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一人足矣

这内容的跳转过于突然，留意到那三十年前的字眼，更是让姜云明心中疑惑丛生。

毕竟，照先前那些执行日志的内容来看，那两队执行的仙门弟子多半早已殒命。

莫非是后续真的有救援队伍赶来了？

姜云明愣了下，扭头看向紫烟霞，“如今的仙门能进入沧澜？”

没等紫烟霞回神，红缘笙听到这问话，钻出小脑袋，不解地看向姜云明。

它小声道：“这可是妖域的地盘。”

紫烟霞盯着那最后一行字，像是不信姜云明先前所说的话，又把执行日志往前翻了好几遍。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听着耳旁传来又一次的询问，心情愈发急躁不安。

风冷声道：“你就算是再看一万遍，也不可能看到你想的内容。”

闻声，紫烟霞愣在原地，失神了好一会，才扭头看向别处，闷声回话。

“我先前早就说过了，仙门早就不是以前的仙门，他们不可能有能力再插手万界的事情，更不用说这是我们妖族的地盘。”

“你要知道在这沧澜一界，有石陨妖帝在，就算是别的妖帝也要礼让三分，不敢冒犯。”

这一番话听得姜云明心头一沉，垂眸看着那执行日志的内容，随手点了几遍。

除了那运转中心本身加载的提醒外，这执行日志的内容多数是由执行队成员手写进去的。

在这恒锋执行队的执行日志里，他数出了三种字迹。

在后面的游然执行队里，也有三种字迹，其中后续的简要记录都是一人的字迹。

而在最新那一次执行日志里，字迹与先前的截然不同，满是随意，似乎仅仅只是记录。

这最后的记录里没有标注次数，那留下记录的人极可能远不止一次来此核验运转情况。

但他只留下了唯一的一次执行日志记录。

良久，姜云明沉声道：“你久居洞窟之中，几百年来可有察觉此处的动静？”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神殿内部另有天地。”紫烟霞撇嘴，她抬头看向那三块屏幕，视线飘忽不定，一时看向神墟之境那块，一时又看向破灭之地那块。

她思索片刻，“若这运转中心真能虚构空间，屏蔽外在生灵的感知，应该也算不上难事。”

闻言，姜云明颔首，又问：“你可认得这字迹？那最近一次核验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紫烟霞摇头，她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没心情想这些事。

而这时，风又出声：“要核验试一试吗？”

姜云明一愣，点头看向那运转中的球体，轻唤一声，“确认进行核验，外加核查当前能源储备状态。”

听到这话，紫烟霞神情复杂地看向姜云明。

这人族能说出这番有模有样的话，不像是偏僻小世界走出。

但他会对仙门了解为什么如此少，甚至还妄图冒充仙门弟子。

她真的想不通这一点。

就在姜云明确认进行核验之后，球体骤然一震，执行日志消失。

下一刻，球体与其内的晶体一齐旋转，其内一道银色光柱绽放，落在姜云明身上。

原先分别放置的三块屏幕随之融为一体，一副浩瀚的东茫空间图浮现在其视野之中。

看到那视野中的空间图，姜云明愣神一瞬。

这上面并没有生灵活动的迹象，有的只是空间之力流淌与模糊不清的地形山势。

旋即，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他观察整个东茫之地的崩塌进度与虚构空间运转情况。

因为这视野里中的空间图，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其中有三色涌动。

在那起伏的山脉上，无数黑色图斑与旁边的银芒相互纠缠。

图斑的形状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扩大，而那银芒则是在与其纠缠当中，一点点覆盖那扩大的新增地区。

除此之外，这空间图上还有六处灰色地带。

姜云明盯着那六处地带，与先前紫烟霞提供的东茫地图一一对比。

这六处特殊的空间分别与葬月河、永夜江、云雾异林、雨茫荒林、燎原荒漠以及小石山山顶。

以他们目前的位置来看，除了葬月河外，燎原荒漠无疑是离他们最近的。

但莫名的直觉告诉他，毫无准备前往燎原荒漠，或许只能是一场空。

能被那庙宇中的老者提及的荒漠，想必不会简单。

他思索片刻，考虑到脚程的问题，还是觉得先去荒林看看情况。

若是荒林没有收获，那就北上去异林瞧瞧。

不过，他更好奇那存在于天空之上的仙迹遗址。

但很显然，眼下他并没有办法去。

启灵境的限制很大，能够调动的空间阵法，最多只能进行短距离传送，拿来赶路的话，消耗巨大。

想拿着短距离的传送，通往天空之上，想也是不可能的。

打定主意后，他又一次扫视一圈东茫整个空间图。

他呢喃道：“这虚构空间以假乱真，填充被分离出去的两个阶段，留下曾经这一时段。这是岁月与空间的结合，创造这一术法的人了不得……”

在这空间图内，他越是加深感知，越能感受到那潜在的空间阵法波动程度。

即便是他，想要模仿这一体系，也是尤为困难。

不过，这一分离体系的设计倒是值得借用。

他思索着某种可能，眼底闪过厉色。

一旁，风轻拍下他的肩膀，问道：“感知如何？”

