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心比夜更黑

李桂芳被吓后便意全无，只想快点摸回帐篷，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脚踝就被湿冷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脸一刷白！“老阿姨，我在水里好冷，下来陪我好吗？”从脚下传来一把稚气而熟悉的声音，却透着一股阴森森。披头散发的麦宝从草丛里爬出来，她全身沾满淤泥和水，用苍白小手手抓住她的脚踝。那小小手，像冰一样，好冷好冷……仿佛一只从洪水里爬上来的小水鬼。“救命啊！”李桂芳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跌坐下来。虽然脚都吓软，可她本能地乱蹬，想把麦宝的小手手甩开。可那只冰冷的小手手如同冥使索命的铁链，怎么都甩不掉。被阿翼吓到后，李桂芳已经慌了，此刻竟然一时未看出，麦宝是个活着的小娃娃，还以为麦宝来找她索命。“麦宝，求求你放过我吧！”李桂芳吓哭了。“不可能喔！是老阿姨你把麦宝从船上推下去的……你害死了麦宝，麦宝定会找你索命吖！否则麦宝无法投胎……”那生气的小奶音阴森森的。李桂芳只觉得缠在脚上的小手越抓越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拖入黑暗的深渊……“麦宝，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和冯礼山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你继续存在，就会分走冯礼山对我儿子的爱！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让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推你下去后，我也很好悔……而且那一百万，也不是我拿的，是冯礼山！你要算帐，就去找他啊！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一定会请和尚超渡你，让你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李桂芳声颤颤地求饶。麦宝半个字都不信！刚才你俩因为自己的死，那兴高采烈的样子，麦宝仍历历在目……“老阿姨，你别狡辩了，你就是凶手！而冯礼山是帮凶！是骗子！麦宝一个都不会放过！”麦宝用小奶音凶凶地骂着。就在这时，冯礼山听得李桂芳的哭喊声，从帐篷里冲出来，为了壮胆，手中还抡着一根长棍，当他看清麦宝的模样后，凶恶地吼：“死婆娘！你真蠢！这野丫头有影子！她是活人，不是鬼！你被她骗了！”“呃……”李桂芳回过神来，定眼一看，果然如此！顿时如释重负。“你竟然骗我？野丫头！”李桂芳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冯礼山冲上去，就一棍向麦宝的后背打下去！“砰！”的一声闷响，趴在泥地的麦宝被击中，小身板顿时痛得蜷缩成小小一团。“你敢骗我们？今天我就要把你打死！”冯礼山已经失去理智，他口不择言地狞笑：“那一百万安慰金，是因为傅家以为你死了，才补偿给我的。如果你还活着，傅家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那么我将会一无所有！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去阎罗王那里报到吧！”麦宝忍住痛，垂着泪的眼眸望向黑夜。天啊，人心居然可以比黑夜更黑……这个人，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养父。麦宝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但有些话，真的当面说出来，还是会很伤人的。这个人从来没给过自己父爱也罢，也没奢求，但是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连条狗都不如……麦宝不流泪，也不哭喊，就这样默默地承受着，但清亮的眼眸变得很黯淡。月明星稀，高高的夜空上，静悬着一架无人机。它如同俯视世人的神灵，用冷漠的镜头记录人间疾苦……冯礼山又抡起长棍，狰狞地劈下第二棍！麦宝仿佛已经失去力量，连爬起来躲避的力气都没有。眼看这一棍下去，稚嫩的小身板必定皮开肉裂……突然，那下落的棍子在半空顿住！一道身影挡在麦宝面前，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棍子！那背影如此高大，如此帅，如此闪亮，就像从天而降拯救她的天神。“是他！”麦宝黯淡的眼眸里又亮起了希望的光。“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冯礼山气急败坏地冲着来者大吼。来者大力一扯，冯礼山手中的长棍就被抢走。麦宝只觉得身上一轻，整只被那人抱起来。她的小脑袋软柔地枕在那人胸脯前，安心地贴了贴，觉得无比安全……“人美心善的大帅哥，我终于等到你吖！”奶声奶气地撒着娇，是那么自然，仿佛是理所当然的。这个人，正是傅东辰！傅东辰原本在导播室里回看搜救录像，他想知道麦宝这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突然所有画面都切换成同一个实时直播：麦宝扮鬼吓李桂芳，却被冯礼山识破。看到麦宝被打，傅东辰直接就发飙了！他罩着的娃，居然有人敢欺负？这还了得？还没来得及通知助理，自己就冲了过来。不知麦宝是害怕，是冷，还是痛……他察觉到怀中的小团子犹在发着抖，他更是怒火中烧！“痛吗？”“痛！”“要报复吗？”“要！”一个压着怒火，温柔备至地询问，另一个奶声奶气，斩钉截铁地撒娇。两人短暂的交流结束了。傅东辰的眼神越来越冷。原本以为，麦宝只是家境困难，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麦宝的衣服破破烂烂，为什么麦宝会对粗劣的食物感动到哭？为什么麦宝如此懂事，小小的事情就对他感激不尽……因为眼前这对所谓的养父养母，简直不是人！哪有为人父母者，为了钱，将孩子置致死地的？天杀的，这些年，麦宝是怎么熬过来的，要是自己再晚一步找到麦宝，这个幼小的生命是不是要悲惨地离开人世了？傅东辰不敢再想象下去……“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快把这个野丫头放下来！你知道我是谁吗？”冯礼山鼻孔朝天地吆喝。傅东辰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在表演。“哼，我是田村首富！这个地方，我说了算！而且傅家跟我关系匪浅，刚刚傅家还给我转帐了一百万！识趣的，立即把那个野丫头还给我！你知道傅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云市首富，富可敌国！你在傅家面前，你就有如一只渺小的蝼蚁！”冯礼山纵声狂笑，表情十分浮夸。其实冯礼山跟傅家哪有半点交情？他故意这样瞎说，无非是想吓唬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多管闲事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