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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自愿受刑杖,定是因为那个妖女干的好事。
缘起心中忐忑,犹豫良久,才问道:
“难道,你破戒了?”
洛襄摇了摇头。
缘起后悔自己发问。师兄向来持戒严苛,若是破戒便不可能只是受刑如此简单了。他哀叹一生道:
“师兄既未破戒,这又是何必?
他转而怒从中来,愤然道:
“都怪那个王女。这宫里没有一个人好人。我看,昨夜月圆之夜,那王女就是故意熄灭灯烛,害得师兄发病,伺机接近师兄,真是心思深重……”
洛襄目光定在字里行间,回道:
“我的旧疾,她从不知情,并非有意为之。”
洛襄正在翻看经卷,瘦长的手顿了顿,许久没有翻动一页。是他不由想起了昨夜。
少女巧笑倩兮,一如往日。望向他的时候,眸光如水,似有无限思量。只不过在看到他发病之态时,那眼神瞬间失了颜色,渐渐被恐惧溢满。
即便他极力克制,仍是露出了异样,就差一点无法抑制……
那些踏入佛殿搜寻他和她的侍卫不怀好意,她为了掩盖他病发的模样,情急之下竟在榻上抱住了他。
彼时,他身体僵直,神思恍惚,本欲断然避退,可她的触碰,竟让他浑身难耐的痛楚得到一丝微妙的纾解。
少女柔软的肌肤,馥郁的香息,于他而言,全然的陌生之中却隐有一丝熟悉之感。好似一剂良药,无声无息地驱散了缠绕他多年的魇魔。
一刹那,想要更多。
只此一个倏然而逝的念头,即便无意识地发生,也足以他今日承受这刑杖。
窗外有风徐徐吹来,手中死气沉沉的经卷不知何时被风翻动不止,簌簌作响。
洛襄断了思绪,眉头紧锁,颔首双手合十,重新拾起了被风翻乱的经卷。
缘起支支吾吾,有一下没有下地看了看洛襄,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师尊说过,师兄这两年有一大劫,若是二十四岁前不破戒,便能受戒成为真正的佛子。师兄可是整个西域最年轻的佛子啊!”
“师兄,你可不能再见她了。昨夜月圆,已是十分危险,万一……我怕……”缘起垂着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他不想说出佛子会破戒的担忧,可他知道他的隐疾非同小可。
那并非体肤上的病痛,而是一股邪念心魔。虽不会危及性命,但无药可医,每逢月圆必要发作,于清心修佛大有阻碍。
即便佛子心智甚坚,此症时常无法克制,甚至发作之后会毫无意识。若是再加上那个妖女在侧,真怕她会故意利用,借此害了他。
缘起不敢再细想。
“休得胡言乱语。”洛襄抿了抿唇,轻声斥道。
他微微抬头,望向殿外花树,落英缤纷,淡淡道:
“我与她,不过暂时因缘,一别无期。”
这人间烟火,万丈红尘,早已与他遥遥不见,永世隔绝。
“依我看,还是得早日出了这王庭才好。”缘起神神叨叨,继续道,“新任的乌兹对我们并无善意,召我们入宫就是个圈套,为何师兄当初要一意孤行入宫呢?”
洛襄手捧经书,翻动书页,神容寡淡却又冷峻非常,道:
“父王死因有疑,生前身后之事错综复杂……即便这王庭是龙潭虎穴,我也必得闯一闯。”
缘起迟疑片刻,问道:
“师兄,你是还执着于自己的身世吗?”
洛襄放下手中书卷,垂眸凛声道:
“即便希望渺茫,我仍想放手一搏。”
“可师兄,我们现在连这佛殿都出不去。这乌兹王人面兽心,步步紧逼,不想放我们出去,整日就送酒送女人进来……”缘起声色忿忿,道,“现在大言不惭说要我们翻译完这些经卷,才准我们离开王庭。师兄,不如即刻召集城外的师兄弟们来救我们。”
洛襄问道:
“你可送得出去信件?”
缘起瞬间瘪了,低声道:
“一封都送不出去……这地方鸟都飞不出,只能再想办法。”
洛襄似是早有所料,平淡无波地道:
“既来之,则安之。先译经,且看他意欲何为。”
一夜春雨后,殿外一株花树新发了芽,枝叶生长不少,翠绿的尖头探出在佛殿高高的镂窗前。
一缕陌生的暗香,在此时随风送入殿内。
清脆的女声响起:
“襄哥哥,我懂汉文。我可助你译经。”
二人闻声抬头。
殿门未关严实,缝隙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芙蓉面,桃花靥。一头乌发如缎,一袭红衣似火,双眸映满人间烟火,万丈红尘。
“是你!你又是怎么进来的?!”缘起惊起道,“佛门清修之地,你赶紧走!”
朝露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她没有说话,垂下头,故意撩起了裙摆,露出一截脚踝。
洛襄很快别过头去,侧身的余光里瞥见了白腻肌肤上的伤口。
那里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朝露为了不再跳舞而落下的腿伤并未好全,为了见洛襄绕道后殿,再翻上墙从佛殿的后窗爬入,不慎被碎瓦勾破了,在小腿上划出一道伤来,血迹干了,却留下了印子。
她抿了抿唇,捂着伤口,声音放低,死皮赖脸又带着几分娇气道:
“襄哥哥,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腿受伤了,疼得走不动了,不如我在你这殿内稍作休息,顺便帮你译经,等不疼了再走,成吗?”
少女仰起头望着他,颊边泛着薄红,晶亮的眸中溢着莹莹春光,说话间浓长的睫毛扑闪,乖巧中又似透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像是哪里闯入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藏起了锋利的爪,跟昨夜判若两人。
“胡闹。”洛襄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缘起。
小沙弥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还未收起的伤药递到她面前,一边还嘟囔着:
“上完药赶紧走。你会译什么经?”
朝露把药别去一边,凑过去,微微一笑:
“襄哥哥,我不是来译经的。”
她有意无意地拂过他垂落的袍袖,悄声道:
“你的把柄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佛子的隐疾和前世有关系,后文会慢慢揭晓。
【小剧场】
今日的朝露:气死,我虽然馋他身子(不是),但我今生哪敢再亵渎佛子??缘起你不要诬赖好人。
后来的佛子:我渡你,也想亵do你。【灵感来自评论区,鼓掌!】
第8章
朝露昨夜踏入佛殿前便想通了。
有人要利用她这副皮囊,她不能坐以待毙,非但不能让他们如愿,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要和佛子做个交易。
昨夜他发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