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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娘这一顿数落,朱橘也觉得自己有点拧巴。
酒桌上那么意气风发,背地里又想反悔……这不是脑残吗?
他虽然自认为有点癫,但绝不是脑残!
“好吧!娘说得对,身为男人,不能出尔反尔,得有担当!”
他把牙一咬,下定决心道,
“娶就娶了!为了咱们老朱家,为了咱们两家,我愿意做出牺牲!”
听到这话,马秀英的神色方才缓和了几分。
“这才是了,扭扭捏捏,就不是我的崽子!你看你大哥平日里温和,关键时刻,他都是第一时间下决断!你得和他多学学,别成了外强中干的货色。”
马秀英教导了一番,忽的眉头一竖,又道,
“诶,不对啊!”
“你说得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人家妙云这么漂亮一个姑娘给你当娘子,将来还要给你生娃带娃,虽说不用洗衣做饭吧,但也得替你操持家业。”
“我早就看准了,她必定是个贤内助!能得这样一个贤妻,是你小子的福气!你不知道,多少男人毁在妻子不贤上了!”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实话实说,你对人家妙云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意思?”
朱橘挠了挠头。
“这……漂亮姑娘谁都喜欢啊,我这不是修……”
“那不就行了!我不管你是怎样,见色起意也好,喜欢她的性子也好,有意思就行。”
马秀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笑道,
“什么修这修那的,都是鬼话!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真把你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关一间房子里,我才不信你能忍得住!”
“有些书……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既然已经定了婚事,也该涉猎一番,开拓一下视野,不然到时候啥都不懂,让人笑话,到时候我找翠竹给你几本。”
朱橘:“???”
“啥玩意儿?”
这个老娘,该不是要给自己涩情读物吧?
春宫图?!
“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
马秀英笑眯眯的道,
“不过,我有言在先啊!你看可以,不要沉迷!将来成了婚,也不能天天流连此中,纵欲伤身。”
说到此处,她稍稍一顿,忽的叹道:
“唉,当个老母亲真难,又怕你无情,又怕你沉迷,我这都是为了个啥呀,不就是为了早点抱个孙子嘛……常丫头的肚子也一直没动静,可愁死我咯……”
“小橘子,要不你俩……”
朱橘:“!!!”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我看您真是想孙子想疯了!大哥成婚也没多久啊!”
他忙道,
“我掐指一算,三年之内,您的嫡长孙必然降生!”
不过,想到这个嫡长孙,朱橘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朱雄英这小子,是早夭的命啊……
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保住小命,健康成长。
“三年啊……慢了点,人家一年就有了。”
马秀英听到这个数字,似乎是有点不太满意,摸着下巴道,
“民间有奉子成婚的,人皆以为是丑事,我却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
“婚也成了,子也有了,这当父母的,多欣慰哟。”
朱橘闻言,不禁一笑。
“男方父母是欣慰了,女方父母怕是要把女婿腿打断!”
“哈哈……”
马秀英瞥了他一眼。
“没事,有我在,徐达不会把你的腿打断的。”
“你放心大胆的造就行了!拿出你平日里闹事的劲头来,到时候给你爹闹出个大动静出来!”
朱橘:“#¥%……&#@!!!”
这个话题能不能过去啊!
“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娘,眼下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朱橘忙岔开话题道,
“关于成婚这件事,我其实也不是没担当,真要娶妻,娶了也就娶了,主要不还是怕耽误了修行嘛!”
“您能不能动用一下权力,把我师父召回来,我当面问问他。要是师父说没事儿,那我就没有顾虑了,到时候放心大胆的造!您看行不?”
马秀英听到这话,神色一动。
“这样啊……我想想。”
她略一思忖,方才道,
“主要我也不知道你师父现在人在何处,真要找人,得动用你爹的銮仪卫了。”
“这样吧,有空我跟你爹说……”
正说着,院内的侍从和婢女们忽的神色紧张,迅速站成了一排。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朱元璋阴沉着脸,走进了内院。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爹他这不就来了?”
马秀英笑了笑,站起身来招呼道,
“重八。”
砰!
