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然冷眼瞧着他:“不是。”
姚平“啧啧”两声?,“人生?大事?怎么能瞒你?舅呢,我都知道了。”
他上下打量了下林与然,又往林与然身后的燃夜大厦眺一眼,嘿嘿笑两声?,“大外甥女,你?在这样?的大公司上班,男朋友又是这么有款的大老板,我看你?这生?活现在挺滋润啊,你?哥要结婚了,你?嫂子家要三十万彩礼呢,你?外婆生?病花了我家不少钱,舅舅我实在是承担不来了。”
他搓搓手?:“你?看,你?是不是该把你?们?家这边赡养外婆的那份钱补给我了。”
林与然冷嗤一声?,直截了当道:“赡养费啊,去跟姚阿平要。”
姚平脸色稍冷:“你?妈瘫了,这不还有你?呢嘛,以前你?经济紧张,舅舅没忍心跟你?要,现在你?富裕了,再不出钱就说不过去了吧?”
“好一个没忍心要!”林与然轻念,她抱紧手?臂,不多跟他废话,“还是那话,给你?两个选择,要嘛你?找姚阿平要去;要嘛,你?去法院起诉我,只要法院判下来我该赡养刘唤娣,判我出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一分不差你?。”
姚平拉下脸来,拔高嗓门:“你?别动不动就法院起诉,那可是你?亲外婆,你?就不讲讲道德,你?上学学的那些思想道德品质都学狗肚子里去了,你?能活个人样?吗?”
林与然不由嗤笑一声?,“我再怎么活,都比你?有人样?。”
姚平一噎,气得咬得后槽牙咯咯响。
他杵原地?呼哧呼哧深呼几口气,又很快变了脸,“诶,咱们?不说这个了。”
姚平又嘿嘿笑两声?:“舅舅看你?找的这个男朋友挺不错,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遇到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就赶紧嫁了吧。”
“你?爸不在了,你?妈也不顶事?,就得舅舅管你?,抽空约一下他爸妈,舅舅帮你?去跟他家谈谈彩礼还有结婚的事?情?。”
“谈婚论嫁这是人生?大事?,没个大人做主不行的,什么都不要嫁过去,人家觉得你?便宜,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姚平口气还挺苦口婆心。
这还惦记上彩礼钱了,真他妈的不要脸!
林与然暗骂一句。
“管我。”林与然冷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管我,没吃过你?家一粒米,没喝过你?家一口汤,连一毛压岁钱都没给过的舅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林与然嗓音逐渐拔高:
“我考上大学没钱念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管我?”
“我妈躺在病床上急需手?术费,我到处借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管我?”
“你?从我家拿走那么多钱,我个未成年小孩走投无路去找你?要钱给我妈看病,你?说不该你?管,现在,轮到要彩礼了,你?又管了?”
“你?他妈怎么有脸说得出口的?”林与然近乎咆哮。
以前在电话里,林与然出言不逊还勉强受得了,当着面,林与然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姚平顿时觉得脸面挂不住了。
“姓林的怎么日下的你?啊,跟亲舅舅说话一口一个脏字的。”姚平气得浑身抖,他抡起手?掌,“你?家没人管你?了,那我这个做舅舅的今天就好好管管你?。”
林与然拿眼睛狠狠瞪他,把脸支给他,“你?打,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一定让你?把牢底坐穿。”
姚平明显地?怵了一下,他往后退一步,收回手?,冷嘲道:“是啊,你?多能啊,你?都能把你?爸送监狱去,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林与然冷笑一声?,然后瞪着他,沉声?道:“我能送一个,也能再送一个。”
姚平喉咙咽了咽,往后退两步,眼睛滴溜溜转,“行,姓林的,你?跟我横是吧,老子打明天起天天拉横幅在你?工作这儿,让你?们?同事?也知道知道你?这个不仁不孝东西的真面目。”
“你?尽管来。”林与然满不在乎,
“明天我就不在这上班了,随你?怎么折腾。”
“你?把丧尽天良的事?都干尽了,看老天怎么收你?。”
“你?他妈……”姚平气得又抡起巴掌。
举半天,没敢往下打,改为指着林与然鼻子,“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今天我就给你个准数吧,你?外婆的赡养费还有医药费你得给我三十万,限你?一周内打我账户,不然,看我怎么让你?做不成人。”
“还有,你?爸妈不在,你?家里没其他大人了,你?结婚就得我这个做舅舅的管,天经地?义?的事?,我告你?,你?婆家最少得给我五十万彩礼,不然你?嫁过去,老子天天过去闹,我让他们?家鸡犬没宁日。”
林与然在原地?冷眼瞧着姚平撕破嘴脸的这副丑陋面孔,半晌,她把兜里手?机掏出来,上面的录音计时还在持续。
她把手?机举给姚平看,沉声?道:“我也告诉你?,你?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这个行为叫骚扰、恐吓、威胁,还可以叫敲诈、勒索,要进去吃牢饭吗?”
“你?……”姚平气得浑身抖,半天你?不出个什么来,最后指着林与然鼻子,咬牙切齿道:“行,你?给我等?着。”
姚平气愤地?走了。
林与然松口气,轻点屏幕把录音保存下来。
脑中绷紧的弦怎么也松懈不下来,姚平这是认准她找到好人家了,准备狠讹几笔,他口中的彩礼怕只是个开头而已,日后不知道怎么翻花样呢。
迟曳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笔头彩,
而她有一群等?着瓜分这笔彩头的恶亲戚。
林与然在原地?理了好一会儿心绪,心口还是觉得憋闷得厉害,她提步,准备去大厅一楼的洗手?间冷水洗把脸,冷静一下。
一转身,猛然撞上不远处一个女人的凝视。
女人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挑,气质优雅,眉眼间浅着岁月痕迹,却无损她的风韵与美?丽。
女人看向她的目光和多年前若出一辙。
那是道极度轻蔑的,带着满分嫌恶的冰冷目光。
她没有完美?到人见人爱,但?也绝对没有人会这样?嫌恶她,更没有人会对她如此蔑视,哪怕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
林与然的人生?中仅承受过两次这样?的目光,皆来自这个女人。
第一次,是在六年前。
再一次,就是在此刻。
但?她还是向那个女人轻轻点了下头,以示问好。
女人狠瞥一眼她,转身款步走进燃夜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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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林与然的突然冷淡,好似有了合理的解释。
迟曳颓然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