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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越来越多,海棠下令在今年的九月到十月之间,在苏州城召集各个行业的商会和行会修改海棠当年颁布过的一部商律。这部新商律为每个月的休息时间,最低工钱等展开讨论,日后做到有法可依。
一时间整个江南都沸腾了起来,广东那边的行会问他们能不能来参加。这件事出现后,针对富商们的讨论声几乎消失了,大家现在都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来苏州商讨这件事,苏州本地人也积极参加行会,行会更加活跃。
到了八月,弘晖要离开了,他还要奔赴木兰主持行围,雍正一天一封信催他赶紧回京。以前雍正不去木兰,是说没钱,现在有钱了他还不去木兰,理由是京城太忙。
用十四的话说他这是怕出丑,年轻的时候还是四力半,这时候只怕给小孩子的小弓都拉不动。
无论怎么说弘晖该离开了,走之前父子两个聊了聊,百岁不想回京城,他想在这里跟着姑祖母多学习,顺便摆脱那噩梦一样的一百二十遍。
弘晖的想法是年轻的时候多看看,有利于养性情,就答应了。带他来见见海棠,顺便和海棠等人告别。
百岁这些日子跟着弘晖住在西湖边上的孤山行宫,回来后给大家带了西湖边的土仪,唯独不见了安康,便询问海棠安康去了哪里。
海棠说:“前面府衙里审案子呢,她躲在旁边看,你去前面找她吧。不过不能影响前面的官员审案。”
百岁答应了一声,跑到前堂的侧门,看到安康蹲在侧门往里面伸脑袋,就跟着蹲过去。
安康说:“百岁哥哥你来巧了,姓吴的今儿被宣判。”
百岁还没忘了吴老爷呢,立即来精神了:“真的?”
第678章破衣论
百岁刚蹲下来,就有侍卫在他们兄妹屁股下塞了小板凳,两人刚坐好,就听到有人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因为是坐在官员上堂退堂时候的侧门,他们看不清现场,能听到原告和被告的声音和看到官员的侧影和一边记录庭审的小吏。实际上此时外面人很多,都是原告,门槛外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平气凝神听着现场。
被告除了吴老爷外,还有他的兄弟子侄,有的抖得浑身如筛糠,只有吴老爷自己还很硬气,说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然而随着他这么说的是各种人证物证被送上来,很多案子都是并案审理,一个案子结束,下一个案子开始钱,一群原告被叫上来,这次原告排着队跪满了大堂,还有人在外面门槛外跪下听审。这次案子是两年前罢工引起的,吴老爷家的雇工要求年底加“酒资”,就是年底要求加一次工钱,这是过年时候东家给伙计发的奖金,属于行业规矩,各家都有,但是吴老爷不给,导致了他家的工坊罢工,吴老爷就□□打残打伤了一些工人,还解雇了一些人。被打伤的人现在就状告吴老爷致人伤残。
打手作为证人被带上堂,吴家的管事也作为传递吴老爷命令的证人被带上堂,同时被带上的还有本地的一个县衙师爷,这位师爷负责用官府压制这些工人,勒令他们不要闹事儿。
这案子审理完之后已经是中午了,待会还有一摞子案子要审理,官员和衙役们有两刻钟的吃饭休息时间,公堂暂时休息。但是外面的人不愿意离开,都围着公堂等大老爷吃完饭出来问案。
百岁和安康就被侍卫带着回去吃饭。海棠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起草新商法,这部商法围绕着劳资纠纷站在一个中间立场对双方都有约束,同样都有保护。
海棠和弘晖关于这个新商法已经说了半天,目前这版本是手写版,一式两份,海棠让弘晖带走一份给雍正看,要求在八月底京城刊印出来二百本,商议的时候给人参考。顺便用整张纸印刷出这新商法的内容,到时候要在城外公示张贴,让民间观看。
弘晖应下,下午就准备回京。
中午一起吃饭,海棠问百岁:“今儿庭审有意思吗?”
百岁摇头:“没什么意思,因为各方证据充足,姓吴的翻不了案,想看他痛哭流涕是看不到了,他知道无法逃脱一死,如今在公堂大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什么是天罗地网,这就是天罗地网!干过的恶事一件接着一件,罪名一条接一条,他逃不开离不了,最后必然遭到报应,看着这个没意思,因为都知道他下场如何。
百岁问海棠:“姑祖母,我们在杭州的时候,有人问我阿玛,这些富商的家产怎么处理?房子园子这些可以入官竞卖,产业呢?这些产业现在都是挣钱的,也要入官吗?最后谁来吃这口肥肉?”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海棠为这个考虑过,她说:“这次有很多人状告这些富商,要求赔偿,不只是要赔工人和伙计,还有一些和他们有来往的商人只要有证据证明这些富商拖欠他们的钱,一样赔了。这是官府把查封产业抵押给了钱庄总号,从他们那里借钱出来赔付民众,剩下的就是钱庄总号如何处理这些产业,比如说在民间寻找买家,有一个人出资或者是一群人出资购买,钱庄总号扣除抵押的钱后,剩余的交给户部。
这是一个理想模样,如果是资不抵贷,钱庄总号赔了该怎么办?那就是钱庄出面对其重组,换句话说,是钱庄兜底。”
百岁问:“这里面如果出现钱庄故意压价,明明值一千万,钱庄给了二百万,官府拿着这二百万赔给了民人,钱庄再一转手三百万卖给了咱们家的亲戚们呢?是不是民间资产一转手到了权贵手里,这样和掠夺民间有何区别。”
海棠回答:“所以我就说能插手这件事的不只是一家钱庄,到时候内务府,户部,官办钱庄和私办钱庄都可以插手,插手的人多了,一旦竞价他们想压价的地方就少了。
百岁你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事情都是做着变着,律法不能一成不变,祖宗家法也不是一成不变,要身段灵活些。
早先圣祖跟我说天下是一锅粥,所有事儿就跟食材一样,放进这锅粥里搅拌一下,最后好不好吃不用管,最起码能吃饱。现在让我说,这天下就是一件衣服,衣服上到处是窟窿,为了不露肉还体面,只能到处打补丁,这补丁有的时候打得匆忙,很难看,所以要时不时地找合适的布料替代这个难看的补丁,最重要目的是把这衣服补的体面,穿着显贵。
贪墨这件事是避免不了的,只能年年滚动着打贪官,收拾了旧的就会出新的。大鱼每个朝代都有,像今日的姓吴的,人家几代家业,从前明富到如今,一张嘴能出百万银子买京城权贵的汽车,区区一辆车抵得上河道衙门半年治河花费的银子,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是朝廷看不惯他们,是天数就是如此,大到极致就是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