“他娘的!这帮混账东西,这是要合起伙来对抗咱啊!”
“娘了个皮的,气起来把他们全宰了,又如何?”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咕咚咕咚灌了好大一口茶,方才看向朱橘。
“老六也在啊。”
他挥了挥手,道,
“你先回去,咱有事情要跟你娘商量!”
然而,听到老朱方才的气话,朱橘却是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怪事,怪事!”
他玩笑道,
“咋了爹,除了我,竟然还有人能把您老人家气成这样?”
“看来,我要加油努力了!不然要被别人超过了!”
朱元璋脸色一黑。
哒哒哒!
玉佩轻轻震动。
“咱告诉你,咱今天心情很差,想杀人!你这个小王八蛋少来气咱!”
他没好气的道,
“赶紧滚蛋!”
可朱橘这个人就是有反骨,你越是要我滚蛋,那我就偏偏赖着不走了!
“嘿嘿,让我也听听嘛。”
朱橘的屁股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笑嘻嘻的道,
“说不定我能替您分忧呢?”
“其实我这个人决策能力也很强的,不信您试试?”
朱元璋鼻子里喷出两股粗气。
“重八,小橘子也不是外人,都是咱自己人,有什么好避讳的?你就直接说吧。”
马秀英连声道,
“况且,这小子也的确有几分怪智,说不定能歪打正着,解了你的难题呢?”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冷哼一声,倒也不再驱赶朱橘。
“还不是因为陆仲亨的事儿!”
老朱冷着脸道,
“今天朝会,咱本来是想嘉奖一下北伐的将士,问了几个人想要什么,结果,咱却收到一份联名公折!”
啪!
他说着,从怀里甩出一本奏章。
朱橘随手抄起,念道:
“朱亮祖、廖永忠、周德兴、吴亮、华云龙、胡美……”
“耿炳文、丁德兴、胡海……”
“乖乖,这上面全都是军功勋贵吧?”
“这么多,全都是人名儿?!”
这一看,他都有点惊了。
一份奏章,上面没有别的内容,全都是工整的人名儿!
没有恳求,没有哀告,只有一页又一页的名字……翻开来看,竟有四五页之多!
“没错。”
朱元璋冷声道,
“有北伐回来的功臣,有本就在京的官员。”
“有文臣,也有武将,形形色色……全都凑了个齐!”
“这回,真是让咱开了眼界,让咱知道什么叫做万众一心!”
马秀英接过奏章一瞧,亦是蹙眉。
“一个陆仲亨,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联名保举。”
她皱眉道,
“这就怪了,这上面的名字我也都熟悉,要说有几个是跟陆仲亨要好的,那保举一番也情有可原,可好些人,跟他都八竿子打不着啊!这也来瞎凑热闹?”
哗啦。
朱元璋将奏章收拢,冷笑道:
“肯定是有人居中联络,不然形不成这么大的规模!”
“好啊,好得很!这是合起伙来给咱压力,要跟咱打擂台了!他们以为,咱是懦弱的宋朝皇帝么?想把咱变成傀儡?呵呵……”
浓郁的杀意,在朱元璋眼中浮现。
现在,已经不光是一两个贪官污吏的事儿了,而是皇帝和大臣的权力之争!
谁要是输了,将来就得被对方骑到脖子上,作威作福!
“重八,你打算怎么做?”
马秀英轻声道,
“要不然,我召几个夫人进宫,叫她们回去警告一番?”
“这里头有不少人,我对他们都有大恩,当年全家老小都是我着手照顾的,我发话,他们不敢不听,必会退出这场闹剧。”
这番话语,也有几分保人的意味在里头。
“咱还不至于窝囊到要走夫人路线去取胜。”
朱元璋嗤笑一声,转而看向朱橘,问道,
“老六,如果你是咱,现在这个情况,你会怎么做?”
他有意让朱橘将来留在朝廷辅佐朱标,故而此刻也想考校一番,摸摸底。
“我?我全给他们杀光光!”
朱橘昂首道,
“敢这么跟老子对抗,他们九族是批发的?”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不礼不智不信人,杀杀杀杀杀杀杀!”
