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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乌兹的王,变得足够强大,待我终有一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他想起他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目色深沉,在心底微微叹息。
他听完了她的心事,却不知该如何与她诉说,他的心事。
铺在他前面的路,艰险且崎岖,他本是独身上路,却因一人生了贪念。
洛襄偏过头,却见困倦的少女已阖上了双眼,支着下巴的手一松,眼见额头掉下去,要磕到榻沿了。
他很快抬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困得睡过去的她揽过来,扶在榻上。
月光透过纱帐,少女侧卧的剪影,身段丰盈又纤约。满头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娇俏的面容恬静而柔美。
分明与梦里极尽妩媚,在他身上肆意动情的样子毫无相似。
眸光轻轻一扫,看到初雪般白腻的颈子,一路向下,重峦叠嶂,雪满群山。真实地和梦里别无二致,每一寸的起伏他都熟悉万分,如同烙刻在心头。
他微微一怔,很快收回目光,听到她绵长的呼吸,知道她已睡得很熟。
因为洛枭亲手将她托付了他,她对他是满心的信任和依赖,从不戒备。
可他对她的念头,不止于此。
少女黛眉连娟,浓密眼睫上还凝着晶莹的泪点,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烛火燃尽,灭作一缕青烟。黑暗中,洛襄凝视许久,终是俯下身去,薄唇微启,吻去了那一滴只属于他的露珠。
清甜甘冽,蚀骨销魂。
底下的少女似是被压得不适,动了动嫣红的唇瓣。洛襄出了一会儿神,没有再停留,欲起身却被一双柔软的玉臂勾住了脖颈。
愈缠愈紧,越贴越近。
咫尺之距,温香软玉,他听到睡梦中的她娇声喃了一句。
只一句,四个字,令他神魂一震,眸色全然沉了下来。
***
翌日。
北匈使臣觐见的时候,洛朝露尚在着衣梳妆。
今时不同往日,宫廷连夜赶制出了女王的服制,她晨起要一层层套上纱绸绫袍,头戴镶嵌宝珠的绫冠。
女官为她施粉,却见她两颊妍润,微有红晕之色,眉宇间有少女的清丽,也有君王的威仪。
朝露抬指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不知是她这几日太过疲累,还是洛襄的气息和檀香太过令人心安,她竟在他面前径自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沉,很香甜,隐约中似乎还梦见了前世在乌兹王庭的那一夜。
早上起来,枕侧却已不见人了。听侍官来报,他一早便去了佛殿禅修。
她既是懊恼又是羞涩。她睡相向来不大好,是否打扰了他安静养伤呢。
王殿内,群臣毕至,禁军护驾。
朝露撩起王袍,坐在王位上扫了一眼。乌兹文武基本都到了,还有几个大梁使臣也在堂上。这大约是认她这个新王了。
北匈使臣披发左衽,身材魁梧。为首之人膀大骻圆,腰配宝石刀鞘,上前一步道:
“我等代北匈右贤王递上国书,予乌兹新王过目。”
邹云走下玉阶接过国书,递予朝露一阅。
北匈右贤王认了她这个王,就是单于认了她这个王。北匈人无端向她示好,必有所求。
代价什么?若是要牛羊贡品,岁给缯器,乌兹需休养生息,她暂时可给不起。
“右贤王可否现身一见,与我详谈?”朝露道。
“王尚在高昌攻城,不便相见。”许是看到她面上犹疑的神色,北匈使臣狭长的小眼笑眯眯道,“但是王已吩咐,此番与乌兹交好,无需乌兹缴纳赋税,也不需以牛羊上贡。”
这不要税负,也无需上贡的做法,全然不似一向贪婪攫取的北匈作风。
此语一出,众臣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几个大梁使臣当场嗤声响亮。
朝露看到他们愤然的神色中隐藏的不安,淡淡一笑。
“本王需得与众臣商议,不能立刻答复右贤王。使臣舟车劳顿,不如由我尽地主之谊,请诸位在乌兹安歇几日,再作回程。”
北匈使臣欣然应下,恭敬退出殿内。
朝中众臣本就分亲匈派和亲梁派,在殿内争论不休,分毫不让。
朝露退朝后,半日来被吵得头脑昏胀,思绪混乱,独身一人来到王宫中的佛殿。
自从上回正殿受大火焚毁后,新殿已落成。
只有几个比丘在院中洒扫,见到她亲临,纷纷退下。
佛殿静谧,一向甚少有人踏足。
一入殿门,还是旧日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清净庄严。风动经幡,连绵不绝,仿佛要把万丈红尘隔绝在外。
气势恢宏的正殿青瓦甍顶之下,一道清绝的身影静立在侧。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朝露一眼看到他眼下被浓睫掩映的淡淡青灰。
咦,他昨夜没睡好吗?是她吵到他了吗?
朝露心中赧然,想起有正事要来相商,立刻上前问道:
“襄哥哥,今日北匈来使,要与我们结交,你怎么看?”
洛襄道:
“可应下,先结交。”
朝露有前世之识,以她所知,北匈势力会渐渐式微,在不久的将来注定是要在西域注定要输给大梁的。
不得不说,这北匈右贤王来的真的是时候。若非如此,她与大梁的僵局,她都不知如何破局收场。
她隐约记得,上一任北匈右贤王将她掳走,后来死在了莎车境内。下一任那么快就上任了吗?前世,洛枭后来也做了北匈的右贤王。
想到此处,朝露转头看向洛襄,问道:
“为何可以结交?你可曾见过这个新任的北匈右贤王吗?”
洛襄摇了摇头。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没有证实之前,他不会说出口,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如此,梁人便不会为难于你,反之,要讨好于你。”他神容平静,语调轻浅,娓娓道来,“大梁和北匈都想争夺乌兹,两方势力在乌兹角逐,相互制约,你的王位才会坐得稳。”
朝露恍然大悟。
这就是帝王之术。前世李曜初登基之时,利用世家大族与军功集团相互制衡,坐稳帝位。父王在时,大梁和北匈两边不得罪,也是用的这个计策。
如此,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有北匈人插一脚,梁人不敢再对乌兹动武。
暮色四合,佛殿两侧的灯烛整排燃起,灯火通明。
朝露坐在案一侧批阅奏章,洛襄坐在另一侧编译佛经。她时不时拿奏章上的国师相问,洛襄只需稍加思索,便能寥寥数语,化解她的难题,
最后,朝露手托腮,想了想后,望着他道:
“襄哥哥,你什么都懂,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技高一筹。不如,你就在留在乌兹助我一臂之力吧。”
她一一历数道:
“我封你为国师,为你建伽蓝佛寺,修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