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当年没驾驶证,抢了黑心包工头的老爷机甲后都敢开了就跑,区区骑一匹马,自然不在话下。
她今日便是占了信息差的便利方顺利出的门。
王府上下所有人都以为郡主不会骑马,一大清早的便是有人看到她往马厩去了也没声张,傻愣愣地看着她牵着马,一路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然后就那么水灵灵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翻身骑上马,跑了。
离家出走得相当之大摇大摆。
那一瞬,王府下人的天都塌了。
……
消息传到金兰的耳朵里,她依旧是不信。
话转了几道手,便容易失真。
她以为郡主或许是强征了自家一辆马车,或者找人牵马带着她走的。
怎么也没想到,她风尘仆仆随家仆们快马加鞭而来,能亲眼所见郡主策马狂奔的画面。
那阵阵马蹄宛如踩在她的生命线,踏在她脆弱的神经之上。
她天旋地转,哑着嗓子尖叫:“快,都别愣着了,快追上郡主!”
……
等众仆从反应过来,手软脚软地爬上马背欲追,林白已经策马跑出两里地。
整个人被颠得不行了,大腿和腰腹的肌肉酸疼不已。
这玩意也是个力气活,若是她刚来那一会儿,保不齐没跑两步就给撅下去。
好在她已经跑到了聂景明一干人所在的附近,轻吁一声,将速度降下来,让马儿自己悠闲踱步。自己则拿起弓箭,准备佯装在附近打猎,慢慢靠近过去。
草丛中忽然出现一点晃动,被林□□确地捕捉到了,大抵是兔子之类的小动物。
林白带着弓箭本是装相用的,瞧见好猎捕的小猎物,忽然动了心思,试着取下弓,拉了拉弓弦。
行宫内的弓箭都是供人打猎用的,没有女子用的小弓。
她已是挑了一把最轻的了,拉起来仍费力得很,手臂直发抖。
林白咬着牙,试探性地放出一箭,果然因为力道不足,偏到姥姥家。
那小灰兔好奇地看了这边一眼,似乎感觉危险尚远,转身拿屁股对着她,继续放心大胆的在原地啃食青草。
林白:“……”
她血压突突地刚搭上第二支箭,便听咻地一声破空而来。
一只箭矢精准地避开、刺穿了低矮的灌木,射中了躲藏其中的灰兔。
……
“中了!!”
“哈哈哈,聂将军果然箭法了得,百步穿杨啊!”
武将们嗓门奇大,高声笑赞着策马往这边赶时,一个比一个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待末将去看看那肥兔到底多大!不过要是想拔得此次春猎的头筹,您可得??”
那如洪钟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寂静的林间自然也显得极突兀。
身披轻甲的魁梧汉子从灌木丛中走出,打量了一番面前金装玉裹的小姑娘,看她和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的年纪,顿时不满地蹙起眉:“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猎场这么多爷们在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林白这半月来不是挑灯夜读赶课业,就是熬夜练武,调息吐纳,整个人精气神儿虽然上来了,但也明显抽了条,瞧着甚至比从前还瘦了两分。
那小小的一团,孤身窝在高大的马背上,瞧着弱不禁风的模样,面对满身煞气的军中壮汉,竟也没有半分的怯弱。
淡淡道:“这里是我家,我为何不能来?”
魁梧汉子微滞:“?”
脑子尚没转过来,便见那小姑娘背后浩浩汤汤,足有上百的骑兵由远及近地奔腾而来了。
骑兵为首的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有这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容貌之人不多,魁梧汉子认识他,原江都知县的儿子,池太傅的孙儿,池初宴。
他如今正在给小郡主做伴读。
魁梧汉子脑子中灵光一闪,顿时石破天惊,心凉了一半。
双膝跪地:“臣,臣拜见郡主!”
……
上百骑兵临近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不一会儿聂景明和结伴打猎的武将们都循声聚了过来,看到孤身出门的林白,虽然诧异,但终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行礼:“拜见郡主!”