朱元璋:“……”
马秀英:“……”
“你这……有点太激进了吧。”
老朱一脸牙酸的道,
“虽说咱是皇帝,掌握生杀大权不假,但要像你这么杀,整个朝廷运转都会出问题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够激进了,但跟朱橘一比,好像……自己成了保守派?
“小橘子,你什么时候杀心这么重了?这可要不得。”
马秀英不悦道,
“身为上位者,还是要宽容一些。你的一个念头,可能就会酿成一场悲剧,岂能胡乱杀戮?那与暴君何异?”
“你师父也不是教过你,要仁慈的吗?平日里连虫蚁都不能滥杀,何况是人?”
朱橘听到这话,不由得嘿嘿一笑。
“娘,我跟爹开玩笑呢……哪能这么乱杀啊!我就是过过嘴瘾。”
朱元璋:“!!!”
哒哒哒!玉佩开始震动。
“谁特娘的跟你开玩笑?你给老子认真点!”
“认真说!不好好说,咱扒了你的皮!”
这臭小子,耍他呢?!
“咳……好吧。”
朱橘干咳一声,正色道,
“我想想啊……如果是我的话,首先要确定一个核心,那就是,咱不能败!不能被这帮混蛋给吓住了!他们越是给压力,咱就越是要顶住!”
“我强你就弱,我弱你就蹬鼻子上脸!历史上不少仁弱的君主,就是被大臣联合起来,一吓就给吓倒了!这下好了,以后都得被牵着鼻子走,一败涂地!”
朱元璋微微颔首。
“继续。”
马秀英亦是看向朱橘,神色有些期待。
她倒也想听听朱橘的思路。
“那么,围绕这个核心,咱们就可以展开说说了。”
朱橘继续道,
“其实爹并不需要用什么花里胡哨的计谋,因为您是开国皇帝,这江山都是您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大明军队牢牢握在您的手里,这还顾虑个毛?”
“就算真的把他们全杀了,又如何?一群没了军权的将军,就是落了毛的凤凰,连鸡崽子都不如!捏死他们轻轻松松!我敢料定,哪怕全杀,大明也不会乱!无非是一朝新人换旧人,腾出来那么多位置,来个大换血,说不定对于大明还更有利呢!”
朱元璋轻轻抚须。
他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
“没错,采取最极端的办法,咱把他们全杀了,大明也依旧是大明,有咱在,就不会乱。”
老朱在脑海里模拟了一番,然后发现……
嘿!还真特娘的可行!
“那是自然。”
朱橘嘿然一笑。
朱重八是谁啊?洪武三大案,杀的官员超过十万!
可结果呢?血腥是血腥了点,可大明的国力还不是稳步上升嘛!乱不了!
“但是嘛……咱毕竟还是要名声的,就这么点小事,没必要搞的那么极端,还背上一个暴君杀功臣的罪名。”
朱橘笑道,
“而且,胡乱杀人,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无能。没办法了才咔咔一通杀。”
“杀,的确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真正想要所有人臣服,想要提升皇权,唯有攻心!”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当年诸葛亮为什么七擒孟获而不杀?为的,就是让孟获心甘情愿的匍匐归顺!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您说是不?”
朱元璋神色略有几分惊异。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几分想法啊!”
老朱不由得赞道,
“不错,不错!”
“是咱的种!不用教就知道该怎么御人!”
朱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朱元璋还是挺惊喜的。
看来,还真能把他往朱标副手这个方向培养!
“哼哼……那是!”
朱橘傲然道,
“所以,我认为陆仲亨这个人,必须杀!但是杀的不能太草率了,得让他的死,让所有人心神震动!让所有人知道皇帝的威严!”
“尤其是那些胆敢联名上折的人,陆仲亨的死,要是能让他们晚上睡不着觉,一个个都急急忙忙的来谢罪,那他才算是死得其所!”
“好了,我的思路已经说完了,至于用什么办法,那你自己想,如果要我想的话,那你得付咨询费。”
朱元璋:“?”
“咨询费?”
他瞪眼道,
“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敢跟你老子要咨询费!”
