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一定给他留足了日后上大学的费用,要求母债子偿,追着林逸群要钱。
林逸群打死不给,也真的没钱给他们。
那些人得知林逸群很孝顺他奶奶,便去他奶奶家里砸东西,恐吓威胁林逸群。
奶奶被吓得犯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生命垂危。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惜、照顾他的亲人了,林逸群没有钱也要想办法凑出医药费给奶奶看病,跪遍了亲戚邻里,好不容易给奶奶借到医药费,可奶奶还是没能挺过来。
临终之际,奶奶还不忘给林逸群安排好以后,奶奶给林逸群背了一串电话号码,叫来了林逸群现在的师父。
也是奶奶的初恋,当年也是因为阶层的差距没能走到一起的一对恋人。
他师父出身中医世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中医泰斗级人物。
在奶奶的临危恳求下,师父破例答应了收林逸群为亲传弟子。
奶奶去世后,林逸群小小年纪背负着巨额医药费,根本承担不起上大学的费用,高考结束后,就跟着他师父一心学习、钻研中医技术,走中医师承路线。
他少年时的那份稚嫩感情,也彻底难宣于口了。
得知苏以柔大学就出国留学后,林逸群彻底放弃了,断开了和苏以柔所有的联系。
他觉得苏以柔以后的人生该是闪耀的,她该与家世、学历更优秀的人相配。
倒是苏以柔从来都没有断去对林逸群的关注。前些年,苏以柔都是通过林与然了解一些林逸群的近况。
这也是林与然和苏以柔之间的小秘密。
高二那会儿,林与然看出苏以柔其实也是有点喜欢林逸群的,她和林逸群青梅竹马的名声在外,学校有不少磕他俩‘双林CP’的同学,怕苏以柔误会,她还特意找苏以柔解释过她和林逸群的关系。
苏以柔却说不解释,她都不会误会。
林与然到现在还记得苏以柔当时的话。她说:“都是女生,我知道女孩子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也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暗恋谁。”
林与然当时是愣的,她心里藏着的那点小情愫,她自己都没搞懂,就那么被人用一个词精准概括。
高中毕业时,也因为她自己的感情遗憾吧,林与然实在看不下去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以后天各一方,没憋住,也没经过林逸群的同意,把他的事都跟苏以柔讲了,告诉了她,林逸群为什么不表白。
林与然其实想苏以柔当时能主动一点的,可苏以柔却比她思想成熟多了,她说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她也一直没有表白,因为她知道,即使她表白了,林逸群也不会回应。
她说她可以等。
等林逸群有勇气同她告白的一天。
还叮嘱林与然,不要告诉林逸群她在等他,不想给他心里压力。
出国前,苏以柔拜托林与然,帮她看着点林逸群,别她没等着,被别人给拐跑了。
林逸群出师后,借名师亲传名气,接诊了不少病人,他也不负所望,得到了病患一致好评,渐渐名号就起来了。
南医三院正值转型之际,急需中医技术人才,林逸群被高薪聘请过来。
这两年,林逸群慢慢还清了债务,还存下一点积蓄,内心也就没那么自卑了。
便和苏以柔又有了联系,但他依旧没有表白,只是和好朋友一样经常微信聊聊天,分享各自的生活。
他在等苏以柔研究生毕业回国。
苏以柔也在给他再多蓄积勇气的时间。
下了电梯,林与然把刚给林逸群拍的那两张照片给苏以柔发过去。
他们的感情还在这样的阶段,让林逸群自己拍照片发给她,苏以柔不好开这口,林与然便不时来看林逸群的时候,给他拍张照片,发给苏以柔。
【去援藏晒黑一点,更有男人味了。】
【有个小护士追得挺紧,不过林逸群完全不心动,放心。】
苏以柔很快回过来一个‘感谢’的表情包和‘么么哒’的表情包。
来到姚阿平的病房,林与然给陈姨放了四个小时的假。
陈姨把姚阿平收拾得干干净净,也用不着林与然再多做什么,林与然便给姚阿平来了套全身穴位按摩。
不知不觉,落日的余晖已铺躺上窗棂。
秦朗先治疗完,在医院憋这么久,有些犯烟瘾了,便同季墨他们说去停车场等他们,打算去外面抽根烟。
往他们停车位走的路上,远远就看见迟曳一个人倚车门上,在那里吞云吐雾。
秦朗走过去,“迟曳,你不是走了吗?”
迟曳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的。
眼皮耷拉着,目光也是死的,就那么定在前方某处,一动不动的。
指间夹着的烟,蓄了长长一截烟灰,风一吹,灰烬随风散落进虚空里,很快没了踪迹。
暮色渐沉,盛夏的晚风燥意不减。
但此刻的场景,看着莫名的悲凉。
这个画面,秦朗感觉似曾相识,正在回想哪里见过呢。
迟曳手中的烟在此时燃尽,指间皮肤感受到烟头焰火的灼烫,他动了,将烟头捻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沉默片刻,迟曳忽地出声:
“一个女孩子会陪你打游戏,还会为你画游戏角色的手稿,你说,她为什么最后会说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
停顿几秒。
“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别人?”
他的话,让秦朗一下想起刚使劲回想都没想起来的相似画面。
高一下学期,迟曳转去津汐三中不久,心血来潮斥巨资盘下了学校旁边的一家网吧,那网吧自然地就成了他们这些发小的聚集地。
记得高三临近高考的一个周末,他去网吧找迟曳玩,之前过去,迟曳一般都在他们几个发小专属的那个包间,那次去,找了半天都没看见迟曳人影,最后他犹豫一下,推开了迟曳从不让他们进去的那间Vip包间。
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白色小飞龙安睡枕,指间夹一支香烟,一动不动的,电脑也没有开机。
眼皮耷拉着,眼神像是死的一般,定在某处,指间烟灰应该是很久没弹了,蓄了一长截,自发地断掉,落在地上。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干嘛呢?”他问。
迟曳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迟曳的不对劲,过去推他一把,笑问:“没事,在这装什么深沉呢?”
迟曳才回过神来,他掸了掸指间烟灰,放嘴边深吸一口,白色烟霭穿入肺腑,他猛咳起来,那些白雾跟着散乱。
那是迟曳刚学抽烟。
他这个人放浪归放浪,但他有他自己的行为准则,一些没什么益处的事、物,他都不会沾。
秦朗那时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