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孤傲与离群,来自于智慧、而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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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十七号训练场，

一处依山傍水，平静河流从森林中穿过，两岸动辄数十米高的一棵棵巍峨巨树耸立，河水缓和流淌，气氛静谧的密林深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毫无凭依的走在河面上，赤脚踏水而行。

鸣人低头，瞥着平缓如镜的水面上，随着他的步伐踏过，自己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在一圈圈扩散出去的水波涟漪中，宛如摔碎的镜子般支离破碎，

有种别样的破碎美感。

“鸣人，注意，踩水的第二步进阶训练，是要在水面行走的基础上，避免因为自己的脚步而踩起水花涟漪。

对忍者而言，隐藏自己是生存的必需和本能，隐藏得越好、存活下去的概率才会越高，

水面上一圈圈扩散出去的涟漪，在潜入时，或许就会不小心暴露出自己的行踪……行走在人间，不留一丝痕迹，才是属于忍者的独特艺术。”

卡卡西背负双手，低头缓缓迈步，

像在课堂上教学一样细细讲述，他同样是赤足淌水，作为样例和教具，查克拉在足掌、足弓、足趾间漩涡般流动，

如涡流喷涌的引擎，

在水面上，支撑起自己的体重，同时，抚平自己每一步踏在水面上所溅起的水花和涟漪。

过水而无痕，

在他所走过的平静水面上，不留下丝毫痕迹。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在‘爬树’和‘踩水’之后，进一步训练自己对查克拉掌控能力的好办法？

只需要根据溅起的水花大小、扩散出去的涟漪范围，就能清晰看到，自己在查克拉掌控程度上的每一点进步。”

鸣人的反应很敏锐，察觉到了其他方面的优势，不由赞叹，

这确实是一个成本低、效果好的好主意。

火影原著展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庞大真实世界的冰山一角。

说着，他凝视着自己脚下，发现每一步都无法避免在水面上踩出来的水花涟漪。

尝试了好几次，努力不断调整着自己脚底附着的查克拉，却怎么都没办法让自己像身边的卡卡西一样，自然从容到优雅的过水无痕，

反而是越用力、越努力，踩出来的水花，变得越来越大，

没走几步，激起的水花，就已经从脚下，溅到了他的脸上。

颇有几分前世的“菲律宾跳水炸鱼队”神韵……

显然，这一步，所需要的查克拉操控难度，远超过简简单单的“爬树、踩水”教程，难度系数暴增。

“呸呸呸！”

鸣人黑着脸吐出溅起的河水，

又一挥手，拍飞一只被自己脚下的查克拉炸起来的无辜小鱼。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这一只惊慌失措游过他脚下、却被湍急漩涡水流卷起的银色鳞片小游鱼，就要迎面拍到他脸上了。

“没鱼竿也能钓到鱼！不错，钓不到鱼、然后用查克拉炸鱼的忍者，我之前也见过一位……”

卡卡西调侃，情不自禁想起一位脾气暴躁没耐心、红头发的故人……

你说谁钓不到鱼呢？

前世也曾经当过“钓鱼佬”的鸣人，额头青筋一跳。

“要想做到这一步，最大的改变——是要让附着在脚底的查克拉‘动’起来。”

感知敏锐、灵敏的察觉到一丝丝危险气息的卡卡西，迅速转移话题，

正色说道，

“让脚底的查克拉，从‘静态’转换为‘动态’，这一部分高等技巧，

通常是比较优秀的中忍、有机会成为上忍的那一小部分忍者，才能够接触到的……这部分技巧，也是一种常规体术型‘瞬身术’的核心关键知识，算是一个C级忍体术的一小部分，需要保密。

鸣人，学会了之后，你不能随便把它传授出去。”

鸣人沉默了一下，

这很合理，知识垄断嘛！忍族能学、向火影及木叶高层们证明了忠诚的精英们也能学，唯独忍校六年制流水线制造的平民炮灰们不能学，甚至都绝对不能够知道这类知识……免得他们会多想，

“快乐教育”多好！未曾了解过世界的真相，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大多数情况下，人类最大的痛苦，来自于知道的太多。