就知道,这小王八蛋好不了一会儿,就又得现出原形来!
“哎呀,好了好了,小橘子已经说的很好了。”
马秀英连道,
“思路都已经帮你捋顺了,我也觉得他挺有道理的。”
“具体的法子,你就自己琢磨吧,难不成,这种大事你还要靠儿子拿主意?”
朱元璋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咱哪里需要他拿主意?咱心里早已有了成算,只是考考他罢了!”
他沉声道,
“你们准备准备,再过几天,咱打算回一趟凤阳祭祖!”
“灭了元朝,咱不但要跟老天爷表功,也得跟自己祖宗说道说道,此外,也让这帮小子,还有那帮淮西出来的泥腿子回一趟老家,忆苦思甜,好好想想自己的后半生该怎么过!”
朱橘眼睛一亮。
“可以出去玩了?”
“好耶!”
于他而言,只要不是窝在皇宫里,去哪儿都成!
就是去上坟,那也美滋滋的!
“玩你个头!”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朱橘的脑袋上,骂道,
“你这段时间闯了那么多祸,咱得让你在爷爷面前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朱橘揉着脑袋,翻了个白眼。
“既然要去祭祖,重八……那你就把老四放出来吧。”
马秀英忽的道,
“他也在天牢里过了几天苦日子了,估计都瘦了两圈了。”
“惩罚的也差不多了,真要罚他,让他去给祖宗磕头谢罪也就是了。”
朱元璋面色一沉。
“说到这个混账,咱现在还来气呢!”
他不悦道,
“本对他寄予厚望,真是……太叫咱失望!连朱橘都不如!”
朱橘:“?”
啥意思?什么叫做连朱橘都不如?咱是那种底边人物吗?
“再关他几天,等启程那天再放出来!”
朱元璋拂袖道。
……
数日后。
幽暗的天牢之内。
朱棣看着面前的死老鼠,愣愣的发呆。
他已经几宿没合眼了,整个人陷入了极度颓丧的境地,有几次,他甚至想不开,想要一头撞死!
当然,最终都因为太疼,放弃了。
不过,因此次数比较多,他的脑袋上还是出现了好几个包。
被关在天牢的这几天,是他这辈子最灰暗的时刻,不光是因为天牢的环境,还因为自己极度愚蠢的决断!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原本,和徐妙云定下婚约,既能让父皇母后满意,又能得到大明第一重臣徐达的青睐,双方结为翁婿。
可以说,他将来的发展前景是极好的,不敢说和太子比,但超过老二老三他们,那绝对会板上钉钉的事儿!
结果……
就因为自己那可笑的想象,不但与徐达交恶,就连父皇也对自己大失所望!
到时候就算是放了出去,也一定会遭到冷落!此后,再也得不到父皇的关注和培养,最终成为一个边缘皇子……
每每想到这些,朱棣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刀!
朱棣,你这个蠢货!世上最蠢的蠢货!
砰砰!
此时,朱棣又陷入了悔恨之中,邦邦给自己来了两拳!
“老四,你这干嘛呐?别想不开自残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朱橘站在牢房门外,脸上挂着几分笑容。
“这房间,上次是关毛骧的吧?我之前就住在隔壁。”
朱橘笑道,
“你看到死老鼠了没有?我记得你那里有一只。”
哗啦,哗啦。
狱卒上前,将牢房门的钥匙给了朱橘。
朱棣:“!!!”
“朱橘!我恨你!”
他猛地冲到了木栅栏前,怒吼道,
“都怪你!你说什么徐妙云长得像徐叔叔,我才会那么抗拒!”
“我……我今天沦落到这般地步,全拜你所赐!!”
朱橘脸色一变。
“我说朱老四,你脑子有病吧?这也能怪我?”
朱橘不爽道,
“徐妙云本来就长得像徐叔叔啊,难道你敢说不是?”
朱棣:“……”
仔细想想,眉眼确实还是挺像的。
可……
“还有,那天在大本堂,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徐妙云其实是一个漂亮姑娘?”
