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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未恢复过身份,只字不提。皇子的身份,本就不是他所欲所想。
朝露懵怔地问了一句:
“那你为何会流落到西域,在乌兹王庭?”
洛襄道:
“我母后在冷宫生下了我和阿弟。双生子素来被认作不祥,母后被困冷宫,身不由己,生怕有人以双生子为借口加害我和阿弟。于是对外谎称只生一子,将我送去西域。我但是年幼,差点死在半路……”
“朝露,我最后能活下来,正是因为你。”
“我?”她满目疑惑。
“你的母亲是高昌公主,嫁给吴王之前,曾为当年的乌兹王私慕已久。他得知你父母在大梁遇害,想要救下你。岂料在承义公主的算计下,让所有人都以为吴王遗孤是一男儿。当年我和你同时从长安往西域,乌兹王救下了我,误以为我才是吴王遗孤。
“后来,大梁皇帝在西域追杀吴王遗孤,所以乌兹王将我送去佛门避祸,令我剃度出家,不再过问世俗之事,使得我不被梁军找到。”
他的目中柔光万千,望着她道:
“朝露,你就是我的姻缘。”
他因她受戒成佛,又为她再入红尘。
这是天定的姻缘。
朝露还未从巨大的惊愕中缓过神来,望见他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洛襄艰涩地说道:
“我这一生,寡于亲缘,从无父母之爱,亦未受过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无可否认,我的生父害你父母,毁你一生……在长安的那一夜,我一直犹豫如何向你开口我的身世。”
朝露平静下来,看着他问道:
“所以你就冒领吴王遗孤,想要代替我死在众人面前?为那个皇帝赎罪?”
见他抿唇不语,她继续道:
“在乌兹王庭,我想要杀人,你就教过我说,冤孽相报,了无止境。我如果找你们报仇,还会有人找我报仇,如此生生世世,如何解脱?”
“我重活一世,曾想过找前世害我的人报仇。可我发现,如此不过在前世的泥淖里越陷越深罢了。”
她以为李曜前世杀了她,所以重生后千方百计地想要杀了他,可最后反而与他的牵绊更深。
朝露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庞,道:
“如果没有你,我定会不惜一切杀上长安,甚至将梁人都杀个干净。”
“杀戮不了仇恨,但爱可以。你救了我两世,渡了我两世,你用自己的性命讨得了罪己诏,为我的父王昭雪,还为因吴王案而蒙冤的千万人平反。那个老皇帝也遭了报应,被他的亲子幽禁在宫中。”
朝露垂下头,低低道:
“前尘旧事,尘埃落定,我不想再去想了,否则,我想要杀的人永远都杀不完。前世,光在后宫里,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
“我好不容易可以重活一世,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况且……”她朝他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道,“你还有一生一世来补偿我。”
洛襄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她拥入怀中,许久沉默。
朝露下颚抵在他的肩头,撩起他的发丝勾着玩,灵机一动,笑道:
“你知道吗,我那养母公主说,我本来是可以当女帝的。”
头顶的男人皱了皱眉,缓缓地问道:
“你想当皇帝?”
朝露看他沉眉思索的样子,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满足她,此刻这般模样,竟像是在思索夺位之策了。她连忙摆手否认道:
“自然是不想的。若不是为了你,我连乌兹王都不想当。幸好三哥回来了,我终于可以不做乌兹王,四处玩乐了。”
朝露抬指,若有若无地点了点他坚硬的胸膛,轻轻道:
“我想说的是,我本来去长安当了女帝,是可以有男宠面首的。到时候,管他是和尚还是道士,我都可以试一试……选几个最喜欢的,养在宫里……”
这下,洛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整个人像是浸在浓云密布的雨里,深沉且惨淡。
朝露想到他向来一板一眼,开不得玩笑,没准真听了进去,此刻不想再逗弄他了,刚想改口,身间忽然一轻。
男人已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她都来不及求饶,没有鸾带束紧的胡袍已松散开来,琼脂玉露倾颓下来,方才绾起的束发又散开来。
他不知从何处摘来了一朵玉兰花,还带着圆润的雨露,珍视地别在她乌黑的鬓边。玉兰丰盈雪白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晃。
人面桃花,人比花娇。
他情不自禁地扣住她的小脸,掰过来细看,一面拂动着她鬓边他亲手簪上的花,来回碾过柔软的花瓣,让玉兰花在掌心绽开,盛放。花间还有雨后残存的露珠儿,滚落在他的手背,很快浸湿了他镶绣的袖口。
“朝露想养几个?”他神容肃然,仿佛在与她商议国事。
她颤动不止,因他无师自通,早在仙乐阁就精准地将她了解透彻,只得哀声道:
“一个……就你一个……”
即便如此,她嫣红的小嘴上唇咬着下唇,还在不服气地嘟囔着些什么,像是一尾红鲤幼苗,在他心间不停地摆尾。
于是,他没有再隐忍。也不需要再隐忍。
无边无尽的夜色沉了下来。
***
翌日清晨,洛襄带着朝露回了高昌国。
乌兹和高昌一同与大梁结盟,三国对抗北匈,共谋西域,洛襄虽前世熟知西域诸国地理人文,也时常忙碌至深夜。
回到高昌王宫,朝露和他连日跋涉,真是累极了,腰酸背痛,一觉能睡到日上三竿。他吩咐了侍官,因此无人会打搅到她贪睡。
这一日,朝露午觉醒来,已是黄昏入暮。
窗外一汪清泉映着斜晖脉脉,池水悠悠。
她在榻上长发散落,半果着藏在丝绸的薄衾里,像是一尾滑溜溜的鱼儿。她悄悄披上了薄纱的纨衣,蹑手蹑脚走去寝宫的前庭。
一到日暮,寝宫的侍官都会在四面点起一盏盏琉璃宫灯,然后自觉地退去,闭合宫门,守在殿外。
在昏黄柔和的光晕中,朝露绕过一重又一重的帘幕,小心翼翼地款步走向那方孤单的案牍,那道高大宽阔的背影。
洛襄从浩繁的经卷中微微抬头,笔头顿住。
她一出现,他就发觉了。拂动的帘幕送来她身上独有的幽香,清冽之中有一丝惑人心魄的气息。
烛火明灭间,她的身影已落在他背后,发髻独一支不断摇曳的步摇投影在面前的绢丝纸上,靠着他的笔尖微微晃动。
下一瞬,软玉般的双臂垂落下来,从背后松松勾着他的颈。她的面靥贴过来,紧邻他的唇。她秀气的眉微微一蹙,低低道:
“原来,你不是在看奏折呀。”
她的声音讶异,盯着他面前的佛经有几分闷闷的。
他目不转睛,却没有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