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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也黑了啊。”
外面一抹余晖消失,大地一片黑暗,太后就觉得极不真实:“咱们出来了啊?没在宫里舒服。”
海棠和她坐在一起,搂着她说:“习惯了就好,今儿咱们睡一起,让妹妹们睡里面,您睡中间,我睡外面。”
“好。”
海棠叫人送热水上来给太后和妹妹们梳洗,她下来在各船舱走了走,检查了一番,最上面住着太后和三个皇女,下面三层,底层是放行李和压舱石,二层是太监们住的,三层是宫女们住的,盐宝就睡在船头的木板上。
海棠把船舱郑重地检查了一番,又去看盐宝,和盐宝黏黏糊糊一阵子后,才回了顶层,梳洗后,海棠对兴奋到睡不着的两个妹妹说:“睡吧,你们想闹到什么时候去?”
桂枝用汉语问:“姐,我和十一姐刚才在讨论呢,你说会不会有人行刺”?
纾宜尔哈说:“会不会有水性好的来凿开船底?”
太后问:“说什么呢?”
海棠笑着回答:“她们想吃江里的鱼。”随后跟妹妹们说:“小小年纪想得不少,没有,别想了,江里没鱼!”
太后说:“她们年纪小胃口好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想吃点倒是没什么,明天跟下面的说,要是有鱼给你们做。”
两姐妹乖巧得应了。
海棠心里也担心这个,睡得很不安稳,一晚上醒来好几次,到了第二天白天才算是松口气。
第二日白天,趁着中午天气好在一处渡口边暂停,补充食物和水,很快就扬帆南下。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每日内务府和各船的太监们检查食物和水,防止有人投毒,各处都很警醒。
船队速度很慢,有小舟急速追赶,把折子和龙舟上的命令传达到各地,也有小船把沿途的官员接来觐见。
太后好在没晕船,但是大家在狭窄的船舱里也觉得无聊,甚至连盐宝都有些蔫巴。
一路往南,越是向南气温越高,两岸的风景也不一样,江上靠岸回避的小船也多了起来。二月二十二,康熙把海棠叫去,跟海棠说了一件事:“朕打算带你哥哥们去巡视高家堰和归仁堤,为减少扈从,仅一舟前往,你坐镇船队侍奉太后。”
海棠忍不住皱眉:“此事很危险。”
康熙说:“朕倒不是自负过头,在朕的统治下,朕自信没人能行刺得了,朕也有勇气一舟前往。”
话说到这份上了,海棠再说也没意思了,就应了下来。下船的时候,扎拉丰阿站在木板边呲着大白牙在笑:“奴才扶着格格。”
海棠笑了笑。
随后康熙带着几个年纪大的儿子坐船去巡视高家堰,这处堤坝从东汉陈登兴建后,历经兴废。康熙十六年,河道总督靳辅在明朝万历年间的旧堤坝上开槽钉柱砌石,并且创造性地在堤坝外又加修坦坡,防止外水浸入减少抗力,使得康熙十六年至今堤坝都很稳固。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靳辅也去世了,这一段重要的堤坝也到了该维护的时候了。
康熙的舟船离开之后,船队行驶得更加缓慢,海棠就更难以入睡,一旦出事儿,太后和两个妹妹谁遭遇了意外她都良心难安。
太后也发现了,在白天说:“小花骨朵去睡一会儿吧,等会有折子送来了我喊你,可怜的,都没睡好过。”
海棠觉得白日行舟的危险不大,就在白日睡觉,偶尔来折子了送到她这边来,海棠就处理了,两个妹妹就围着看,如果折子不多,海棠还能给她们两个讲讲,几日后两姐妹都已经明白了几分。
桂枝看姐姐处理得游刃有余,心里在想:太子经常说辛苦和劳心,弄得我以为多难呢,这玩意姐姐也能处理,还游刃有余。
桂枝就冒出一个想法:这太子也不是非二哥不可啊!
随后发现这是个很危险的想法,赶紧摇头,似乎摇头的速度快了这危险的想法就摇出去了。
太后就问:“这是怎么了?头晕还是怎么了?别使劲摇啊!”
桂枝赶紧坐好,乖巧地说:“我就想试试头上的珠花是不是容易掉。”
太后也没放在心上,和三个孙女坐在一起,看着海棠飞快地写字,旁边的纾宜尔哈帮着贴纸条。
二月二十八,康熙的舟船和船队会合,三月初一,再次返回检察高家堰,海棠甚至怀疑他故意杀个回马枪!
在此期间,为了平抑物价处理江南的事务,康熙在检查河工的时候不断下令江南各地的大仓放粮。
初六船队停在高邮,高邮的地方官上船觐见,邀请康熙下船休息,康熙拒绝了。次日船到扬州,康熙在扬州要住几日,当日扬州人满为患,码头渡口更是站满了官员,当地的富商大摆排场,吹吹打打舞龙舞狮,场面十分隆重又热闹。
这给内务府和侍卫处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两处官员都在肚子里骂娘,还是快速地摆出了仪仗,从码头向驻跸的园林而去。
扬州自古繁华,这里富商汇聚,特别是盐商众多,城内城外私家园林二百余处,得知圣上途经此处,都踊跃借出自家的宅子。经过打前站的内务府官员和当地官员挑拣,终于选中了一家。
这家的主人带着家眷连夜腾空了房子,各处打扫,官府查验后封存,昨日再次检查了一番,今日圣驾入住。
此时在街上全是人,很多人挤着看仪仗,圣驾来的时候三呼万岁纷纷跪倒,太后车架里的两个小格格各占了一扇窗户,从纱窗里往外看,嘴里喊着好多人啊。
此时车架过去,看热闹的人起来后在原地互相议论攀谈,对看到的热闹讨论的兴致勃勃。
这场景让一间茶楼上的人看得火大,有人骂道:“鞑子扬州大屠才过去五十多年,血海深仇这些人都忘了吗?大哥也真是的,就不该改了咱们的计划,当街杀几个鞑子才算尽兴,要是能杀了那狗皇帝的小鞑子儿子肯定赚了。”
然而茶楼上的人虽然多,却没人说话,都静悄悄地。
现实是扬州底层百姓打心眼里承认了这是皇帝这是君父,哪怕是街上的货郎都摇着拨浪鼓唱着新编的词儿讲着皇上进城的热闹。
复明……已经没希望了!
直到车子进了园林海棠才松口气,幸好没闹出一场当街刺杀的戏码。
海棠拍了拍狗头,嘱咐盐宝:“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不许胡闹,更不许胡跑,你跑丢了真的找不回来了。”
“汪呜!”
盐宝跳下去后海棠先下去,接着纾宜尔哈,姐妹俩扶着太后下车,海棠再把桂枝抱下来。
太后看看这陌生的环境,问道:“今儿住在这里?”
“嗯,进去坐会吗?”
“不坐了,这些日子都在船上,我想走走。”
海棠扶着太后在这处园林随意走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