朱橘又道,
“是你自己不听不信!这会儿还怪起我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那天要不是我帮你圆了场,你是什么下场还不一定呢!反正绝对比蹲天牢惨!在这天牢里,你好歹还有吃有喝,无非就是环境差了点而已!”
“老子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你居然这么说,真是恩将仇报!”
“哼!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我XX你个XX的……”
他越说越气,对着朱棣一顿臭骂!
本来就是嘛!要不是因为朱棣捅了娄子,他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定下了婚事,虽然现在已经认了,但在朱橘看来,自己这多少是为朱棣挡了子弹了!
“你……”
“我,我说不过你!”
朱棣被这一顿臭骂,气势也是弱了下来,只能是别过头去,冷着脸不理朱橘。
“干嘛,你还学小媳妇生上气了?”
朱橘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冷笑道,
“行,算我热脸贴你冷屁股,好不容易争取来这把钥匙把你放出去,结果你却不领情。”
“行行行,不领情就不领情吧,我走我走!”
“哎!好心当成驴肝肺!升米恩,斗米仇,古人诚不我欺啊……”
哗啦,哗啦!
他嘴里叹着,转身便要离开。
可朱棣一听到放出去这几个字眼,顿时心神一震。
“等等!”
“你等等!诶,老六,老六!你别走啊!”
他极力呼唤着,可朱橘的脚步却是越走越快,丝毫没有理会他半分。
“六哥!六哥!你是我哥!”
“我求你了,别走,把我放出去啊!这个鬼地方,我是真的一天都不想待了!”
“呜呜呜……”
噗通一声,朱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天牢不是人能待的,他是真的要崩溃了!
然而,朱橘好像已经走远了,这让朱棣一瞬间陷入了绝望之中。
原本他还能忍一忍,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又被自己给掐灭了……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我……我撞死算了!”
他一咬牙心一狠,直直朝着木栅栏撞去!
这一撞,一了百了!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他反而是一个趔趄,脑袋冲了出去!
“老四,看来你的确是有疯牛病。”
朱橘唰的一下将牢门打开,一把拎住了朱棣的后衣领,认真道,
“我建议你去看看太医,这一不高兴就咣咣拿脑袋撞是怎么个事儿?”
“放弃吧,这方法不能恢复出产设置,只能让你变得更傻。”
他其实根本就没走,只是站在了旁边的牢房。
一看朱棣冲动,他立马上前把牢房门打开……刚才那一下的速度和力度,朱棣要是真撞了上去,撞死应该不至于,但绝对头破血流破相!
咣当!
“呜呜呜……”
朱棣捂着脸,一顿嚎啕大哭,听得朱橘一阵牙酸,掏了掏耳朵。
“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似的,让这里头的牢犯们看笑话。”
朱橘将他扯了起来,道,
“走不走?”
“不走你留在这里吃午饭吧,你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朱棣听到翻身二字,顿时停止了哭泣,迅速抹了一把脸。
“怎么,怎么翻身啊!”
“现在父皇肯定极度厌恶我了……老六,你有办法?”
朱橘微微一笑。
“没出这个牢门,你喊我老六,我不挑你的理,现在我把你给放了出来,你喊我什么?”
朱棣:“……”
“六,六哥……”
他神色略有几分扭捏,但还是喊了出来。
叫自己弟弟为六哥,这实在是有点喊不出口,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喊了,有经验。
想想老二那货都一直喊六哥呢,朱棣的心里也稍稍平衡了一些。
“呵呵,就我今天放你之恩,别说是六哥,就是喊我六叔,六爷爷,都是你应该的!”
朱橘转了转手里的啊钥匙,轻哼道,
“跟着你六哥混,包你前途光明的好吧?”
“走,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晦气的很!”
朱棣闻言,连连点头。
这一点,他非常认同!
在天牢里多呼吸一秒,他都觉得难受!
哒哒!
哒哒!
两人上了石阶,走向门口。
看着眼前的光明,朱棣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见过两位殿下。”
天牢总管秦顺笑吟吟的拱手行礼。
“燕王我这会儿就带走了,你该干嘛干嘛。”
朱橘将钥匙抛给了他,随口道。
“是,是,太好了,奴婢恭贺燕王殿下重见天日。”
秦顺连连拱手,一路将两人送出了天牢,方才松了一口气。
上回是吴王,这回是燕王。
他这天牢,都快成皇子招待所了!
