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第三卷 第三章 青白（六）

白昊天到永安城时，官府正在为秋天举行的英雄会招募临时护卫和侍从，白昊天应招并被选上，将在三个月的集中训练后成为一名护卫，负责维护现场秩序，注意可疑人员，协助保护要员的安全。

虽然是最低级别的护卫，但每天的工钱比一般情况下高两三倍，所以当初应招的人很多，只是相貌不够端正、言辞不恭、举止不雅、识字太少、武艺不够好的很多人没被选上。

白昊天等被选上的人是很令人羡慕的，因为虽然英雄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很多人可以通过这次机会成为那些参会权贵的家从，这也是大多数应征者的目标。

白昊天的想法比较简单，他只想做一些事情，多一些体验，增长见识。

训练不算辛苦，但也有人受不住，教官不算苛刻，但很严格，多人合宿，在一起过简单规律的生活也挺有趣，当然有人不喜欢，只是为了目标而忍耐。

白昊天认识了一些人，说不上多好的朋友，只是碰巧在一块儿就说说话，例如今天的什么菜还不错，什么菜太咸或太辣之类。

永安城陆续涌进了很多人，只是这期间白昊天等人在营中训练，他们一出来就看见满城人流涌动，需要适应一下。白昊天很少在不了解的时候想象什么情景，所以英雄会就是他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奇怪。

第二次应招参训的人多半的心思放在怎样顺利成为权贵的家从，他们自认为比那些新人更有经验。

护卫们按照分组跟着各自的队长前往不同的地点，过几天就是开幕大典，是护卫们最紧张的时候。白昊天等三十几个人跟随占队长前往怡偲楼（注：偲，音sī）。

怡偲楼是永安城的几大客栈之一，有上百间客房，位于西北方的西安门和皇宫之间，按照惯例，昆仑山和悦原北部的地方权贵入住在此。

当然，爵爷、将军、总督等大人物会住到皇宫附近的官邸，也有部分人住在永安城的亲友家里。

根据法令，各地权贵按照级别只能带一定人数的侍从进城，其余随从只能住在城郊的各县。

英雄会期间，来永安城的权贵比每年朝贺时还多，从各地赶来看热闹的人更是不少，由于人太多，有很多地方在夜间可以搭棚露宿。

大人物们总是更担心安全问题，所以白昊天等根底干净的武艺人便在这些天充当他们外围的护卫。

白昊天被分到怡偲楼东面守卫，而怡偲楼原本不少的护院把守着大门，并在院内巡视。从下午到前半夜，无事发生，白昊天他们酉时就地吃一顿饭，子时另一队人来换班，白昊天等人回临时住地休息，睡足四个时辰，辰时吃完饭，前往西直街。

西直街分为老街和新街，是永安城最重要的集市之一。英雄会期间各地的商贩和游客使得街市热闹非常。

从当天开始到英雄会结束是难得的集会商贸时间，街上的商店免除相应的房租，路上划出摊位区域，按照所属的地区、商品的种类和申请的顺序等分配给外来的摊贩，未能在主街占到摊位的小贩也可以在指定的区域摆摊售卖。在此期间，人们可以用相对低廉的价格买到各地的物品。

白昊天等人上午的任务是协助维护街上的秩序。人多事杂难免有个别冲突事件，小事都由官差出面解决，没出需要护卫们帮忙的大事。中午吃饭休息，又前往怡偲楼。

如此三天，安然无事，兄弟们都笑言这钱挺好赚，只怕没什么机会被权贵选为家从。

白昊天在西直街上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住在怡偲楼里的一些人穿着他从未见过的特色服饰，一个姓补的兄弟喜欢和他在一块儿，因为他不会笑话他的口音。补兄弟说自己命里缺金，所以父母给他取名叫补金。

在英雄会开幕大典的这天，白昊天负责最南面观众的秩序维护。谁负责哪里都是随机排定，就算有人想走关系，有人愿收礼送个人情，也不敢在英雄会期间，所以谁离那些权贵近，只能凭运气。

白昊天离得远，虽然看不清表演，但也省得分神，还可以一边做好护卫的差事一边听大伙时不时聊两句。

典礼的举行地点照例是皇宫正对面护城河前的空地。平日不能随意逗留的地方今天挤满了人，前排的王公大臣和中间的权贵们有座位，地位不够高的人只能站着，最外面是早先已经通过了身份核实并幸运地拿到入场券、一大早就经过检查后进场占位的热心民众。

其他人因人数限制无法进入会场区域，只能在远处观望，也可以在稍远的街上逛逛，买些喜欢的东西或是看江湖艺人的表演，总之这一天热闹非常。

花费数月才搭建好的大舞台上，所有艺人都拼尽全力表演，运气好的会被选入宫中或被某位大人看中。英雄会除了参会的英雄们之外，其他所有参与者也都想努力为自己挣一份前程。

舞台东西两侧站着的便是经过预选之后参会的英雄们，他们全都出身名门，文武双全或者在某一方面特别出众，来此一较高下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现在是他们放松休息的时间。

