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是有人过来了。
傅清瑜调整一下表情,直起身,刚站起来,眼前便现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身上?的香气很淡,清冽而雅致,雪后松林的冷冽中又夹杂出檀香的清和。
赵孟殊站定,身姿修挺。
他微微垂眼,随意找了个?话题,“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带阿姨去?见白老先生?”
傅清瑜并不?想那么早带孙婉去?见,她已经尝过太多次失望落空的滋味,不?想再次接受那种?惨痛的后果。
姑且就当留下一个?美好的愿景。
她说:“再等等吧,我得先去?深城入职,老爷子恐怕经受不?住舟车劳顿。”
赵孟殊当然有能力让白老爷子不?舟车劳顿也能安安稳稳落地深城的法子,他没有提,他看出了傅清瑜眸中的迟疑与犹豫。
他轻易推翻做的一切筹划,“好,就先等一等。”
傅清瑜点了下头,转移话题,“董事长什么时候离开西疆,如果有空,我去?送一送您。”
一会?儿的功夫,又叫上?董事长。赵孟殊敛眸,平静道:“明天下午。”
“这么着急?”
赵孟殊淡淡道:“后天是我舅母的忌辰,我不?能耽误时间。”他垂下眼睛,凝视她,“是我食言,不?能陪你去?江城了。”
哪里?是他食言,是他看出她现在?没有兴致再去?江城,所以给她一个?台阶下。
即使给台阶,也是冷冰冰的,好在?傅清瑜很聪慧,很能理解他的好意。
“董事长不?用陪我,只让我和妈妈蹭你的公?务机,带我们一起去?江城就好,不?用你陪。”
赵孟殊看她,“明天不?是要见齐邵?”
“他没有诚意,我不?见他。”傅清瑜敛眸有些冷淡道:“我没有心情再去?赴一场鸿门宴,倒不?如趁着有时间,带母亲去?各地玩一玩。”
“齐邵的确不?是磊落君子。”赵孟殊略思索一下,道:“京颐集团山头林立,派系纷争激烈,齐邵以前算是父亲的人,为人处世颇有几分父亲的作风,他做过几桩不?大?不?小?的阴损事,后来因为父亲势弱,被踢出总部,成了深城分公?司的地头蛇。”
傅清瑜微笑起来,“他不?是磊落君子这件事,我一点也没有查到,连坊间传闻都?说他是个?做实事的好人,一上?网,页面都?是慈善记录。”
赵孟殊似笑非笑,“你再下一点功夫,查一查京颐集团的每一个?高管。”
“然后呢。”
“然后——”赵孟殊慢条斯理道:“你会?发现每一个?高管都?是慈善家。”
包括他自己,更是国内知名的大?善人。
什么慈善家、环保爱好者、平权先锋……一串一串的头衔不?要钱似的往上?摞。
“如果你想了解得更深一点,我把我的信息网共享给你。”
傅清瑜仰起眼睛,眼神?很冷静,带着既定的答案问他,“董事长,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共享你的信息网呢?”
赵孟殊微笑反问,“傅总自己觉得呢?”
傅清瑜垂下脸,没出声,下一秒,精巧下颌被人抬起,她被迫望向赵孟殊深邃清冷的眼神?,“傅总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她笑一笑,从?容看向他,语调很轻,“我只是不?想自作多情。”
赵孟殊收回手?,淡笑,“你哪里?会?自作多情?你明明最知好歹。”
他目光锐利,继续追问:“傅总觉得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帮你?”
语调带着不?疾不?徐的悠缓。
傅清瑜对待其他人从?来坦然而真诚,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该冷淡拒绝时便冷淡拒绝从?不?拖泥带水,只有面对赵孟殊时,一反常态。
心底的答案是那么明确,说出口却显得底气不?足。
无非是,她无法回馈他的深情,所以便虚伪当做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挑破这件事,强迫她回答。
傅清瑜轻垂下脸,灯光下,只看到她柔顺的发顶和玉白的耳廓,“……因为,你喜欢我。”
“何止。”赵孟殊勾唇,冷冷道:“傅清瑜,我爱你。”
傅清瑜:“……”
她诧异抬起脸,不?是因为他的话语,是因为他的语气。
他这个?腔调,换成“我恨你”,也是极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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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香槟色窗帘自动向两侧移开,阳光散漫洒进内室,铺了层金色。
孙婉揉了揉眼睛,望见坐在?床边的婀娜身影,眼睛很亮,“熙熙!”
她很高兴一睁眼就能看见熙熙。
傅清瑜笑了笑,松缓僵直的背脊,转眸柔和说:“该吃饭了,我们起床?”
“好!”孙婉重重点头。
收拾完走到餐厅时,蒋毓和跟赵孟殊已经端坐在?餐桌两侧。
一张长型的奢石餐桌,八人位次,蓝宝石质地,奶油般柔和光晕下,轻闪着雅致内敛的光华。
佣人依次摆上?餐品,大?多合乎孙婉的口味,她眼睛亮了亮,悄悄在?傅清瑜耳边说:“我觉得这个?哥哥最好!”
餐厅寂静,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
她话音落下,餐厅的空气都?静寂一瞬,摆盘的佣人不?自觉停下动作。
蒋毓和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转眸看向赵孟殊。
他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依旧斯文而优雅用餐。
似乎注意到蒋毓和的打量,他不?紧不?慢挑了下眉梢,回她一个?同样的疑惑神?色。
蒋毓和讪讪收回视线。
兴许是她的错觉。
但她明明察觉,在?孙婉说出那句话时,他身上?气势一闪而过的沉郁冰冷。
因为这一个?插曲,孙婉心底沉甸甸的,没有吃饱,到了晚上?,她小?心翼翼拉着傅清瑜的手?,“熙熙,我想吃夜宵。”
明天就要飞江城,时间紧迫,傅清瑜便没有跟孙婉会?酒店,而是应蒋毓和邀请,留在?别墅里?。
傅清瑜跟孙婉住在?位置最好的客房,一整层楼只有她们母女住,夜色寂静,走廊里?静谧无声。
“好。”傅清瑜不?会?拒绝孙婉的任何要求。
她抬步下楼,轻轻走到厨房。
佣人都?睡了,厨房灯暗着,灶台干净得可以反光,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食物。
这难不?倒傅清瑜。
她打开冰箱。
阔大?冰箱里?,琳琅满目的蔬菜和水果,没有任何垃圾食品和半成品。
可以即食既用的,她只翻到一罐果酱和一桶黄油。
她拢了拢单薄的披肩,拿着一把面条回到灶台。
只能委屈母亲吃水煮面了。
煮开水,正?要下面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薄而淡的声音,“只做白煮面,阿姨不?见得爱吃。”
傅清瑜暂时不?想搭理他,没见过谁告白之?后走得远远的,徒留她一个?人兵荒马乱。
她将面条徐徐倒在?沸腾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