为首的聂景明一身黑甲,低着头随意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的动作轻盈流畅,似乎相当有门道,让人很是眼馋。
林白坚持吐纳调息了半个多月了,一点仙法入门的迹象都没有。
方鹤仙子直截了当地告诉过她多次,她没灵根,与仙无缘,试也白试,林白却到底没放弃,还是每日吐纳。
只当做陶冶情操,平静身心,毕竟她每回见到池初宴,都有点容易被气运光环影响得小动肝火。
这样总归不太好。
自从知道锻炼身体能提高生命值上限之后,她对武学的兴趣便大幅度提升。
偏方鹤仙子前两日突然说要出去云游,袖子一挥,走人了。
仅仅留下一本拳法,甚至没带她练过两遍。
因为前期都是先炼体强身打基础的,还轮不到正经学拳法的教程。
自家师父不走心到这个地步,林白真的很馋那些正儿八经的武学老师,想有个人能给她好好带一带。
可聂景明武功是好,却是个外男,又有官职在身,她只怕是拐不进府里来。
正沉吟着,池初宴带着出门“救援”她的骑兵们策马来到了近处。
他看到林白无恙,悬在嗓子眼的才堪堪放下去半分。
心知言语上的提醒对她而言都是无用的,遂而只是沉默地走到了郡主的近处:“让郡主受惊了,您无事就好。”
林白侧眸看一眼他驭马时劲瘦的腰身:“你也会骑马?”
池初宴:“会一点。”
林白心里点点头,君子六艺,骑射都在其中,他都会打架了,会这个也正常。毕竟有个做太傅的祖父,五、六岁时便已启蒙。
思及此,林白忽然想到剧情中提到过一句,说聂景明曾经在池初宴的祖父门下受教。两人日后更因有着同样的抱负,胸怀天下,结拜成了兄弟,一同为江覃效力。
他们如此相互欣赏,自然也能互为软肋咯?
只是不知道眼下他们二人的交情如何,需不需要她推波助澜一波。
林白在心里对系统暗示了一波。
系统安静如鸡,没有任何反应。
林白:行。
看来没任务,两个气运之子之间的事,不需要她掺和。
正想打道回府,回去老实接着跟池初宴硬杠任务三,脑子里忽然灵机一动,起了个念头。
转头去看尚且单膝行礼,跪拜在地的聂景明:“你就是聂景明,聂将军吧?抬头我瞧瞧。”
聂景明暗中蹙了一下眉,但还是依言抬起了头:“臣是。”
林白端坐在马背上,终于看清楚聂景明的脸。
他俊是俊,但似乎并不能像池初宴一样,让她清晰地记住五官,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比旁人好看一些罢了。
看来只有男主池初宴是特别的。
特别的好看,才能治好她的脸盲。
林白遗憾的收回目光,用马鞭点了点魁梧汉子手中的灰兔:“你射中的?”
聂景明看了她一眼,郡主坐在马背上的气场莫名强势,倒也不完全像是传说中那无比娇气,整日里作天作地的模样。
点头:“是。”
林白语气骤然冷下来:“这是我看中的猎物,你凭什么敢捷足先登?”
……
郡主这脸说变就变,池初宴习以为常,聂景明却有些错愕。
好在他是靠战功升上来的少年将军,身有依仗,便并不像寻常属臣,被这位得宠的郡主一斥责就吓破了胆。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是臣有失,不知郡主在此打猎,坏了郡主的兴致。”
朝那魁梧汉子一使眼色,魁梧汉子便恭敬地将灰兔双手递了上来。
聂景明:“这灰兔,赔还给郡主。”
林白冷哼一声:“赔还就能了事了么?”
聂景明:“郡主要臣如何赔罪呢?”
郡主静了静,似乎在思索。
半晌后歪过头,看向池初宴,眼神里满满的亲善:“我记得你也是自小习武的吧,可还需要一个先生?”
郡主是没办法直接跟聂景明学武,但池初宴可以啊。
池初宴就在她王府里住着,聂景明教他的时候,她在一旁蹭蹭课,这总没问题吧?
啧。
机智啊我!
池初宴愣生生被郡主那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眨眨眼:“?”
他应该答是,对吗?
金兰一见郡主那藏不住鬼心思的小表情,一听这熟悉的论调,便觉得五雷轰顶,天崩地陷。
天爷啊,郡主刚收了一个池公子,莫不是又对聂将军见色起意,还想再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