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曳闻声,停住脚步,慌忙转身折回来?抱住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在这一瞬,林与然多?年?来?所承受的全部委屈尽数爆发,她无助地哭喊道:“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生活还是要?把我一次又一次地踩进烂泥里!”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林与然嘶声哭嚎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一定要?让我烂在污泥里?”
迟曳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崩溃过,他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将她抱紧,安抚道:“一个人渣死了就死了,我们没必要?自责。”
听到迟曳的声音,林与然一瞬止住哭嚎,思绪回笼,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慌声说:“迟曳,你快走。”
她竖起两只?前臂,用肘部力量用力推他,“迟曳,你快走,警察要?来?了,我手腕断了,不可能推他下去的,你快走,不要?让我这样的人连累你。”
手腕断了?
迟曳这才注意到林与然的两只?手腕已肿得不成样子,心脏顿时?比刀割还疼,他再度将她抱入怀中,“我不走。”
“迟曳,你走。”林与然挣扎着?,“这里没有?监控,警察来?了会认为是你推他下去的,你会坐牢的。”
她越挣扎,迟曳抱得她就越紧。
林与然挣不开他,又一次崩溃哭嚎起来?:“迟曳,我就是个烂人,我不配你这样对我,我会把你一起拖入污泥里的。”
“迟曳,你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就是个烂人,我不配的!”
“你快走。”
“你快走啊。”
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如一把利刃,往迟曳心口刺。
林与然都有?些失智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口中只?会说:“你快走。”“你快走。”
迟曳只?好在她耳边低吼一声:“林与然。”
林与然被吼得愣怔住。
迟曳将她从怀中放出来?,双手抱上她的肩膀,看着?她失神的泪眼说:“林与然,你能不能不一有?什?么事就第一个推开我,你能考虑下我的感受吗?”
林与然含住泪看他,用力摇头。
迟曳不知再怎么说了,只?能给她分析说:“林与然,警是我报的,我跑了,那才会被怀疑是我推他下去的。”
“我们好好跟警察解释,他们办案能力很强的,一定不会错判的,你放心好了。”
林与然眨着?眼睫,眼泪簌簌往下落。
楼梯口响起杂乱脚步声。
一大群警察蜂拥而?至。
.
林与然精神状态很不佳,手腕伤情?很严重,不适合审讯,警察没有?第一时?间带他们回警局。
林与然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X光片显示,她的左手尺桡骨远端骨折,比较严重,需要?进行手术内固定治疗,万幸的是右手只?是桡骨远端骨折,不是很严重,医生采用手法复位,保守治疗给予石膏固定。
迟曳联系了全市最有?名的骨科医生,当晚,就给林与然的左手做了切开内固定术。
手术在全麻
下进行,术后麻醉的药效加上她昨晚一夜未眠,以及这一天的精神耗损,从手术室出来?,林与然就一直睡着?没醒。
迟曳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寂寥的夜,医院里静悄悄的。
迟曳坐在林与然床头,看着?她肿得晶莹剔透的手指,心疼到不能呼吸。
那个人渣跳下去的那一刻,要?不是他在场,她应该不会崩溃,她应该会很快意吧。
从那一刻她的崩溃嘶吼声中,他完全体会到了她的后怕,他终于能完全懂了,她一次又一次对他的决绝。
记得,她向?他为那句“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道歉时?,他问:“你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吗?”
她点头说:“嗯。”
那时?,他一点?都没有?因?为她的道歉而感到高兴,他甚至是有?些难过的。
其实,他更希望她的那句“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是认真?的。
那样,他还可以有别的身份让她接纳。
他不想那只?是她拒绝他的一个借口。
随意的,
只?要?能拒绝他这个人就好。
当他听到那个“嗯”时?,心里难受到要?死。
而?此刻,他更希望那就是她高傲看不上他,随意找的拒绝他的一个借口。
他一点?都不希望她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决绝,是因?为她口中的不配。
她那样骄傲自信的一个女孩,她怎么可以说她不配。
更不想她对他决绝,是因?为怕给他带来?麻烦。
临近高考,她遭受了那样的摧残,回到学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一次走近她,问她:“清北美院是一定会上的吗?”
那是她给他的承诺。
她点?头说:“嗯。”
他当时?因?为太过紧张,就忽略了她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那个时?候明明已经那么苦了,还要?伪装得滴水不漏,都是因?为怕他知道,给他带来?麻烦吗?
那句“我就是个烂人,我不配你这样对我,我会把你一起拖入污泥里的。”从她说出口那刻,到此刻,一直在不停地刺割着?他的心脏。
她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怎么可以说自己是烂人!
那些话比剜他的心还要?让他痛。
窗外呼呼刮起大风。
迟曳给林与然往紧掖了掖被子。
看着?她病态虚弱的身体,他有?些想不到,那年?她被打成那样,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她是怎样一个人挺过那些伤痛的。
这个夜晚,迟曳一眼未阖。
心太疼,他根本睡不着?。
林与然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睡醒后,她整个人很平静,迟曳喂她吃饭她也?吃,只?是不和迟曳说一句话。
吴警官见她醒了,进来?询问她当时?的一些细枝末节,她也?都一五一十如实说了。
就是吴警官问到她,和迟曳什?么关系时?,林与然坚定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吴警官抬头看眼守在一旁的迟曳,眼神里几分怜悯,他又看林与然,“我又没问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林与然眨着?眼睫看他,不慌不忙道:“我就是怕你们误会。”
她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直白道:“你们开口问我和他什?么关系,还不就是怀疑郝清河是被推下去的嘛,那我如实告诉你们,那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吴警官发出质疑:“法医给死者做了伤亡鉴定,死者死因?的确是由七楼高空坠亡,但是,死者身上有?多?根肋骨骨折,还有?头骨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