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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怪责,反而柔声相劝,引他归入正道。
原来,竟是他的妄念么,这妄念竟如此之深,令他混淆了真实和虚无。
就在此时,他手中一松,袈裟滑落,衣袍随着褪去。
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征兆,她所有的风光,展露在他面前。
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这一回,洛襄静静望着她,没有避退半分,没有收回目光。
只因他幽黑的眼底,骤然映入了一抹红痣。
雪峦上的一朵血莲,深深刻入深黑的眸中,仿佛暗燃许久的血丝,一点就着,要灼烧起来。
她就是梦中的女子。
他此生的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千变万化的露露子666~
霍霍,要开始默默追妻了~
【注释】
“断爱欲者,如四肢断,不复用之。”
“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源自《佛说四十二章经》
第52章
数日后。
西域初夏的夜仍带寒意,密林的枝头凝结一层薄霜,在暗光里晶莹如雪。
林地里燃起的火光映着远处山峦,雪峰尖顶一小簇白,在夜色掩映之下,散着凛凛幽芒。
莎车出使乌兹的使团行路过半,今夜围着数十处篝火,原地扎营。
有一群人的装束略显格格不入。一身暗青的皮毛袄子,肩上披着半片野兽皮毛,破边的革带上挂满利器,其中几人在篝火边烤着刚打来的野兔,还新鲜淋着血,架在火上翻转。
有肉怎能无酒。几人拿出酒囊,嬉皮笑脸地望一眼心不在焉的头领。
“少喝点。一早还得赶路。”邹云倚在树干上,身长玉立,时不时偏过头望着不远处。
得了允准后几人也不再客气。本来也是山寨一呼百应的当家,怎可耐得住一日不饮酒。可头领教他们武艺兵法,还将他们编入军中管吃管住,几人心存感激,唯他是从。
有个胆大的黄毛将邹云拉下来坐在在篝火旁,拧开酒囊闻到酒香,喉间咽了咽,再递给他,想将第一口送上。
邹云接过,淡淡饮了一口,再还给众人一圈按位份饮酒,心照不宣的仪式一般。
酒有些烈,喉舍涩涌,一下上了头,火焰在他冷俊的面上不住跳跃。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胭脂色的丝帕,旁边的人见了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拿胳膊肘抵了抵他的手,咧嘴笑道:
“头儿,是哪位小娘子送你的帕子?”
邹云只笑不语,用丝帕包起被火烤得正好温热的一整块馕,朝不远处走去。
“啪——啪——”
少女避开众人,远离篝火,立在暗处百无聊赖地对着一棵无花果树,张弓搭弦眯起眼。
箭无虚发,一下又一下地射落树上刚结的青果。
像是在射果子出气。
邹云暗自摇摇头,缓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洛朝露放下弓箭,从地上稀碎的柔软果肉中抽出几根箭矢,一回身,看到男人手中递给她的馕饼。
用她随意丢的帕子包着,还在冒着热气,淡淡的油光有几分诱人。
朝露别过头去,继续用箭矢瞄准了枝繁叶茂的无花果树,撇撇嘴道:
“核桃馕不好吃。我只吃玫瑰馅的。”
语罢,手一松,一箭飞逝,射中一整串果子,伶仃落地。
邹云走过去,将她射落的箭矢拾起来,一根一根收入箭囊,道一句:
“好。那下一回我买玫瑰馅的。”
他从腰间革带上取下一个锦囊,递到她面前:
“附近部落里的熏马肉,垫垫肚子吧。”
朝露忍不住笑了,轻轻推他一把,往嘴里塞一块肉,边嚼边道:
“你怎么什么都有?从前在王寺里也是,每日都有新鲜的枇杷石榴,好像是疏勒国来的,有一回,还带了烤羊肉进来,也不怕被看门的武僧打……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吃到了。”
乌兹在西域以北,瓜果之流并不如南面诸国丰盛。
邹云微微一怔,喉间滞涩,垂头道:
“那些,其实……其实都是……”
其实都是佛子默默差人送来的,却从来只交给他,让他代为转送,却从来不让他告之她。
朝露自是不知邹云心中所想,她玉指摆弄着箭尾的翎毛,漫不经心道:
“你说,我就这么走了,他为何都不肯来见我最后一面?万一我真的死在半路,回不去莎车了呢?”
邹云不由抱臂干笑一声,忍不住道:
“不是殿下要瞒着,不让我告诉佛子你的计划的么?……”
朝露耷拉着脑袋叹气。
借着出嫁之名,离开莎车王寺之后,她想了好久。
最后一回见到他,是他撞见她和戾英深夜密会。她负气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气话,只记得他当时面色十分难看。
后来,他突然问起佛窟之事,她急中生智,一面褪衣,一面说出一番违心的辩词搪塞过去。他始终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再来见她。直到寺中传来消息,佛子突然闭关佛塔。
她那一套无稽之谈,她也不知道他究竟信了没有。
他在那个时候闭关,似是对她的顽劣失望透顶了。
他在眼前的时候,她不敢看他,言行畏畏缩缩,虎头蛇尾,甚至常抱着无名之火,对他言语相激。
可他一旦不在了,她却老是想起他,想起他温柔的目光,身上好闻的檀香,还有在他怀中那种安定踏实的感觉。
朝露压下心中难言的涩意,将手中翎毛被拨乱的箭矢丢入箭囊,转身离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原是前去探路的斥候,对邹云一拜道:
“头儿,有一队人马一路跟着我们,一直保持着相隔二三里的距离,看起来训练有素。不知是商队还是什么,但是看起来不像是贼人。因为这方圆几百里的山贼,我都认得,嘿嘿。”
“再探。”朝露心下一沉,对邹云道,“我此行乌兹,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要出其不意地以莎车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乌兹王庭,出现在洛须靡面前,才是上上策。
远处的大地传来一阵震颤。
篝火旁的所有人全部警惕起来,将火焰踩灭,速速将地上的兵器持在手中。哪怕是正在打盹的莎车使臣也扶了扶帽檐,惊醒过来,以为地动了。
马蹄声滚滚,如雷鸣灌耳。邹云俯身往地上一听,面色凝重,道:
“至少有近千人。”
风乍起,密林间层层树枝被疾风刮过,叶片飘落一地。众人望向风来的方向。
无边的夜色之下,一队人马疾驰在林外的旷野之上,阵型整齐划一,势如风雷,裹挟着疾风劲草,正扑向前方几个正在逃散的零星黑点。
“是大梁骑兵!”有人认了出来。
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