间,叫他没有办法不去多想,不去考虑是不是还有更深的真相。
蒋星重要造反,要杀他……他何惜一己之身?
可如今大昭面临诸多困局,天灾不断,国内有流寇之祸,国外有土特部因天灾不断侵犯。朝廷中,九千岁遗祸尚未清除,百官混乱,占地贪腐,难断其脉。且又面临国库空虚,处处举步维艰……
自他御极之时,便是天时地利人一样不占的困局。
他如此夙兴夜寐,为的就是想要大昭脱困,如果此时再有他难以摸清的势力,举兵造反,他又该如何应对?大昭何时才能脱困,才能恢复中兴?
谢祯一筹莫展,沉默许久,谢祯忽地看向恩禄,问道:“离早朝还有多久?”
恩禄看着谢祯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心疼得紧,如哄孩子般软声细语道:“回陛下的话,还有半个时辰,若不然您合合眼?”
谢祯缓缓摇头,对恩禄道:“替朕换朝服,朕亲自去趟武英殿,而后便直接去上早朝吧。”
恩禄闻言,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他们陛下如此这般不顾己身,全靠年轻撑着,可到底不是铁打的,长此以往下去,身子如何吃得消?
不及恩禄规劝,谢祯已站起身,行至偏殿暖阁,恩禄没法子,只好唤了女官进殿,一道为谢祯更衣。
换好朝服后,恩禄命人在养心殿外准备好轿辇,便同谢祯一道,往武英殿而去。
前往武英殿的路上,谢祯神色依旧沉沉。
蒋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或许是蒋家及其背后势力行事太过缜密之故。
但这些时日来,据他对蒋星驰的了解,此人性子开朗,脑袋灵光,但是没什么城府,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自昨日下午到现在,他这般被留在宫里,且没有搭理他,若是有猫腻,心中必定揣摩帝心,一旦发觉难以揣摩之时,必定会自乱阵脚。
他要亲自去看看,蒋星驰被关了这一夜后,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念及此,谢祯低眉看向轿辇随行的内臣王永一,吩咐道:“你先去武英殿,吩咐众人,待朕到后,不许任何人弄出半点动静。”
王永一行礼应下,忙先一步小跑离去。
不多时,谢祯的轿辇来到武英殿外,内臣落辇,恩禄扶着谢祯走了出来。
因着王永一提前的嘱咐,谢祯一到,武英殿众人安静跪地,垂首低眉,无一人出声。
谢祯一路行至武英殿偏殿,在门口停下。
这时,谢祯发觉,门边跪着的小太监眼神飘忽,一会看他,一会又看殿门,不由道:“瑟瑟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那小太监闻言,忙跪直了身子。
谢祯看了眼殿门,向那小太监问道:“蒋主事自昨日下午进了武英殿,都做了些什么?可有坐立难安,反复询问朕为何留他?”
小太监闻言一噎,明显脸色有些泛白,支支吾吾道:“这……这……”
谢祯一见这副模样,不由蹙眉,正欲斥责两句,却忽听殿内传出一段震耳的呼噜声响。
谢祯:“?”
小太监身子一震,面色更白。
谢祯诧异地看向武英殿偏殿的门,一时有些呆愣,就在他想探究之际,殿内又传出一段呼噜声,一重两轻,节奏甚好。
一旁的恩禄闻此都傻眼了,蒋主事好大的胆子,竟在陛下面前如此失仪!
恩禄不由上前一步,正欲推门,却被谢祯抬手制止,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恩禄只好后退一步,重新站好。
谢祯在偏殿门外复又听了好半晌,这才抬手,亲自推开了殿门。力道很轻,沉重的门扇吱吱呀呀地徐徐打开。
谢祯抬脚走了进去,正见昏黄的烛火下,蒋星驰四仰八叉地躺在罗汉床上,正睡得酣甜。
他一条腿搭在罗汉床的扶手上,脑袋都侧去了一旁,张着一张大嘴,许是罗汉床略短,窝着了脖颈,此刻的蒋星驰呼噜声震天。
这一刻,谢祯望着眼前的蒋星驰,人都有些发愣。
没有焦虑,没有不安,更没有担忧猜忌,而是如此放心地深眠于此。
谢祯盯着蒋星驰看了好半晌,方才从偏殿中退了出来,命恩禄关上了殿门。
殿门关上后,谢祯看向一旁值守的小太监,问道:“蒋主事是何时睡下的?”
也有可能一直焦虑难安,直到撑不住了方才睡着。
小太监根本不敢看谢祯的眼睛,低眉顺眼道:“昨,昨日夜里亥时。”
昨日夜里亥时?那岂不是天黑没多久便睡了?
谢祯眼里再次漫上一层困惑,他承认,他看不懂!
其实他心里知道,只要承认蒋家却无谋反之心,便能理解蒋星驰的行为,但他不敢相信。
待锦衣卫查清蒋家九族,想来一切便见分晓。先不急,一切等锦衣卫查案的结果。
念及此,谢祯转头对那小太监道:“不必叫他,等他醒后,也不必说朕来过,但也别叫他走,衣食住行别亏待。”
谢祯顿了顿,又道:“也无须厚待。”
小太监行礼应下,谢祯便带着众人大步离去,前去早朝。
看着谢祯离开后,小太监狠狠松了口气,并抬手擦了把汗。不是他不叫蒋主事,主要是方才王永一来过,特意吩咐叫不许弄出动静,他不敢啊!差点对不起蒋主事的银子。
而蒋星重,因着最近每日早起练武的缘故,寅时过去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蒋星重望着漆黑陌生的房间,清醒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她昨夜等言公子等到夜里子时,实在困到不行,这才倒头睡在了罗汉床上。
而言公子,昨日没有来。
蒋星重深吸一口气,从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