总算是又把这一尊大佛给送走了……
“总管,这位燕王殿下,看来没有吴王殿下受宠啊。”
一旁的狱卒头子见两个皇子渐行渐远,方才小声说道。
“嗯?何以见得?”
秦顺眯起了眼睛。
“您看,当初吴王殿下进天牢的时候,皇后娘娘第一时间就来探望了,送了那么多吃的,不到一天,吴王殿下就被放了,可这次燕王殿下……”
那狱卒头子嘿嘿笑道,
“这么多天,也就太子殿下来看过两次,虽说他的饭食也是皇后娘娘安排,找御膳房的人送来的,但终究是……不一样啊!”
“可见,吴王殿下才是最受宠的皇子,您说……”
砰!
秦顺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给他扇了个七荤八素,不知所措。
“皇子,也是你这样的人有资格讨论的?”
秦顺冷声道,
“什么受宠不受宠,就算是再不受宠的皇子,那也是龙种!不是你能肆意品头论足的!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小心你的舌头!”
狱卒头子:“!!!”
“是,是,小的糊涂了,小的嘴贱!”
“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秦顺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天牢之内。
狱卒头子畏畏缩缩,亦是灰溜溜的返回了天牢。
……
御道之上。
“六哥,你是怎么劝服父皇,让他把我放出来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我起码要在天牢里待上一个月呢!”
朱棣走在御道上,这会儿都还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这……怎么就给放出来了?
还有,朱橘为什么要费劲把自己救出来?他俩之间,好像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吧!要论交情,他跟老五朱橚感情算是最好。
不过,那家伙在父皇那边更没有存在感,想求情也说不上话。
真正有能耐救他的,还真只有大哥朱棣和老六朱橘。
“咱们是兄弟嘛!兄弟之间,总归还要是互相帮助,看你有难,我也见不得你一直受苦不是。”
朱橘笑道,
“虽然你这小子喜欢狗咬吕洞宾,但没办法,谁叫我善呢?”
朱棣神色一震。
“这……要是这样,那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他朝着朱橘拱了拱手,动容道,
“谢谢六哥救我!”
“今天之恩,朱棣绝不忘怀!你放心,我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刚才是一时冲动!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朱橘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其实真要说救朱棣,他也没出多少力,主要是靠着老娘的游说,才让老爹松了口。
不过,这个好人,他想来当,不为别的,就为永乐大帝这四个字!
这一世的朱棣能不能当上皇帝,那还真不好说,但无论如何,这小子都是个有能耐的人,上限是永乐大帝,下限也高低是个征北大将军!
这样的人物,施恩于他,总归不会有坏处,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儿嘛!
“出来,才只是第一步,主要吧,你还得挽回自己的形象,知道吧?”
朱橘笑眯眯的道。
朱棣闻言,神色微微一苦。
“这,我当然知道……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父皇估计都对我失望透顶了,我还如何挽回?”
在牢里,他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才拿脑袋哐哐撞墙的!
“天无绝人之路,这不,机会来了?”
朱橘抬手道,
“今天,爹就要回凤阳祭祖,钦天监瞧过,今天下午未时,咱们就启程!”
“时间不多了,你马上回燕王所换一身衣服,然后弄点零食糕点什么的垫吧垫吧,然后到东宫集合!”
“快去快去!别耽误了时辰,这可是你眼下唯一的机会!”
朱棣瞳孔一缩。
回凤阳祭祖?这可是一件大事!
应天离凤阳,可有不少路程啊!
祭祖……这事儿,好像自己还真能做点文章,挽回一些形象……
“好,好!”
“谢谢六哥提醒,我马上就去!”
他心里闪过好些念头,赶忙朝着朱橘拱了拱手,朝着自己的燕王所狂奔而去!
朱橘望着朱棣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
皇宫之外。
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边。
皇帝回乡,那排场自然是大的没边。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更别说是当上皇帝了!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简单的回乡祭祖,此次出行,不光是是皇族全体出动,就连文武百官也尽皆随行,尤其是淮西人,更是被要求拖家带口回乡去!