这种安排，完全符合“正常”人类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本能，

虽然说，这也肯定不是那个建立木叶的天真“大傻子”——散尽家财、一视同仁爱每一个人的千手柱间，真正所希望的那样，

但，这就是现实。

或许，这就是人生。

初代目死了，然后被刻意高高供起且遗忘……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那样以一己之力，按照自己的意志而去暴力“强建”整个世界的大傻子了。

他死了，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人了。

“让静态的查克拉，‘动’起来吗？”

神情漠然、对其他一切好像都毫不在意的鸣人，思索了一会，

再次抬起脚，澄澈如大海的蔚蓝色查克拉，丝丝缕缕在白嫩的脚底板上萦绕，紧接着盘旋环绕起来，

然后，脚掌落下。

“砰！”

仿佛一颗炸弹被丢进河流里，炸起一大片洁白浪花。

鸣人小小的身影，也猝不及防间，被反作用力推动着，像是一颗射出炮膛的实心炮弹一样，

刹那间，冲天而起。

片刻后，才手舞足蹈的再次落下来，在湖面上溅起更大的浪花。

“鸣人，看不出来，你对‘瞬身术’很有天赋嘛！”

闪身躲过了被炸飞的几条翻着白肚皮的鱼，卡卡西的古怪语气，让人一时间听不出来是调侃嘲笑、还是认真，他懒洋洋的说道，

“……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到瞬身术的学习进程，先学好踩水再说。”

刚刚砸进水里，

此时正双手“撑”着水面，从水中爬出来的鸣人，再次调整脚下附着的查克拉量，小心翼翼在水面站稳，

瞪着卡卡西，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在故意逗我？这一步，

跟之前的爬树踩水完全不同，

需要像忍术一样，准确学习查克拉在经络系统中的流动、准确掌握查克拉在脚底的分布和流动模式……不，这就是一门‘忍术’！！

需要有忍术卷轴、或者老师的准确教导，才能学会。

否则，就只能像是创造一门新忍术一样，一步步去慢慢摸索、不断试错，花费大量时间，才有可能‘试’出来我所需要的那一种‘查克拉立体动态模型’。”

啪啪啪！

卡卡西鼓起了掌，满意的看着从河里爬出来全身湿漉漉的鸣人，

就像是……看到了年少时，便已察觉到忍术的构成本质和原理、在尝试中第一次创造出全新忍术的自己。

那是同为人类，却空活几十年、始终浑浑噩噩的其他忍者，无法让他有同类共鸣感的另一种截然不同感受。

当初，很长时间里，都曾让少年时的卡卡西，为此感觉疑惑和孤寂，

那样浑噩愚笨的生物，真的跟自己是同类吗？

才能智力的差距过于悬殊、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认知差异太大，让他很难与其他普通人交流，

别人，根本不觉得他的思考与想法，有什么意义。

卡卡西欣喜的赞赏道：“你果然很聪明，

有这样的认知和理解——你已经初步明悟了忍术的本质！”

所谓忍术，就是在不断的总结、试错中，记录下查克拉在不同的立体流动模型中，自我的形态和性质变化，以及其因此对世界、对外物造成的不同干涉作用，

将这样由人类文明总结记录的“自然世界物质规律”，拆分、组合起来，形成不同的效果，

便是——不同的忍术。

“……”

鸣人瞳孔猛地一缩，察觉到了两人思维方式上的共同点。

总结自然规律、并加以利用——认为世间一切“可解”，这是他自前世以来，所形成的“唯‘物’·科学世界观”，

今生的忍界，也只是在此基础上，添加了“查克拉”、“灵魂”、“心灵意志”等可切实观测到的真实唯物新元素而已。

但，观察、总结、干涉、拆分、重组……最终，掌握，逐层攀升的文明探索进阶道路，

是不会改变的。

这是他，此世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骄傲，

文明种族与野兽之间的分界线，便由此划分出来……

巧的是，十二岁便创造出新忍术“千鸟”的忍界顶级天才卡卡西，他认知中的忍术本质，

也与此类似。

新忍术，只是一种表现方式，

本质上，反映出来的，是他眼中认知世界的方式、与普通忍者截然不同的事物理解思路和独特世界观。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卡卡西愉悦的笑了，

这是，遇到同类的感觉，而且，这次居然是老师的孩子。

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

少年时，他格格不入的孤傲与离群，并非来自于力量，而是来自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