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夜冥之时

小石山很大，徐家村只占了半山腰的一小块地方。

在这山上，有不少未开智的野兽游走，这些野兽便是平日里村民的肉源之一。

风对狩猎这件事情非常熟练，不到片刻便抓来了几只形状怪异的野兔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抓了一大把的野果子。

“你确定这些果子都能吃？”姜云明深表质疑，他分明在这些果子上感知到毒性。

怎料到，风直接啃了几个果子，睨他一眼，“反正我吃了没事。”

姜云明犹豫再三，依旧是没有要那些果子，他随便吃了两只野兔肉，指了指加工后的长矛。

“这上面我附上了灵符，你只需要引动天地灵气汇入长矛内，即可激活灵符。”

用灵石刻的符文，效果虽然远远比不上直接灵气凝聚而成，但也发挥十分之一的效果。

这上面他刻了破甲、灼热、斩邪三个符文。

破甲能让长矛的杀伤力提升，灼热能在刺入物体内产生灼热感；

斩邪则是专门克制邪物一类的符文，能够对邪物本体造成难以愈合的伤口。

“师父你别讲了，我不听这种。”风十分抗拒听这些原理。

她很直白地说，“你示范一下，我可以学。”

闻言，姜云明彻底清楚了这徒弟的脾气。

他不再废话，提起长矛，用心感受四周的天地灵气，然后借助普通的启灵法引动灵气。

只见，那长矛上银光一闪，随意朝前一挥，已然是具备破空之势。

“看懂了吗？”姜云明随口一问，“来，我教你最基础的引灵之法。”

怎料到，风夺过他手中的长矛，振臂一挥，竟也能将上面的灵符激活。

姜云明惊了，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明明连天地灵气是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学会的引动灵气？

“挺简单的，就随便挥了一下。”

风莞尔一笑。

她一向学本事很快，看一眼基本就懂了。

莫非他徒弟是什么特殊的体质？

姜云明摸不着头脑，他目前的能力无法推演这类情况。

以前师父还在，他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可以利用，即使没有多少点灵力，也能凭借外物达成不少术法。

想了下，姜云明苦心劝说，“你若是肯认字读书，我能教你更多本事。”

风瞪他一眼，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她才不要学什么字。

见此，姜云明也不再多说什么，他闭上眼仔细感知这座山范围内的灵力波动。

虽说野兽能够修炼的少之又少，但凡事都有例外，百中存一，总会有一两个天赋好、有机遇的能够修炼。

很快，他找到了不少的存在，不过离这最近的只有五个。

一早上的时间，姜云明杀了五头刚刚迈入纳灵期的野兽，取了它们的血，用木棍沾着，在落叶上画了一系列的符。

有灵力的野兽，其血液中也会混有灵气，用这样的材料来制作符，算是最基础的一类符。

此外，他用灵石在面具里面刻了能够掩盖气息的符。

为了加强这一符的效能，他让风将灵石粉碎，取灵石的粉末撒在上面。

等他们忙活完这些，早已经接近日落时分。

这一天猎杀野兽，姜云明大抵摸清楚《源始道册》收录源灵的规则，也大概摸清纳灵三层左右的实力。

每当他斩杀一个生灵，《源始道册》上边便能显示该生灵生前的简要历程和大致的境界水平，没有修行的生灵无法提取技能。

除此之外，若是生灵接触到《源始道册》，万源图解上也会显示该生灵的部分命痕。

但是，他徒弟显然是个例外，命痕解析那部分直接显示无法探知，就连境界那一部分还是写着未知。

这让他十分困惑，一度怀疑是不是《源始道册》对人族无效。

返程路上，姜云明匀了一部分叶子符给风。

“直接丢出去就可以使用了，很简单的。”

风接过后当即甩了一片叶子出去。

砰！

一道火焰喷出，威力虽说不大，但若是数量叠上去，也能对纳灵境三层以下的存在造成一定的伤害。

“看起来还不错。”风点头，她指了指一个方向，那是西边的位置。

“改天我们去荒林试试，那里的东西更厉害。”

姜云明刚想问荒林是什么。

忽的，他察觉到不同的气息降临小石山。

这气息来得突然，像是凭空出现，毫无预兆。

或者说，以他目前的感知力无法察觉到痕迹。

“有东西朝村子去了！”