“还行，再等我一下。”姜云明轻声应了一句。

他凝神观察空间图上每一处变化，愈发觉得这体系精密，其内的动态平衡堪称完美。

只是，在这空间图上，他并没有感知到所谓的能源储备地点。

带着这不解，他问了一声。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球体传来的一声。

“当前，能源核心装置已转移至东茫之外，如需进一步核查能源储备情况，请到能源装置点实地核查。”

转移他处？

姜云明一愣，他回想原先看过的执行日志内容，愈发觉得这与那最后落笔的人有关。

至于那人的身份，他也有所猜测，但目前仍是不能确定。

良久，他松了口气，“确认核验无误。”

随之而来的，是执行日志屏幕重新出现，以及那三块屏幕再次分离，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恢复常态。

嘀嗒的机械运转音不时从未知之处传来，回荡在这一片空间内，衬着这气氛愈发凝重。

这重新出现的执行日志，其一侧还有一支如幻的笔。

这无疑证明了姜云明的猜测。

运转中心不会特意去记录这是第几次核验，只有负责记录执行情况的人去留心记录。

也就是说，仅从执行日志的内容，根本无法得知那最后一次记录到底是第几次核验……

“要记录吗？”风笑问，她看得出师父似乎没有动笔的意思，故意问上一句。

姜云明睨她一眼，随手让执行日志的屏幕消失。

“没必要。”

他刚想提及荒林一事，突然间面前多了一物。

那是一块银色令牌，沧澜东部四字刻在其表面上。

“这是什么？”风好奇道。

姜云明摇头，他不清楚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令牌。

他试着去触及这浮空的令牌，冰凉的触感无疑证明这是真实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这一方空间不知何处出现，徘徊不散的一道声音。

“持此令牌，可随意降临东茫三处空间中任意一处位置，特殊地带除外。”

“因此令牌仅为备用，仅能运转一次。”

听到这一道声音，姜云明等人面露诧异。

尤其是紫烟霞，她神情愈发复杂，这令牌的作用似乎和在东茫之地兑换的令牌很像。

只不过，兑换来的令牌能多次使用，而传送的地方也仅限于葬月河附近。

想了下，姜云明一把拿过令牌，盯着那东茫之地的屏幕。

原先在空间图上，他已经能察觉到葬月河附近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空间波动。

这与空间崩塌无关，更像是大规模的能量流动而牵扯周遭脆弱的空间随之变化一点点。

他多少能料到葬月河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并没有将这事直言。

思索片刻，他朝风笑着说：“等会就用这令牌去荒林附近。”

一听这话，风精神一振，面露几分笑意，“不如我们即刻出发？”

姜云明摇头，他取出道册，翻到那检索关键词的一页。

这一次，他要看看陨落之息另一篇报告，希望那报告能给他提供一点思路。

不然，就靠那瓶药丸，他总觉得不靠谱。

更不用说，去那囚渊之地寻九司这一事，无疑是将自己的命交于他人，太危险了。

他并不想靠这样赌，至少现在还不愿。

此刻，道册的书页上浮现一篇新的内容，上面的字迹模糊难辨。

他思量着，不断注入灵力。

看到这一幕，紫烟霞与红缘笙面露疑惑，但她们没有出声。

风则是皱眉，她侧目看向道册，困惑道：“非得此刻看吗？”

虽说她并不知晓这破书的机制，但她还是能看到上面的字眼，知道将那字迹变得清晰明了，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眼下，并非好时机，按常理来说，师父不会选择去大量消耗灵力。

只听，姜云明笑了声，“无碍，总得要看的。”

说着，他加快了灵力的注入，不要命般往其内注入大量的灵力。

几个呼吸间，他体内的灵力九成涌入道册当中，上面的字迹也变成清晰许多。

而当他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时，那一篇报告的全貌才得以展现。

【相关事项3.关于陨落之息融合实验的结果分析报告】

【根据多方研究数据表明，陨落之息一旦深度侵蚀生灵肉身，将其剥离的难度会大幅度提高，甚至剥离的可行性将降至零！】

【事先声明，这种剥离并非指完全剥离，只是代表将其浓度稀释，减轻生灵的负担。】

【毕竟，当前任何一项研究都表明一个结果，将陨落之息从生灵体内彻底剥离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建立于这个基点，我们研究组考虑其与自身融合的可行性，即通过将融合一部分的陨落之息，以达到减缓陨落之息摧毁生灵肉身及魂魄的速度。】

