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乔公的判断

【希羽组研究所正在实行一种全新的帝国主义政策。它把中国的其他研究所当成了自己的经济和学术殖民地。

除此之外，它可能把一些国家和组织当成了自己的政治殖民地，它甚至还有可能把一些军事组织当成自己的雇佣兵武装。

希羽组即将成为一个不到一百人的帝国主义集团。

——驻希羽组研究所调查组，楼建业研究员（原属紫光阁科技领导小组），1983.11.10】

“乔公，您要我最近几天特别关注的希羽组研究所那边，果然如夏希羽之前对我们说过的预判那样，出了大问题。十一月十日开始，仅仅三天时间，全国各地有至少八个科研单位内部发生了刑事案件。目前这些案件都只能指向一个方向。”

听“老林”汇报至此，乔公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希羽组之前说要发放的贷款？”

“对，我通过汪星悦和汤霄同志了解过了：希羽组研究所进入紧急状态后，由联席会议临时组建的第二届过渡委员会在夏希羽的建议下，公告了要对科研项目发放贷款的事，并制定了一些细则。”

“至于最终在《科技日报》、《解放日报》上发表声明、正式向全国范围内接受申请的版本，是小夏本人提出后、几乎没有修改的版本。您应该在后者上读到过了。”

乔公点头，随后反问道：“（派往希羽组的）调查组那边有什么新的反馈吗？”

“调查组那边的意见分歧非常激烈，但也有共识——分歧在于，除了保持中立的组长雷教授之外，只有副组长邓瑜和另一位来自乔办的女同志游佳烨这两位年青的同志对希羽组持肯定态度，其他人都认为‘希羽组研究所是否属于社会主义的研究所’的还有待商榷。”

“老林”感受到乔公已经开始隐隐地有些怒意，但在没有听到指令的情况下，还是继续汇报：“至于共识……调查组十五人都无一例外地认为：希羽组研究所只有极个别的经验可以复制，而且其他单位学习后的效果恐怕也非常有限。其他的大多数经验都是完全不能复制的——不论是科研秘书制度，还是成果转化相关的一套政策体系，又或者是他们的‘以代表作为主的综合评分体系’。”

见乔公平静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老林则继续陈述：“而副组长邓瑜同志还额外指出：希羽组研究所的有些政策仅仅是现在还不适合进行，等国家的经济情况好转，或者培养出足够多的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才后，其他单位或许就可以学习其中的一部分。”

“她还认为：在总体上，希羽组的不少政策只能在一个完全崭新的科研单位中实行，国内只有希羽组研究所这种已经完全中国化和国际化，且与国内学术界几乎没有联系的科研单位符合这个条件。”

“最后，除了雷教授和邓瑜之外，其他人都委婉地把希羽组研究所刚刚召开完毕的全体代表会议称为——‘十一月大审判’。”

汇报完毕后，“老林”抬头看向乔公，只见后者的眼神随着对报告的阅读变得愈发坚定。

过了好几分钟，乔公读完了报告，接着摘下眼镜，抬头看向“老林”。

“小林，你应该还记得，小夏在今年早些时候对我们交谈时引用的一句话，‘和狼在一起，就要学狼叫’。【1】接着，他还提到：‘美西方国家的科研行业实际上已经成为了科研产业，商品化、资本化的过程是无法阻挡的，在以计算机科学等学科为基础的的信息技术，以及以分子生物学等学科为基础的生物制药出现之后，变化速度只会加快。’”

“‘在这样的危机之下，我们首先要转变思路，学会帝国主义的技术和资本运营，然后才能用唯物主义的思想指导，才有可能超过帝国主义。’”

“‘如果仍旧让科研行业完全停留在封建手工业的水平上，我们或许可以尝试追赶，但在人均科研效率和不断超越美西方国家的能力方面，会被拉得越来越远。’”

“‘就算我们现在和将来我们跑得快，却不能学芝诺悖论之中，那只追着乌龟跑却永远追不上的兔子。我们不只是要在速度上超过，还要在加速度和加加速度方面也要超过‘乌龟’。’”

“老林”听完了乔公对夏希羽早些时候的发言的引用，立刻明白了他对夏希羽和希羽组的态度。

然而，乔公却没有说完。

“而且，从我之前看过的报告来看，小夏同志手上的这五、六百万美元，也不一定能借出去。他们不仅把标准放得很高，而且还打着很大的算盘——他们准备把这些钱变成一千五百万，甚至两千五百万美元。”

“老林”点头，提起了之前咨询得到的结果：“我去找了一些这方面的国内外专家，那些专家的评价都只有一句话——‘叹为观止的大手笔’。”

这时，廖公也出现在了门口。

“廖公？！”

“老林”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哦，老廖，你也是被小夏同志的大手笔吸引过来的？”

廖公点了点头，随后说起了自己对希羽组这次连续两天的重大会议的判断。

“老林”提出了自己唯一的反对意见：“两位首长，我倒是觉得，第二个要求背后的这个陷阱，是小夏同志的风格，而不是沈涵曦或者其他人的风格。他和沈涵曦在许多问题的思路上，与我们完全不同，甚至与他们周围的大多数青年同志，也完全不同。”

“至于为什么说不是沈小姐的风格，理由倒也简单——沈涵曦比夏希羽强硬的多。或者用汪星悦同志的原话来说，夏希羽是第二届过渡委员会其余四名成员（汪星悦也是其中之一）之中，行事作风最不强硬的那个。”

乔公认同这个判断：“这样看来，这件事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了。一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再次看向廖公，这才继续说道：“小林，邓瑜同志提出要留在希羽组学习科研管理，那就请她留在那里学习一段时间，不要急于把她放到体改委。”

“希羽组他们已经探索出了一些先进的经验，就算有一部分无法学习，也肯定还有一部分可以马上就做起来——做总比不做要好。”

“至于派往希羽组的调查组其他成员，全部在一周内撤回来，然后尽快形成调查结果，并在这个月的月底形成一个总体意见。然后拿着希羽组的探索经验，尽一切可能推动中科院进行比原计划更大幅度、更精准的改革。”

“总之，制度建设不是一蹴而就、一劳永逸的，必须小步快跑、迅速迭代。我的意见就这些。”

“老林”点头，随后与乔公和廖公分别握手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老廖，小夏同志的那首词你看了吗？”

“看了，那首词的结尾……怕是有凑押韵的痕迹。但也不能要求他第一次写莺啼序就能把整首词都写得很让我们觉得完美。毕竟，我们自己都没写过。”

“他迄今为止写的古体词，没有重复的词牌名。至于每一首词的水平……高低不一，但也合情合理……”

当乔、廖两人在休息时间对着夏希羽的诗词闲聊时，作为这次风暴的暴风眼，已经回到卧室的夏希羽此刻正躺在刘晓茉的身下，周昕则一边守在已经拉起窗帘的窗边，一边陪他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