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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势。
一条披帛垂下来,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被雨水打湿的丝缎柔软细腻,还带有微微的幽香。
雨珠砸在睫上,李曜艰难地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攥住这条晃晃悠悠的披帛。
下一刻,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把粗糙的缰绳。
“你这个汉人,长得好像他。不如你来做我的马奴吧。”
他恍惚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一袭胭脂色的薄纱衫裙,在马上烈烈飞扬。
“做我的马奴,怎能不会骑马?”
李曜失笑。君子六艺,他样样皆精。他的骑射,是父皇手把手教的,连太子都没有的待遇。
他想要纵身上马,却始终动不了。
原来,他在那夺命的沟壑里,摔断了四肢,走路都一瘸一拐,更不必说骑马。
少女见他立着不动,似是生气了,一手扬起马鞭,向他甩去,落在身上却是不轻不重的,一点都不疼。
她高高在马上,勒着缰绳绕着他转动,秀气的眉拧着,娇嗔道:
“你这断手断脚,再不用就废了。我才不要一个残废的马奴。我上一个马奴,可是当了禁军头领的。”
他自小读圣贤,习君子之风,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而这个小娘子,总有本事激怒他。
李曜咬了咬牙,抓紧马缰的手臂数道青筋暴起,痛得额头冒汗,终于攀上了马背。
她每日来他养伤的小院逼他骑马,炫耀自己厉害的控马之术,还与比试他百步穿杨的射术。末了,她会得意地笑:
“我的骑射功夫厉害吧,都是我三哥教的。他曾经可是乌兹王军的大将军。你好好练,别放弃,将来等我三哥回来,我也可以让他封你做大将军的。”
李曜心下冷笑,他要做的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天下霸主。将他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李曜早已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她一日日过来教他骑马,他的身体一日日恢复如初,每每看到她时,心下不自觉地总有一寸柔软起来。
少有的不悦之时,就是少女有时会用马鞭的柄头抬起他的下颚,左看右看。
“你的相貌,真的像极他……”她看他看的目不转睛,微微叹气,道,“我惹他生气了,他不见了,再也没回来乌兹。可是,我很想他……”
像是透过他的眼,看着另一个人。
彼时,李曜不知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也并不十分在意。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最后从未没有不握在手心的。
江山是,女人亦是。
可最后,少女一身华贵宫装,容色绝艳,一双美目满是恨意,每一寸目光都是一道利刃,要他心头刻下鲜血淋漓的伤疤。
“我当初救你,后来嫁你,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像极了从前我最爱之人罢了。”
“你杀我三哥,囚我半生,还背弃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洛朝露这一世,乃至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看到你。”
李曜一下子惊醒过来,蚀骨剖心,失魂落魄。
中军帐内,曦光微茫。
李曜抬手覆在额头,掩住有几分刺目的光线。
那高僧的药膏有奇效,身上的毒性在褪去,他今日晨起,双目已能捕捉到一丝光线,可以隐隐看到人的轮廓。
他的榻前,跪坐着一个人影。
李曜动作迅猛,捞起榻沿的金刀一把架在那人纤细的脖颈之上:
“谁?”
朦胧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女子惊慌失措地朝他比划着手势,小小的檀口发成“啊啊”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昨夜,亲卫帮他寻了一个哑女侍奉他起居。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不能被人看出来,更不能被识破皇子身份。既是个哑女,留着她还有些许用处。
李曜收刀入鞘,斜睨了一眼吓得瘫倒在地的女子。
视线模糊,看不清样貌,只见窈窕的身段。那白腻的颈子,娇柔得不堪一击,他一手就能握住,在掌中掐碎。
刀口早已离开,她还大气不敢出,浑身颤抖,像是狂风中摇曳的花枝。
李曜皱了皱眉。他有那么可怕么?
他朝她俯下身去,一股诱人的香息瞬时钻进鼻尖,沁入他沉滞的肺腑。
她似是怕极了,还在小步地往后退去。他居高临下,分明没有触到她分毫,她却连他投下的阴影都想避开。
这股子倔劲,倒是像极了。
李曜不动声色,一把扣住横他在眼底最近的细踝,往他身侧一拉。女子惊异万分,奋力想要从他掌中收回腿,被他的力道牢牢钳制住。
她唇瓣微颤,张了张口,似是要说话。
“别动。”他指腹抚过踝骨之时,一串银铃已套在雪肤之上。他盯着眼前的雪白,淡淡道,“赏你的。”
人影似是一愣,接而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脚上清脆的银铃声叮叮琅琅,响彻帐内,渐渐远去。
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一点都不像。李曜勾唇冷笑,听到亲卫掀帘入内,向他禀道:
“高僧已在帐外,请为主子复诊,再试毒性。”
李曜眉峰一动。这个时机,倒是来得很巧。
另一个亲卫看到跑出帐子的陌生女子面孔,训斥那个亲卫道:
“你也太随意了。怎可让一个生人接近殿下?万一是大皇子派来的刺客呢?”
李曜漫不经心地起身,掸了掸绫袍边沾上的纤毛,道:
“无妨。我方才试过,她没什么身手,也没带武器,不会是刺客。”
亲卫想起方才听到的铃声,明白过来,笑道:
“真乃妙策。殿下养伤期间,她套上了银铃,行止便都由殿下掌握了。”
见李曜淡漠不语,另一人心思活络,忍不住低声道:
“我见那哑女容色不俗,殿下若是喜欢,留着做个侍妾也可……”
李曜瞥他一眼,冷厉而锐利的目光犹如疾电,看得人直一哆嗦。
亲卫自知失言,不敢再吱声,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一向极爱吃醋。若是知道了,就更不肯跟我走了。”
两亲卫抬眸,望着主子冰霜般的面上流露少有的怅惘神色。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自从主子在京中大病初愈,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一路有如神助一般攻城略地,独闯西域不说,连女色都意兴寥寥,从来不愿沾染分毫。
方才看到他与这一绝色胡女在帐中略有纠缠,以为难得来了兴致,却也不过是给她套上脚链,谨防刺客偷袭。
亲卫暗暗摇头,默默退了下去。
……
洛朝露走出中军帐的时候,身子发软,每一步都是在颤抖的。
李曜一醒过来,不仅拿刀恐吓她,还立马赤身压上来。他擒住她踝骨的那一刻,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