故而,算上安保力量、文武大臣以及家眷,这一趟出行的人数,上了万!
皇帝的龙辇,被安排在车队靠前的位置,拥有着最严密的护卫。
这会儿,未时还没到,众大臣们也并未上马车,皆是三五成团的聚在一起闲聊。
“陛下突然要回凤阳祭祖,这是什么意思?谁揣摩揣摩?”
“这有什么,刚灭了元朝,回乡告祭祖宗也是情理之中的嘛!顺带受一受家乡人的夹道欢迎,家乡人的崇敬,和寻常老百姓可是不同的……”
“没错,我现在小有成就了,也爱回乡,尤其是给当初瞧不上我的人看看,如今我是何等的风光!陛下或许也有类似的想法吧!哈哈……”
“我感觉,没这么简单,不然不至于带这么多人。”
这一票人,气氛还算轻松的。
而另一票武将,聚在一起,气氛却是有些凝滞。
“这……唱得哪一出啊?我总觉得,陛下要回乡,有别的意图。”
“莫不是要敲打敲打咱们,让我们重走来时路,知道如今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
“这些倒是没什么,我担心牵扯到老陆的事儿……陛下做事,越来越难以揣测了,永忠、亮祖,你们都有家人在凤阳活动,这回都提前通知了吧?”
廖永忠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一早就给他们传书了,等咱们到了凤阳,他们肯定都已经收拾干净了,绝对不会有半点问题的!”
他神色颇为自信。
朱亮祖亦是点头道:
“嗯,咱们好歹在凤阳经营了那么久了,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对了,说起来去年的分红已经算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回了凤阳,我刚好把账本拿来,到时候给大家分润。”
听到分红二字,众人的眉头皆是舒展了几分。
“好,你办事向来利落,我们都放心。”
“嗯,这次打完了仗,咱们也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挣钱上了,我这回在草原上找到一条新路子,卖糖的……”
“……”
龙辇之下,朱元璋瞥了一眼身后三五成群的大臣们,面色平淡。
“未时到了吗?”
他随口问了一句。
“回陛下,还差一刻钟。”
正此时,朱标领着一众皇子公主从紫禁城内走出,一路向前,直到龙辇之前。
“父皇,我把弟弟妹妹们都带来了。”
朱标略一行礼,不动声色的将朱棣推到了前头。
“参……参见父皇。”
朱棣低着头,跪伏在地。
“嗯。”
朱元璋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朱棣一番。
不得不说,这天牢的确是一个折磨人的地方,朱棣也才进去不到十天而已,此刻看上去竟然是一副身形佝偻,气息萎靡的模样。
按理说,他吃的也还不赖啊,都是御膳房特供的食物。
“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将你放出来的。”
朱元璋淡淡道,
“但既然要回乡祭祖,索性让你在祖宗面前跪上几炷香,想想自己都做了一些什么蠢事,好好悔过!”
“起来吧,地上凉。”
听到地上凉这三个字,朱棣差点哭出来。
“谢父皇!”
这仨字,证明父皇还是关切他的,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朱棣感激涕零,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朱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大,这次行程有些远,又有那么多人的饮食起居要管,你多上点心。”
朱元璋沉声道,
“咱可全都交给你了。”
朱标神色一正,拱手道:
“是,父皇,儿臣一定负责到底!”
朱橘在一旁,不禁撇了撇嘴。
这老朱,是把朱标当保姆了,啥事儿都叫自己儿子负责。
好用,就往死里用是吧?
朱标短命,搞不好就是和过度劳累操持有关,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旺盛的精力和强壮的体魄的。
“还有你!”
朱元璋指着朱橘,哼道,
“看什么看,别东张西望了,就是你!”
“你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就充当他的副手,帮他查漏补缺,分担一下!”
“你大哥是常务总管,你就是副总管,全权负责此次出行,听到没有?”
朱橘一愣。
“啊?”
“我?”
他指了指自己,微微一愣。
别搞事啊,我可不想当劳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