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的余悸。
梦境里,迟曳浑身是血在她怀里再也唤不醒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灰暗了。
那一刻的绝望与崩溃,还有那份追悔莫及,犹在心口萦绕。
心,像是被反复撕扯般难受。
林与然无意识地抱起靠枕,压在心口的位置。
林逸群的话不断在脑海回放。
——“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但遗憾可是一辈子。”
“遗憾一辈子”这几个字,她每听一次,心就被狠狠戳痛一次。
犹豫片刻。
林与然再次点开迟曳的微信,输入:【在哪里?】指尖在发送那儿?迟疑几秒,点了下去。
她起身,去卫生间将半干的发丝快速吹了吹,换衣服出门。
打车来到肆夜会所,跟门童说找迟曳,服务生直接把她领进No.1豪包。
在门口的时候,还听见里边语笑喧颠的,她进去后,一包间人立刻消了音,目光都锁着?她看。
视线在场内逡巡一圈。
林与然被豪包里这种未来感空间的基调,以?及这里充斥着?的自由与释放,浅浅折服了下。
她提步,走到沙发区,在一堆纸醉金迷中,看到孤坐在沙发一角,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迟曳。
他手中还捏着?一杯酒。
林与然走到他身边,沉默着?看他几秒,将他手中酒杯一把夺走,重重搁在桌上。
她瞥眼坐在梁思泽、叶邵文还有李景廷身边的那些女孩,又淡淡扫过?张崑、邱禾跟贺慎语,最后把目光移到秦朗身上。
看他身边簇拥着?四个女孩,林与然拧起眉,看着?众人说:“喝酒就喝酒,你们?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
众人都愣怔着?看她。
没见过?她的,都被她的美貌给惊住了,见过?她的这几人都被她这话给懵住了。
林与然掏手机:“报警了。”
“操!”李景廷震惊得?气?声爆一句国?粹。
坐秦朗旁边的一女孩反应过?来,忙起身拉住林与然的胳膊,“姐妹,我们?不是。”
“对对,姐妹,你误会了。”秦朗身边坐着?的另一女孩忙给她解释,“我们?是听李哥说这边有单身帅哥,就是过?来泡他们?玩玩。”
“奥,这样啊!”
林与然瞥她们?两眼,把手机揣回兜里。
而后,她伸手去拉挨坐在秦朗身边一女孩的胳膊,不带什么情绪温度说:“给我起来。”
张崑忙拍拍迟曳肩膀,出声提醒:“林女神,迟曳在这儿?呢。”
林与然淡瞥他一眼,没理他。
张崑懵懵地看看迟曳,又看看其他人。
大?家都挺懵逼。
林与然把那女孩从?秦朗身边扯起来,又把目光冷冷盯在紧挨着?秦朗另一边坐的女孩身上,“姐妹,那么多男人呢,别?玩这种趁人之危下三滥的玩玩儿?,掉价。”
她把“掉价”两个字咬得?极重。
紧挨着?秦朗坐着?的那女孩听了,当下就往起抬了抬屁股。
林与然轻推一把她拉在手中的女孩,往李景廷的方向,“玩嘛,就去那边找骚的玩去。”
李景廷:“……”
那女孩很识趣地往李景廷身边去了,剩下那仨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起身往李景廷那边走去。
林与然瞥眼秦朗,秦朗瘫靠在沙发里,和?没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也只能管到这一步了。
她转身面向迟曳,弯下腰来,看着?他,放柔一分声音,开口问:“迟曳,跟我走吗?”
迟曳像是定住了,只颤着?眼睫愣愣看她。
林与然稍叹一声气?,向候在一边的两名?服务生招招手,“过?来,帮忙把他给我抬出去。”
两名?服务生应声过?来,一左一右把迟曳从?沙发上搀起来。
迟曳一点都不带反抗的。
另一服务生拿来了迟曳的衣服。
迟曳现在站都站不稳,得?人扶着?,穿衣服太麻烦,林与然便只把毛呢外套给他简单披身上,大?衣里穿的西服外套抱她手里。
酒都被秦朗和?迟曳喝了,张崑忙着?玩儿?,没喝多少,他跟出去,安排会所专门的接送驾把迟曳车开过来。
林与然离开后,安静了一段时间的豪包内一下炸开了。
“我操!”
“我操!”
“我操!”
……
一伙人,就会说这两个字了。
李景廷愣愣说:“我去!这女的,她刚那是什么操作啊?”
“她说谁骚?!”
梁思泽在他旁边“扑哧”一声笑了。
众人也都嘎嘎乐起来。
李景廷在乱花丛中玩儿?这么多年,可谓是身经百战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震惊得?都缓不过?神来。
他抬手胡撸胡撸脸:“我操!我他妈好迷糊,怪不得?她把我弟吃得?死死的呢,我一情场高手都觉得?她贼带劲!”
三人把迟曳塞进车后座,林与然跟张崑和?那两服务生道声谢,坐进后座。
前面司机问:“女士,请问去哪里?”
林与然只去过?一次迟曳的别?墅,还是喝醉了去的,第二天又走得?急,完全没留意别?墅区叫什么,也不知?道地址。
她扯迟曳袖子一下,“迟曳,你家地址哪里?”
迟曳很醉,但也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脑子还能思维,他现在想的是,家里有保姆阿姨在,怕林与然送他回去,把他交给阿姨照顾,就直接走人了,绝对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他歪靠在座椅里,不作声。
林与然无奈跟司机报一声:“华纳嘉园。”
路上,林与然给许见薇发了条微信:
【薇薇,秦朗喝酒快喝死了,身边还围着?四个妖精,你要不还是去找找他吧。】
然后,她把张崑发给她的地址、包间号那条微信给许见薇转发过?去。
许见薇回复过?来个:【谢谢姐妹。】
司机径直把车给她开到家楼下,还很负责地帮着?林与然一起把迟曳搀扶上楼。
跟司机道谢后,林与然关上门,打开鞋柜,把拖鞋换上,拿起迟曳那双拖鞋走到沙发边,蹲下来,给他换上拖鞋。
迟曳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犹豫一下,林与然把他身体从?沙发里往起拉了拉,给他把外套脱下来,手探了探,想给他解领带,手都抓到他领结了,最终还是没敢解。
迟曳一声不吭的,由她摆弄。
看他眼神都有些迷离了,林与然去冰箱拿了颗苹果,进厨房准备给他做一份醒酒汤。
迟曳呆坐在沙发上,强忍着?心口撕割般的痛楚。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