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缓和,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窗洒进来显出月色一样的柔和,令人昏昏欲睡。
傅清瑜轻轻替孙婉摘掉首饰,脱掉鞋履,最后轻轻盖上被子。
她凝望母亲如稚子般纯澈的双眼,温柔看她一会儿,俯身低下头,亲了亲她额头,“睡吧。”
孙婉莫名觉得有些伤心。
似乎感知到?她沉重的情绪,轻轻拉住她胳膊,依依看她,“睡醒前我?要见到?熙熙。”
“当然啊。”傅清瑜语调很轻,笑容柔和。
她走出门,提不起气似的,薄薄的背脊紧贴住冰冷的门板,泪水不能控制得从面颊滚滚滑落。
蒋毓和的声音还?停留在?耳边,温柔和缓的,“你有准备的,对吗?”
傅清瑜只能怔怔点头。
她有准备的。
她用?十数年时间来劝说自己。
——她要接受母亲会离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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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瑜妈妈早年身体亏得太厉害,即使现在?山珍海味的补,也没有什么好作用?,虚不受补,寿数终究是有限的。”蒋毓和捏了捏鼻梁,“是我?无?能,做不出跟魏无?雍相?反的判断。”
魏无?雍是京颐疗养院的院长,也是当年一手负责孙婉病情的人。
客厅里人已经散了,刚刚那些花枝招展打扮的贵妇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室内静寂,只有对坐的蒋毓和和赵孟殊。
“不过,好在?清瑜看得很开。”蒋毓和脑中浮现刚刚傅清瑜听见她诊断结果的样子,平静而?温和的,脸上的每个表情都显得那样妥帖精致。
赵孟殊抬眼,声线清沉,“请老爷子出山或许有不同的结果。”
蒋毓和叹气,“请我?师父也是一样的结果,只要是有眼有手,都能瞧出她的症结所在?。”她疑惑,“你们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寻求一个既定的结果?”
赵孟殊搁下茶盏,起身,身姿颀长玉立。
“就?这么定了,我?会亲自上山拜访老爷子。”
赵孟殊走出客厅,抬步上楼,步伐悠缓,留出她伤心的时间。
客房在?藏匿在?旋转楼梯的拐角尽头,一道瘦削身影抱膝而?坐,脸颊埋在?膝上,脊背轻轻颤抖着。
赵孟殊静静看了一会儿,最终抬步走过去。
垂眸,修长手指递给她一张柔软巾帕,“擦一擦,我?不看你。”说完,他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纯白的台阶上。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很轻的力度从他指尖勾走巾帕。
转过身,她刚擦完泪,手帕整齐叠好放在?口袋里,“洗好后,还?给你。”
她哭得太可怜,睫毛一绺绺卷起湿掉,面颊残留着潮湿的红晕,只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会有办法的。”他克制住心底潮涌的怜惜,使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客观从容。
似乎她不能引起他任何的情感波动。
傅清瑜仰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依旧残留着朦胧的水雾,她轻轻一笑,“我?以为你会劝我?赶紧接受现实,好好陪她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赵孟殊垂眸,语调莫名温和,“因为我?知道你一往无?前从不认输,傅家那样的庞然大物?都可以轰然倒塌,小小病痛而?已,你一定可以战胜。”
傅清瑜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他俯下身,凝视她眼睛,温柔抚摸她面颊,“魏院长十年前就?告诉过你阿姨寿命不长久,但十年前过去了,她依旧好好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她。”
傅清瑜依旧是安静听着,眼眸微敛,透出几分沉思意味。
赵孟殊挑眉,“看来你喜欢听鸡汤,那我?再?多说一点?”
傅清瑜:“……”
她仰起眼睛,笑起来,眼底一点阴霾都没有了,“虽然是鸡汤,但真的说到?我?心里。”
她无?比坚定——任何人都不能从她身边夺走母亲,上帝也不行。
心情恢复差不多,傅清瑜起身,蹲的时间太久,双腿不可避免抽筋痉挛。
起身动作微不可查的僵了下,在?她要摔倒的前一刻,白皙纤细的手已经牢牢撑住奶油白色墙壁。
赵孟殊顿了顿,平静地收回已经伸出一半的手。
第47章chapter047
幽静雅致的生态区别墅里,有一间小?小?的棋室,棋室外?爬山虎环绕,映射得室内也是绿意盎然。
蒋毓和手执白子,眼眸沉思,久久没有落子。
但再长久的思考都?不能阻止她如山倒塌般的溃败。
败局已定,她抬起眼,沉沉叹口气,“心情不好就去找让你心情变好的人,拿我寻什么开心?”
她可不?是他,自小?得名师教?导,棋艺独步天下。
赵孟殊眉眼清隽雅致,漫不?经心的模样,“老爷子还是在?广谱寺?”
蒋毓和点下头,“老爷子这几年沉心吃斋念佛,轻易不?下山。而且——”她叹气说:“清瑜妈妈根本不?能闻药味,老爷子可不?会?配合清瑜扮演过家家的游戏,到时候不?要说治病了,就怕刺激得病人病情加重。”
日光自窗外?倾洒,落了满肩。
赵孟殊目光望向窗外?,平静道:“老爷子爱品香,我会?专门办一次品香会?,到时候希望老爷子能够赏光出席。”
蒋毓和笑,“赵家都?多少年不?办宴会?了,还是你亲自举办,这么隆重的场合,老爷子肯定会?出席。”
赵孟殊点了点头,起身,“快用晚餐了,我去?叫人。”
蒋毓和眨了下眼,望了望窗外?强烈的日头。
西疆跟平城大?不?一样,明明到了晚餐时间,还是日光如注。
“好啊,我这就让厨师去?准备。”语毕,她戏谑道:“你多跟清瑜待一会?儿,免得厨师的菜还没备好,你就把人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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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瑜守在?客房里?。
奶油白色大?床上?,孙婉还沉沉睡着,一手?拄在?颈侧,唇角弯着,睡得很甜美。
傅清瑜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步推门出去?,走到回廊接电话。
回廊铺着土耳其黄玉大?理石,流淌着蜜糖般的色泽,靠墙位置,摆着奶白色雪茄扶手?椅。
她提裙坐下,漫不?经心听着齐炀的邀请。
他是代表他的父亲齐邵来给她传消息。
他说齐邵已经定好会?面位置,希望她到时候可以准时到访。
话落,他担心牵扯什么关系似的,急匆匆挂掉电话。
听筒传着一阵一阵由于通话结束而产生的忙音,傅清瑜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位齐董似乎很不?情愿跟她沾上?关系,一连几次接触都?是他儿子齐炀代为传达。
既然不?愿意跟她沾关系,为什么又主动示好主动请她呢?
傅清瑜眸色微深,一时之?间并不?能缕清关系。
走廊尽头的照灯盏盏辉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