紧张的是负责礼乐的官员和典礼的操办人员。他们都期望典礼顺利进行并让在场的人满意，毕竟每三年就得举办一次，每次的表演还要有新意，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必须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因为做这件事不只是荣耀，还有丰厚的回报。

大典圆满结束，众人退场后地上也挺干净，护卫们不用帮忙收拾，直接被派往“文韬武略”的会场。

第一天一切正常。第二天的任务和之前差不多。第三天，白昊天被派往法术比试的会场。

法术的比试不是对战，而是展示，然后看谁能完成更多、更难的任务，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刺激，但白昊天觉得很不错。

尤其一位姐姐居然能在三丈开外于半炷香的时间内控制针线在丝绸上绣出一幅花鸟图，而且绣得很美。可惜她的法术虽然精细但力量不够强，没能在同样的距离浮起两百斤重的石头，没能进入下一轮，白昊天很为她遗憾。她临走时还是保持着很美的笑容，令人欣赏。

也有人和她相反，力量很强，但控制不够精准，也会在相应的题目上止步。

第四天就没那么有意思了，虽然会场是对弈，白昊天是在门外把守，什么也看不到。

第五天非常特别，是七岁到十五岁的孩子比谁会认会写的字词多，以及背诵文章的本领和临场写作的能力。

有的孩子确实相当厉害，白昊天有点担心他们是否很少时间玩。也有的孩子看得出很有天赋，看样子也挺开心活泼，不那么沉稳老练，白昊天心想如果真是喜欢擅长也挺好。

有一个小点的孩子在旁边等着上场时还分东西给白昊天吃，他收下她给的果干并对她致谢，她很开心。到她上场，白昊天祝她好运。虽然有点惊险，但她最终进入下一轮，白昊天为她高兴。

过了两天，白昊天又被分派到唯一的少儿会场，这次是决赛。白昊天本想看看那个小姑娘在不在，可惜由于夏皇出席，像他这样的临时护卫只能在存放道具物品的仓库外面把守。

直到最后，他只听人告诉他第一名是右大臣鞠正清的儿子。

没想到在后一天的骑射会场上，白昊天偶遇了那个小姑娘，她看到他，还认识，打招呼。他对她微笑点头。她牵着大人的手走了。他不知道她昨天走到哪一关，不过那不重要。

然后，到了长兵器的最后一轮选拔赛，比赛过程正常，只是结束后有一个年轻人冲到其中一个赢家面前，说如果自己的义兄放弃练枪，他一定会为他报仇。赢的人手握长枪，没答话。年轻人有些激动但作罢，因为英雄会期间严禁私斗。

白昊天没想过还有这种情况，不太明白却有些担心。

隔了一天，短兵器比赛的四位赢家争夺决战资格，刀对刀，剑对剑，观者众多。白昊天在对剑这边维持看客的秩序。

对战双方，其中一位三十左右，身形强健，肤色较深，所用的剑大而厚重；另一位稍年轻些，不算高，也很结实，用的剑和自己的百炼雪花剑差不多。二人打起来很好看。白昊天明白这种对战要用巧力，不能太狠。

白昊天不能专心观战，因为总有些人为了看得更清楚而往前挤，护卫们得拦着他们以防混乱。

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对战者的剑突然飞了出来，眼看可能掉到人群中间误伤无辜。台前的武官和护卫们一愣神，反应慢了。前面的观众往后看，中间的人害怕却跑不开，大伙都希望别伤到自己。

普通观众进入会场不能带兵器，如果被发现带了兵器可是要坐牢的。外围的看客都没好功夫，就算想一跃而起将剑拿住受到众人瞩目也有心无力。

众人听天由命之时只见空中飞出一把剑鞘，还没细想，剑被收入鞘中并调换方向，落到旁侧的空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之后爆发出一片欢呼叫好，弄得另一边赛场台上台下的人一阵分心。人们兴奋之余开始寻找剑鞘的主人。

刚才白昊天几次劝阻仍在往前挤的一伙年轻人这会儿正看着白昊天手上光亮的剑身站得规规矩矩。旁边也有人陆续注意到这个最外围的护卫，注视着他，不说话。不远处的补金也看着他，眼神是惊讶。

白昊天想了一想，做都做了，还怕承认吗。他走向旁侧的空地，收回剑鞘，将剑呈给从前面走来的武官，行了一礼。

接过剑的武官问：“你的剑鞘？”

白昊天严肃道：“是。”

武官的眉头下掩藏着不可思议，“你叫什么名字？”

白昊天：“小人是临时护卫，白昊天。”

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回台前。

白昊天也回到他的位置，这会儿有很多人暗暗记住他的名字，有了各种想法。

收队回去，其他护卫开始关注他、谈论他，有人找他搭话，倒是补金有些疏远他，他知道这是个过程。

当天夜里，占队长和临时护卫的招考官、训练官都被叫去问话，几位武官了解了白护卫的基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