【郑重声明！我们研究组始终秉持合法合规实验的理念，绝对不存在任何违规违纪行为，请不要被外界的舆情干扰判断！】

【众所周知，陨落之息具备极强的摧毁性，其侵蚀血肉的效果在远超寻常毒物。】

【但在一定程度上，陨落之息的侵蚀速度能与生灵自我修复速度达到一定的动态平衡。】

【根据我们当前万轮实验数据，这一动态平衡的上限取决于生灵体质的强弱，而下限则是无限接近零。】

【换句话说，体质越强的生灵越能与陨落之息实现一定的缓冲期间。】

【在这一段缓冲期间里，陨落之息不会进入双向摧毁阶段，不会深入侵蚀心脉及生灵命魂之地。】

【在这一基础上，我们参考灵辉最新一版的灵甲架构理论，借鉴其内置源婴的做法，尝试将陨落之息与生灵内部结构融合。】

【内置源婴的机制，便是采取虚构模式，以灵甲虚构空间为存储点，以自身命源培育出一缕属于自身的独特意识。】

【这一意识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但其会听从本体的指挥，学习能力与本体同步。】

【咳，偏题了，我们主要借鉴的是内置源婴的做法，并非源婴的炼制方式，我们并没有侵犯灵辉的优先权。】

【回归正题，虚构空间能与外部真实空间结合，并进一步牵扯真实空间的能量流动。】

【我们根据这一思路，设计了一种全新的融合机制！】

【当生灵遭遇大量陨落之息侵蚀后，于其体内构架虚空，牵扯半数的陨落之息涌入虚空，以减轻其对本体的摧残。】

【当大量的陨落之息被引入虚构的空间后，残余的陨落之息需要生灵进一步牵引入心脉深处。】

【当残余的陨落之息与心脉深处的血肉融汇，沉寂于虚空中的陨落之息方能沉寂一段时间。】

【事先声明，报名参与我们实验的生灵均是自愿参与，从未出现强迫要求参与的现象。】

【根据我们当前的实验数据，虚空构造于生灵体内的难度极难，这一过程容易牵动脑海，造成脑海及魂海的撕裂，甚至毁灭。】

【牵引陨落之息涌入虚空这一过程，尤为凶险，我们当前五成的实验体死于这一过程。】

【残余的陨落之息与心脉融合更是存在极高的死亡风险，进入一阶段的实验体仅有一成存活率。】

【或许有人疑惑为何陨落之息非得与心脉融合，原因也很简单，如果你想要拖延死期，这别无选择。】

【心脉通常属于生灵的要害所在，更是陨落之息摧毁生灵的首要目标。】

【当前已有无数数据表明，陨落之息一日未能与心脉血肉融合，其摧毁能力将会随着时间推移呈现指数增长。】

【一旦遭受陨落之息入侵，若强行阻止其触及心脉，死期只会离生灵更近。】

【总而言之，我们采取构架虚空放置大量陨落之息的方式，降低陨落之息对心脉的侵蚀程度，达到延缓死期的效果。】

【注意，该融合途径，仅限于存活期不足一周的生命体，若你遭受侵蚀程度较轻，请勿采取融合方式缩短自身寿命。】

【为了降低融合过程中的风险，我们研究组将下来会针对融合过程的各处风险点展开相应的深入研究，敬请期待我们的下一篇报告。——造化第十九研究所-陨落之息特殊实验组-方匀】

看到这里，姜云明皱眉紧皱，这种融合方式确实很冒险。

更可况，这里面也并没有介绍虚空该如何构架。

一时间，姜云明陷入沉思，思考着另一种可能。

就在这时，风碰了他一下，“好像后面还有内容。”

姜云明一愣，他随手一翻。

【仙长突然来了，他告诉我们这篇报告无法发表出去，相关课题研究也要做出调整。】

【没办法了继续研究下去了，真是太遗憾了。】

【等我哪天攒够钱，自己做这方面的研究，下一个万众证仙的一定是我！】

看到这几行字，姜云明心头一紧，联系起原先那一份报告后续的内容，愈发觉得十分蹊跷。

“师父为什么要看这种？”风困惑出声，“不是有药能暂时缓解吗？”

闻声，姜云明忽的一笑。

下一刻，他凑近些，抬手覆上风的眼，几个符文闪烁一瞬，四周当即响起术法运转的警报提示。

风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突然间眼前一黑。

姜云明及时扶住了风，转头看向紫烟霞和红缘笙，此刻的她们正以十分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

“你知道在做什么吗？”紫烟霞不解，她这主子的脾气，她可不信姜云明不清楚。

姜云明又是一笑，他扶着风走过去将她交给紫烟霞，随后转身看向那东茫之地的屏幕。

他指着葬月河附近的位置，声音染着笑意。

“它们搞鼓很久，或许也准备好了。”

“你们带风先去雨茫荒林，我去解决它们随后就跟来。”

紫烟霞先是一愣，旋即眸子一瞪，看向姜云明满是震惊。

“你疯了！你知道那究竟有多少的残神吗？”

姜云明又是一笑，他抚上剑柄，淡淡地说着。

“多少也不过是启灵而已，我一人足矣。”

红缘笙瞪大眼，难以相信姜云明能说出这话。

残神可不是阿猫阿狗，它们很多都比大师姐还厉害。

它眨巴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这时，紫烟霞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风，冷笑一声。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为何不敢让她在场？”

闻声，姜云明手颤了一下，他把道册塞到风怀里，转身后方才解释一句。

“她太冲动了，有些事情知道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