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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建国的理解中,那些柜子底下,根本没必要天天都去扫。
但宁母就一个很朴素的道理,想要保持干净,就得天天收拾,一天不扫觉得没事,时间久了,你就觉得三天不扫也没事,再往后,就不会去扫了。
人还是不要懒。
别的不说,就家里干净这一块,不说整个村,就生产队,三十多户人家,他家绝对可以排前三。
能比他家干净的,也就只有宁五叔家。
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五婶有点洁癖,但宁建国有些不信,要是真有洁癖,五婶挖猪栏,挑大粪这类脏活,也一样能干。
宁五叔家里,你基本上不可能看到有鸡屎,要是有,那绝对是鸡刚拉的,宁五婶没有看到。
只要她看到了,绝对是第一时间就给扫干净了。
除此之外,不管是房间还是屋檐底下,你绝对看不到地面是脏的,墙壁上也看不到有蜘蛛丝。
像这年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喂了有猪,剁猪草时,你洗个一两遍,已经是很爱干净了,大多数人家根本就不洗。
反观宁五婶,一个猪草她要洗个四五遍,要把割回来的猪草洗的干干净净,一点泥土都不带,更别提自己吃饭洗菜了,不洗个七八遍是不行的。
这就带导致了一件事情,就是她家的猪,一直长不快。
这个时候的猪基本上都是卖给收购站,按照杀出来的肉来分等级的,她家的猪赶过去,人家都愿意不收。
同一时期,同一窝猪,两家人分别抓来养,别家的都养到一百六七可以杀了,她家的才一百斤出头。
人家都说是他给猪弄吃的弄太干净了,她还不信,直至后来老九建仁娶了婆娘,建仁婆娘接过养猪的重担之后,这才和别家一样。
宁建国家还算好,虽然也爱干净,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地上有点鸡屎正常,没不要看见有就马上停下手中的事要给清理掉,喂猪的猪草,泥巴多的,清洗一遍就行了,没必要多洗,猪还自己拱泥巴呢,太干净了反而容易生病。
以前宁建国还小的时候,家务活他还经常做,现在基本上和他无缘了。
都是宁母,李燕玲和紫云在干。
真不是他们父子俩不干家务活,而是他俩干出来的活宁母嫌弃。
扫地只扫中心,擦灶只擦一遍,宁母不看下去了还要再来一遍。
就像他家的灶台,不知道打灶的时候怎么想的,除了放锅的口子,其他的地方都给贴上了白瓷砖。
宁建国现在都没想通,那年头瓷砖多么难得,竟然舍得用在灶上。
这烧火的地方贴白瓷砖的,整个村估计也就他们一家了。
每次烧火煮完饭,那些白瓷砖就会被火燎黑,就得擦洗一遍,一遍还擦不干净,得来两次才行。
可能别家的童年噩梦是暑假拔花生,摘包谷棒子,翻红苕藤,宁建国不一样。
他的噩梦是怎么擦洗也擦不干净的白瓷砖。
所以后来他自己盖了新房子,再怎么样,打灶的时候都不会贴瓷砖,实在是搞怕了。
农村里,只要不怕懒,就有干不完的活。
但也不至于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干点啥事不好,怼着那几块瓷砖擦也擦不出个花来。
宁母和李燕玲两人全部收拾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宁父和宁母出门去翻地,宁建国就带着婆娘去捡羊肚菌。
没去屋后头的和其他地方的林子,往山脚下去,那地方低一点,应该菌子出的早些。
李燕玲现在怀着孩子,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已经有些显怀。
就没让她背着篮子,空着手就行。
这个时候适当的运动是好事,老是待在家里,生产的时候更遭罪。
农村的妇女,这个年代,哪怕是临盆前半个月都还在干活。
甚至还有听说,有些人干活,干着干着感觉肚子有点疼,还来不及回家,在地里就生了。
还有的说去上个茅斯,就生了的,还说幸好茅斯的坑不大,不然孩子就掉下去。
这些东西,只有说是快临盆了还在干活,这个宁建国确实看到过,还不少。
至于那些说是在地里生了,在茅斯屋生了,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他又没见到过。
农村里,以讹传讹的事多去了,谁知道原本是啥样的。
只要不是当事人亲口所叙,他一律只信一半。
让她在前面慢慢走,宁建国则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要是按照他的速度来,哪怕是特意放慢脚步,时间稍微一久,就会不自觉的加快,这时李燕玲就会跟不上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有松树、竹子、杉树等各种树木混在一起的一片林子中。
这里已经到了山脚下,再有个几百米不到,过了河,就到乡里的街上了。
林子中间有一条小溪,从这里流下去注入到清水河里。
溪边有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上面很是干净,周边的人家平时会在这块石头上晒些干菜。
两人先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一会,待会再进林子找菌子。
除了背着有篮子,他还特地带了两个化肥袋子,怕万一遇到的菌子多,一个篮子装不下。
怕燕玲直接坐在石头上寒气入体,宁建国先用化肥袋子对半折了四下,放在石头上这才让她坐下来。
石头旁边是一个水潭,水潭边上的石头上长了许多石菖蒲,他们坐在这里可以闻到石菖蒲特有的香味。
水潭大概有个十多平米,里头还有不少鱼儿,日头透过松树间的间隙,洒落在石头水潭之上,斑斑光影,很是好看。
潭中的鱼儿个头都不大,看模样,大多是溪石斑,在不停的来回游动着。
也就是宁建国只读完小学就没读了,他要是读过初中,绝对会感叹,眼前的景色,竟然和柳宗元的《小石潭记》中描述的一样。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李燕玲看到潭中的鱼儿,忍不住侧身从大石头旁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着潭中扔去。
那些皆若空游的鱼儿,一下子受到了惊吓,纷纷钻进了潭中深处的石头缝隙里。
过了一段时间,见没有动静,那些鱼又钻了出来。
李燕玲就又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下去。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宁建国见她玩的开心,也不打扰她。
他早已经休息好,便转头道:“要不你先在这再歇会,我就在旁边逛逛。”
李燕玲拍拍手掌,拍掉刚刚捡石子时手上沾上的细沙:“算了,我也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宁建国见状,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李燕玲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再弯腰将铺在石头上的袋子捡起来放篮子里放好。
进到林子中,到处都是散落的松针和竹叶,地上一层厚厚的腐殖土。
这种地方,是各种菌类最喜欢的生长环境,不过,这个时间点,在宁建国的印象中,能吃的菌子,只有两种。
一个就是羊肚菌,另一个就是枞树菌。
枞树菇一般分为两种,乌枞菌和黄枞菌,这两者啥都一样,就是颜色有些不一样。
他大概认识二十多种能吃的菌子,阴历二月份这个点,只有羊肚菌和枞树菌能吃,其他菌子,不管长得再好看,一律当杂菌、毒菌处理。
很快,他就在一颗松树下面,发现了一朵枞树菌。
这种菌子也很好吃,不过收购价太低,湿的才五分,干货价格高点,有五毛一斤。
干货还要挑选晾晒,大约九斤湿的才能晒一斤干的,算起来价钱也差不了多少。
捡起这一朵菌子给到李燕玲,告诉她,看见这种菌子和羊肚菌就捡,其他菌子见到了都不要管,搞不好是有毒的。
李燕玲白了他一眼:“我家边上都是松树和竹林,我还不知道?”
“喔,也对,忘记这一茬了。”
宁建国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
算起来,采菌子这种事情,女孩子可比男孩子干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