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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上来了。我到的时候,你都睡熟了。”
朝露眉头一蹙,道:
“商队?那支商队现在在哪儿?”
邹云摇头道:
“我早上起来,就不见商队的人。当时夜里太暗,也实在没看清人。”
朝露不由跺了跺脚。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中箭昏过去前,虽未看清那道黑影,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证明,也没有任何理由,可女人不讲道理的感觉告诉她,就是洛襄。
一个人来过,怎么可能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朝露一路奔走,从最前的大雄宝殿寻至最后的药师殿,挤散了下了早课的比丘队伍,误撞了藏经阁出来的一行僧人,他们手捧的经书漫天飞扬,散作一地。
最后,她跌坐在石阶前,失魂落魄。
方才听到邹云吩咐属下。明日,最快明日,她就要进入乌兹王庭,她拼力一搏,无论事成与不成,或许余生都要在那里渡过。
他与她,可能从此相隔千山,再也见不到了。
一滴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又被她很快地抬指擦去。
她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乌兹,已不是原来那个洛朝露。她要做的事,要杀的人,要坐的位,近在咫尺。她已有万全之策,不能在此时有一丝的软弱和懈怠。
明亮的晨光里,朝露微微仰首,闭了闭眼,将脑中残存的幻象抹去。
再睁眼时,恢复平静的眸光里,一缕玉白的僧袍在墙沿处,静静拂动。
作者有话要说:
要铺垫和处理多条感情线和多条剧情线。
接受批评的声音,但我仍会照着我的大纲写。因为我想要写的是完整的故事,也向大家保证,不会写废的情节。待最后所有线收束,就会觉得“哦,原来之前这一段是这个意思”。
这一本无论剧情架构还是人物细节都比上一本精细和宏大,我尽力而为,如果你们不满意,我就……退圈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天蒙蒙亮,乌兹王庭尚在酣睡。
明黄色的土夯城墙上,火杖点点暗沉的红光被天边明亮的鱼肚白揉散,渐渐熄了下去。
王庭的城门外聚集了大片的流民,衣衫褴褛,面有饥色,不知行了多少里路才赶来此处。城门一开,蜂拥而上,却被城门守军尽数拒之门外。
一支近百人的队伍,人人身着黑色斗篷如墨云翻涌,自远处疾行至城门口。行马张弛有度,训练有素,不曾伤及沿途挡路的流民一分一毫。
城门守军打了一个哈欠,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度牒,只看了一眼便连忙命人放行。
破晓的暗光中,为首之人的斗篷下随风扬起,微微露出一角玉白描金的袍边,浮光熠熠,霎时迷了人眼。
守军微微屈膝,面露崇敬,却不敢再多看一眼。
入城后,为首之人放慢行速,清冷的目光望向流民来的方向,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此时,一僧人行色匆匆从后头赶上来,禀道:
“歧城来报,莎车使团已动身启程。”
“提前了几个时辰。为何?”
“是因为王女,王女她要求的……”来报的僧人欲言又止。
洛襄勒马的手一顿,眉头蹙起,冷冷扫过去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那僧人额上都冒出汗来,才低声道:
“也并非什么怪事……只是听闻,听闻王女昨日忽然扯住一比丘的僧袍不肯松手,落泪不止,但说了一句话后又转身跑走了。”
那僧人说着说着耳根已泛起薄红,闭着眼,心一横,飞快地说完:
“那比丘事后不肯再修行,说是、说是要为王女还俗……”语罢,僧人见许久不闻声响,不由微微抬头望了一眼马上的佛子。只见他面上冰冷依旧,不辨喜怒,薄唇轻抿,轻嗤一声:
“胡闹。”
而后,他眉头紧皱,又问道:
“她到底与那人说了什么?”
僧人一愣,回忆片刻,艰难地组织语言,小心翼翼道:
“当时只有三俩人在场,隔得太远实在没有听清。那比丘也不肯明说,只说不能辜负王女云云……”
此句说完,一直静了许久。久到僧人额上的汗都落了一滴下来。
死寂中,僧人感到脊背微微发凉,听到头顶传来一句令。音色极为平静,像是潮涌的深潭表面,看似没有一丝波澜:
“将那比丘带过来。”
……
与此同时,出了歧城,是连绵百里的一片黄土荒城。
今日万里无云,毫无遮蔽,日头毒辣得很。一路西行尽是荒田破屋,寸草不生,杳无人烟。
邹云轻踢一下马腹加速上前,为疾驰在最前头的洛朝露递上水囊,道:
“殿下,过了这片荒原前面就是王庭了,歇歇吧。”
见她不语,看到她蒙着脸的纱巾飘荡开去,唇瓣赌气似地微微咬着。邹云忍不住道:
“认错了人,是常有的事。”
“你闭嘴。”少女偏头,一双漂亮的明眸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猛地扬鞭,朝前头去了。
邹云哭笑不得。
只因昨日,洛朝露抱着一个年少僧人涕泗横流的事传遍了整个千佛寺。她气得在寺中待不下去,连夜整装出城,提前往王庭进发。
一路上,更是少见的闷闷不乐。
邹云不知为何她如此介怀,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策马跟了上去。
路过一处村庄外,只见房屋破败得被沙尘掀去了顶,无人耕种的田地不见,牛羊牲畜的骸骨零星散落,被黄沙掩埋在土里,被风吹得发白。
朝露秀眉拧紧,喃喃道:
“我当日逃出乌兹王庭的时候,这片地方还不是这般荒无人烟。分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邹云也觉意外,王庭周围的城镇向来颇为富庶,数月不见,怎变得这副模样。他细思片刻,问道:
“会不会是北匈人来劫掠过?”
“不大可能。”朝露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乌兹现在是大梁在西域的命脉,不会让北匈人染指分毫。”
她只想到一种可能。
前世,洛须靡称王后就大兴土木,耽于享乐,将父王积攒下来的巨大国库一日日败光,民不聊生。后来,他干脆听命于大梁,不管国内混乱成什么样子,有梁人给他撑腰,他便做得一日乌兹王。
这样的人,从来不配为王。
邹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满目凋零之景,亦叹道:
“听闻已有一半的乌兹朝政,由大梁使臣把控。说来,前夜若非有梁军抵挡进攻歧城的北匈骑兵,我们未必能如此之快地赶至王庭。”
朝露勾唇笑了笑,挑眉道:
“我倒要谢谢这群贼心不死的北匈军,替我拖住了梁人。”
李曜若是还有一丝喘息之机,定会搅乱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