……

徐家村，祭台上，被选出的徐之谷、徐之林、徐三远看着桌面摆上的大餐，纷纷陷入沉默，许久都没有动一下筷子。

他们的亲属不忍看下去，拉着家里的孩子，匆匆忙忙回了家里。

这三人不过是刚成家五年，他们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快被选中成为祭品中的一员。

因为照村里的惯例，献祭给神灵的祭品，一般会选择那些超过三十岁的男子，或是年迈的老人以及伤残严重的人等等。

徐虎在祭台下望着那三位阿叔。

他左看右看，没看到村长爷爷后，凑近些，小声和他们商量。

“我去找风姐的师父，他连残神都能杀，肯定能把那些过路妖神也杀了。”

“只要过路妖神死了，阿叔们就不会成为祭品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村民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徐之林更是低喝一声，“胡闹！那异乡人一看就是个废物，走路的脚步都没我们村的人稳。”

徐之谷亦是说道：“他就一个人，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妖神可不是这三两个，阿虎你别给村子惹麻烦。”

“我们可以先试一试，祭神大人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神灵大人的。”徐虎仍没放弃。

然而，他这一番话换来的却是，徐之林三人不约而同的反对，

“神灵从来不会支持我们伤害妖神。”

“你是想把村子整个都搭进去吗！”

这时，徐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低喝一声。

“阿虎你简直是在胡闹！”

“你要清楚，没有一个村子能够承受妖神大人的怒火，那异乡人也不可能与所有的妖神为敌！”

他死死地抓着徐虎的手，不许他跑出去。

“我问过祭神大人，神灵大人最近有新的规定，只需要交一次过路费，我们三年内不需要再交第二次。”

徐虎愣了下，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看着村长说不出话来。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若是三年后妖神大人再次路过，他们不是一样要继续交过路费。

然而，别的村民却是激动不已，他们纷纷跪下朝天一拜，高呼神灵无上！

不远处，徐闻站在阁楼前，死死地攥着那卷笔记，他揉了揉湿润的眼眶，毅然走上阁楼。

看着那堆破书发愣，他久久没有翻开一页。

当这太阳光辉暗淡之后，徐之谷等人闷声不吭，一个个开始吃着桌前最后一顿饭。

然而，还没等他们吃完，来自远方的一声咆哮，惊得他们手中的筷子一抖，饭菜掉了下去。

“老的不要，小的没肉，硬的咯牙，软的最香！”

“快快把过路费端上来，大爷们来了！”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一道庞大的黑影自天而来。

那是一只生有赤色三目的三足乌鸦。

它两翼一展，掉落一大片散发死气的黑羽，将这无边的恐惧带进无数村民心里。

唰的一下，它停留在村口的围栏上，三目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乌鸦的叫声，无数村民纷纷下跪，颤抖着回应那位前来的妖神。

“恭迎妖神大人！”

环绕在村子外圈的祭神青蛇探头过来，它凶狠地瞪着那只乌鸦，说着村里人听不懂的话。

“寒黑子，这是小青我护的村子，你们不许过来！”

那被喊做寒黑子的乌鸦咯咯地笑了几声，它不屑开口。

“十年不见，青渊妖帝家的爬虫，现在还是爬虫，废物果然只配和蠢物待着。”

说罢，乌鸦一挥翼，扇出一道黑刃，直接在这青蛇庞大的身躯上刮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村长徐临跪着爬过来，他卑微地朝着那乌鸦磕头，不断哀求。

“尊敬的妖神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祭神大人吧！”

“您要的祭品，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他不断地磕头，血溅到了青蛇身上。

青蛇呆滞，尚且年幼的它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蛇滑动，长尾托着徐临起身。

它看着乌鸦，竖瞳燃起了怒火，声音却是无可奈何的低沉。

“拿了过路费，赶紧滚。”

闻声，乌鸦不屑地瞥了一眼它，“爬虫你玷污了你的血脉。”

青蛇勃然大怒，它奋而起身，浓重的妖气爆发。

然而，就在这时，几声巨响骤然出不远处传来。

“哞！哞、哞！”

泥路上，烟尘翻滚，三道小山般的巨型身影闯入众人视野。

看到这几道身影，青蛇眸子徒然一缩，它身子一颤，眼底满是迷茫。

自己似乎半点用都没有了……

只见那三道庞大的妖神站了起来。

它们挥舞着短小的前肢，水桶大的腰身挂满了人头，粗大的鼻孔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气息，与那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仿佛将这一片都化作了血污之地。

狰狞的大嘴一张一合，嚷着人们听不懂的话语，极其兴奋，甚至仰天长啸。

“猪爷我肚子又饿了，饿了！”

“书上经常提到那些人族最喜欢喊我们蠢猪，这简直就是谣言，天大的谣言！”

“他们人族才是蠢货！最蠢的！”

最大的那头妖神低吼一声，朝那颤抖不已的徐临，开口了。

“过路费呢？赶紧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