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一共有8、不,7人,全……全睡在一个屋子里吗?”陈伟安忍不住开口道。
“而且里面连床都没有。”于雪躲在李薇薇身后飞快往屋里瞧了一眼。
“加钱。”莫森伸手指向旁边的房间,示意他们,“就可以,睡那里。”
“……”这些人算是知道这个npc见钱眼开的属性,但是几人身上是真没什么钱了,于是几个成年人不得不缩着身体勉强在里面躺一晚。
六个玩家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坐下,随意将晕倒的刘科放在地上,开始商量道:“那个npc好像并不怕雾。”
“都住在这里还能怕吗?”
“那我们是不是就顺着他调查?”
“别急,这才第一晚,等地上的npc醒了再看看,而且那个什么调查员不是还在外面吗?明天天一亮,我们得出去找找,总得看看其他玩家还活着没有。”
“……安全吗?我现在还有点害怕。”
“我们是白天进来的。”李薇薇分析道,“白天我们只是迷路,但是并没有具体的危险,到了晚上才碰见……”
她回忆了半天,也不知道缠住她脚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不知道怎么称呼:“白天应该不会有事,但是晚上必须得找地方躲起来。”
*
谨慎看待一切的玩家对这个生活在神秘迷雾中的双头人言听计从,他们蜷缩在一角短暂的休息,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就比如半夜醒来的刘科。
莫森抱着枕头睡在莫溪飞的床上,听见楼下动静时遽然睁眼,耳朵微微动了动,只听见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他沉着脸推开房门下了楼。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人重要!”刘科像是无法呼吸似的,脸上充血,手里抓住一个年轻男生的衣领连拖带拽地往外走,身后的玩家都跟了出来要拦住他。
刘科越想越害怕,神情也更加激动:“出去!现在都给老子出去找!”
他洪亮的声音让莫森的脸色越来越差,当他下楼的脚步声逐渐压过了刘科不安的喘息,玩家们面色霎时一变,显然都还记得之前npc的叮嘱。
“我们马上回去——”郝月试图挽救,但刘科却只看见对面是个畸形人。
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畸形人,一个对他造成不了伤害的畸形人。
刘科的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尽管自己在对方面前弱小得宛如一个蝼蚁,但是整个社会带给他的底气让他成功忽视了这种肉眼可见的差距:“你也去!住在这里肯定对周围很熟,你——站住!”
莫森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切割的阴影从他的脖颈间缓缓往上退离,两颗头颅就从昏暗中露了出来,简单一步带来的压迫感让刘科脸色巨变,他立刻松开衣领的手,磕磕绊绊从后腰抽出一把枪,这让他脸上的紧张顷刻消弭:“站住!”
双头人真的站住了。
莫森看着他手中小巧的东西,不好的记忆一波接着一波,让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本能地紧绷。
从莫溪飞身上散发的带着清香的血腥味,和莫林喉咙里压抑至极的哀嚎,让他的喉间也开始断断续续的发出“赫赫”之声。
砰!
砰砰!
屋内的窗户同一时间都猛地闭合,这声巨响仿若一根鞭子抽打在玩家身上,让他们本能地缩了缩肩膀,而刘科的本能,便是朝着面前这个巨人开了一枪。
玩家的眼神还没从闭合的窗户上收回,余光里就看见一块巨大的黑影将刘科吞噬,莫森放纵自己的本性张开嘴,一手钳制他拿枪的手,像是掰断一根筷子一样咔嚓一声,刘科的哭嚎还抵在舌根,莫森就已经咬住他的肩膀。
人类的血液带着一种他难以下咽的腥臭,莫森皱着鼻子,准备快速咬下一块血肉,可小时候的记忆又及时涌现。
“……以后再生气也不能咬人。”彼时莫溪飞接了水让他漱口,双头人站在他跟前还只是齐对方的心口,“你看看你满嘴的血,以后谁还愿意跟你玩?”
他乖乖地按照指示张大嘴巴,仰着脑袋让莫溪飞凑近检查他的口腔是否干净,有没有残留一些血红。
“不准再咬人了知道吗?”
莫溪飞忧虑地垂着眼睛,莫森看得也一点也不开心,当时他学的词不多,连通顺的道歉都说不完整,莫溪飞教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牵着他上门致歉。
莫森耳朵又是一动,微竖的瞳孔被吓得变得圆溜溜,他差一点就忘记哥哥不喜欢他咬人了!
双头人大张着嘴,胡乱抹了抹嘴巴上的鲜血,一手扣住刘科的脑袋,不顾他的挣扎嚎叫或者威胁直接走到最近的窗边,打开窗户将人丢了出去。
声音很快消失。
莫森下半张脸都是被胡乱涂抹的鲜血,衣领上也沾得到处都是,这幅瘆人的模样直接让玩家脑子里那根神经崩裂开。
“跑!”
不知道是谁先吼出来,于是剩下的玩家立刻背着他往楼上跑去。
对玩家来说,这个嗜血残忍的怪物终于开始大开杀戒,他站在离大门很近的窗边,他们除了往上跑根本没有活路。而对莫森而言,那就是自己放了一群会对莫溪飞造成伤害的人进来。
他们拿着相同的武器,面容几乎一样的丑恶,而那天的晚上,倒在他怀里的莫溪飞流了很多血。
莫森开始急切地想要弥补他的过失。
窗户玻璃晃动不止,发现自己如何也打不开的玩家在听见楼梯的脚步声后果断放弃,他转身躲进其他房间内。
味道,满屋子都是陌生的味道……莫森的眼睛被这股味道熏得眼睛发红,他捂着心脏,知道其中的愤怒不止只来源于自己。
木楼的房间太多了,储物室、客房、小密室还有阁楼……莫森一间间找过去,而那些玩家就像小溪里滑溜的小鱼,让他从一开始单纯的愤怒到羞恼。
而在木楼外,刘科宛如是被猫戏耍的老鼠,他捂着流血的右肩不断朝着前方的木楼赶去,但是不管屋子看起来离他有多近,自己仿佛都在原地打转,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
忽然,那股熟悉的被人紧盯的惊悚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刘科下意识想要抽出枪,但是空荡荡的腰间让他立刻记起自己的武器已经遗落在木楼内。
“呼呼……”
他拔腿就跑,耳畔有风声刮过,看不见前路的刘科脚下踩空,但还没来得及摔倒,被倒吊而起的失重感便让恐惧在体内熊熊燃烧。
可是还不够……似乎嫌弃他滋生的恐惧不足以打消自己的怒气,黑暗中翻滚的浓雾开始产生清晰的纹路。
被不可名状的存在倒悬在半空的刘科,瞳孔缩成针状,他看清了,明明是黑夜中,木楼的光晕根本泼洒不到这里,但是他就是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