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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后悔。她方才故意喊出“杀人”几句,确实是想引来此人,借此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哪料到此人下手狠辣迅疾,她都未等到三人缠斗之际逃走,已成了引颈就戮的羔羊。
没由来地,她只觉那道看不清脸的黑影远比追她的那对兄弟更加骇人。
朝露腰背紧绷,手撑于地,眼见地上那两人的血滩已朝她洁白的裙摆处漫开来。
那人似是刻意克制着拔刀的力道和方位,硬是没让她身上溅到一滴血。
她想要后撤,可只退了一步,那鲜红的白刃已在转瞬间抵住了她的喉咙。
“别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朝露心跳一滞。
刀尖在喉,死到临头,她不管不顾地抬眸,想要看清此人样貌。
咫尺之距,男人的面容终于显露在渺渺月色之下。
月白清辉给高大而俊朗的轮廓勾了一道浅浅的银边。眉眼深邃中透着阴冷,英气勃发又带有几分玩世不恭。
目光扫过来,似电芒锋锐,又如霜雪凛冽。
雄浑之势,贵气逼人。一张注定是天潢贵胄的脸。
朝露全身的万道血流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记忆如奔流汹涌而至。
前世死前的鹅毛大雪,仿佛仍旧落在她身上;倒地时破庙石阶上经久不化的积雪,寒意侵骨蚀髓,将今生此时此刻的她淹没。
那支贯穿她前胸后背的暗箭,撕裂了衣裳和皮肉,刺痛之感犹在心口。
她从未料到,今生再逢李曜会在这样的时刻。
若是那日在长廊,她还可以逃走。可此时他就在眼前,这样的境地,她毫无避退之机。
重生归来,她自视步步为营,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可在今日毫无防备地见到李曜,她所有的信念和力量在此刻轰然倒塌。
她仿佛仍是前世那个被他一箭穿心而死的宫妃。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朝露毛骨悚然,极力避开男人探寻的目光,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一点心思。她压下心中恐惧,蜷缩起身子,低声示弱道:
“谢,谢阁下救命之恩……”
她想假装没看到他在此杀了人,只当是他路见不平救了她。
闻言,男人瞥了一眼她惊吓过度的脸,倒是很快收到了刀。
眼见刀刃离了她的颈侧,朝露还未松一口气,却又听他轻哼一声,冷冷道:
“救命之恩?不是你喊我回来救你的?”
朝露一抖,肩背上湿漉漉的冷汗滚落,浸透衣裙。
她这才想到,李曜素来心思缜密,洞察敏锐,杀人之时怎会不留意四处。
那兄弟二人都可以发现她,那李曜定是早就知晓她藏身在此,就等着她出来自投罗网。
他一早就看穿了她利用他脱身的把戏。
朝露拧紧衣角,看到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刀身一横,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刀鞘。一寸寸寒光映在他面上,亮如碎银。
这样的表情,她前世见过太多次了。
李曜每每要动手诛杀朝臣或是皇亲之时,亦是这样在丹陛玉阶上把玩着什么,好似天下皆是他掌中之物。
朝露脑中飞快地转动,以颤抖的音色据理力争:
“阁下所杀之人,与我无关,但阁下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我又凭何要信你一面之词?”男人似是冷笑一声,抬手摁了摁刀柄,道,“唯有死人,嘴巴才最牢靠。”
朝露闭了闭眼眼,狠下心道:
“我乃乌兹王女洛朝露,我母亲乃大梁承义公主、乌兹正夫人,于阁下而言,我绝非无用之人。”
男人似是来了兴致,直起了身姿,挑了挑眉,声音却比方才更沉:
“哦?你知道我身份?”
朝露一惊,他在试探她。
方才的所有逼问和恐吓,都仿佛是为了这一问句。
见她不语,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她。她低着头,看到他投在地上的阴影一点一点将自己覆盖,直至完全笼罩。
朝露发狠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
“阁下既着大梁使臣服制,定与大梁有所渊源。留着我,与阁下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她抬眸,对上他深沉的眼,道,“若阁下意欲杀人灭口,方才又何必救我?”
朝露深吸一口气,忍了忍,最后仍是向前世那般,恭敬朝男人俯下身去。她死死咬着唇,口是心非道:
“阁下救我于危难,我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语罢,她哽咽一声,硬挤出几滴泪来,朝他抬起水光涟涟的眼,芙蓉娇面含着哀求,楚楚动人。
静默了半刻。
黑暗中,男人的头微微一动,似是朝她偏了偏,正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朝露不知是否是错觉,此刻他看她之时,嘴角竟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是在看什么猎物,又像是观赏她的戏法,要穿透她的眼,直抵她的内心。
她忽然感到,李曜身上的杀气淡了——或者说,从始至终,对她并没有那么浓。
倏然间,他已倏然抬手,攫住了她的下颚。力道不重,却让被药性浸润,浑身无力的她难以挣脱。
她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粗砺的厚茧已顺着柔软的肌肤一寸寸抚过。方才握过刀柄的手尚有几丝冰凉,她不由泛起一阵阵彻骨的战栗。
厮磨间,朝露只觉身下那股被惊恐压抑许久的秘酒药性又涌了上来。她细眉微蹙,面色潮红,杏口微开,想要惊叫却发出一声低吟:
“嗯……”
不轻不重,却婉转娇柔,令人浮想联翩。
再抬首,她发现,李曜眸色一暗,看她的眼神已然变了。
朝露惊悚地想到,他方才一直躲在假山后头伺机杀那兄弟,定是听到了二人污秽不堪的对话,也就知道她身中秘药,难以自持。
作为西域女子,她虽看淡贞洁,但是宁死都不想和李曜发生纠葛。
朝露目露戒备之色,张开双臂,挡在胸前,男人一只手已伸了过来,一把捉住她的腕,往自己身上送。
“张嘴。”他厉声道。
朝露茫然间,柔嫩的唇瓣被他用拇指强硬地掰开。
男人一手扶着她后颈,修长的手指已探进口中,势如破竹,直入口侯底。
“唔……”她感到一阵反胃,肚里翻江倒海。
他冷漠看着她将腿紧紧扭作一处,裙底已是濡湿一片,骤然加大力度,声音有几分喑哑:
“把酒吐出来。”
朝露弓身一手扶住一旁的岩石,虽始终未吐出来,但有感到体内浊重的气息微有纾解,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有几分惊异。李曜知她处境,却未乘虚而入,而是帮她将掺了秘药的酒以催吐方式逼了出来。
朝露稍作思量,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