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草的生命值是到72了,可是黎问音感觉,宇岚邪的生命值要归零了。
从几个学长学姐那里也听说过了,宇岚邪日渐消瘦,状态越来越不好,今日一见,黎问音直接从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死气。
以往的宇岚邪,狂的日天日地在所不辞,在哪儿都得拽出一身精神气,还少不了的少年中二凹造型。
现在一看,他头顶上的卷卷毛都蔫吧下去了。
黎问音有点担心。
可能还因为之前黎问音以为他们的比拼方式会是魔法对决之类的,想方设法打探了宇岚邪的弱点,还靠着这个弱点蒙骗了宇岚邪一波。
现在,她多多少少,有点心有惭愧。
还没等她斟酌出话来,宇岚邪倒先开口了:“黎问音,你们是怎么敢这么对神经花的?”
现在在下雨,急促的小雨淅淅沥沥,黎问音自己是蹭到宇岚邪旁边避雨了,神经花还在雨中独自淋着。
“嗯?”黎问音回答道,“可能因为我们不怕输吧。”
不怕输,敢闯敢拼敢实践,大着胆子和它斗智斗勇。
宇岚邪安静了一会儿,有精无力地垂下眼帘:“哦。”
黎问音看着他在想。
哪怕现在在和她搭话,宇岚邪的魔力还一直在耗用。
橡木院的好多学生骨子里就有些这股子死劲,执着到甚至有些顽固,认准了一个理就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回头,对成功的渴望接近于偏执,不好听点来说,有点儿一根筋。
黎问音曾经还疑惑宇岚邪看上去是个离经叛道的,怎么会分属到橡木院。
现在看来,他非橡木院莫属。
哎,拦不住的小学长。
“宇岚邪学长,我的花拜托你看一下,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黎问音说完,就把绳子的这一头甩给他,双手抬起来遮雨,宁愿被淋到也舍不得耗费魔力支起个屏障。
还没有等他拒绝,黎问音就一步步踩着小水洼,轻快地穿梭在雨中了。
宇岚邪:“?”
什么?
他惊异地看着摆在地上淋雨的神经花。
黎问音这又是什么把戏,他们现在不是竞争对手吗,就这么敢直接把花交给他?
——
黎问音彻底跑没影儿之后,宇岚邪蹲守在地上,依旧在持续耗费魔力,支撑着头顶上的屏障。
神经草说自己想要赏雨听雨声,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宇岚邪就只能这么陪着它,一把它挪动一点,它就开始难过,降生命值,宇岚邪没办法。
但他是真的累了,眼皮越来越重,心底的歌也哼的越来越不成曲调。
神经草的生命值停留在72,而他恍惚中看见,在淅沥的小雨中的神经花,恣意舒展着花枝,开开心心地迎着小风摇摆着身体,它的嘴里,哼着轻快愉悦的歌。
黎问音不在,神经花生命值都从95,一点一点,爬到了98。
宇岚邪就这么蹲着,居于一方天地之下,看着咫尺之遥的花儿,沐浴着小雨,迎风绽放。
啊......
原来是这样。
——
黎问音抱着一袋子营养饼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原本好好蹲在大树底下的宇岚邪,此刻已经闭眼昏倒过去。
我去!
黎问音的脚步立马加快了。
不是吧,她才离开了不到十分钟,还是晚了一步,让宇岚邪给饿死了吗?!
余光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小伙橡木院的学生们围在一起,慌张巴望着宇岚邪这边的情况,很有上前来查看的欲望,但踌躇不前,顾忌着宇岚邪的性格,都有些不敢。
“都来帮忙啊!愣着干什么,他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搬不动!”
黎问音哪管那么多,直接呼喊着他们过来。
几个学生也顾不上呼喊他们的是黑曜院的学生了,手忙脚乱地涌过来,分工合作把宇岚邪给抬起来送校医院。
黎问音跟着去了,心里念叨着宇岚邪你可千万不能嗝屁了啊,比拼过程中对手出了事,这学生会不得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来?
——
搬运宇岚邪之前,黎问音看到了。
虽然宇岚邪应该是突然昏倒过去的,但是却并没有磕伤。
原本忧郁颓废,一天嚷嚷着要死八百回的神经草,在那时无声无息茁壮成长了好几倍,自主缠绕编织成一个枕头的形状,稳稳地接住了宇岚邪的脑袋。
在那时那刻,神经草的生命值涨到了100。
虽然几个学生七手八脚地把宇岚邪抬走之后,神经草很快就萎缩恢复回去,生命值也掉回了72。
但是黎问音看到了,记住了这个100。
——
不单单是你照顾我,我短暂的朋友。
——
宇岚邪醒来,一睁眼。
他的床边围绕着十来个人。
“......”
左半边站着的是黎问音一群人,齐刷刷的黑色校服,乌泱泱的脑袋凑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右半边是橡木院的几个学生,表情复杂地凝望着他,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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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还闪着泪光?
发生什么了?
在众人齐刷刷的关切目光下,宇岚邪沉默着缓缓坐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衣领宽松的病号服,他微微皱眉,有些许尴尬地望着他们。
“我时日不多了?”
宇岚邪一出声,众人憋了好久的情绪倾泻而出,一筐筐话接连倒了出来。
“呜呜呜,宇岚邪同学,很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们橡木院的荣耀,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
“是啊,还好你醒过来了,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你魔力耗尽、劳累过度,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
“该死的,我就应该把我的帮助强买强卖塞给你的!”
“等等。”
宇岚邪抬手打断了他们的感激涕零。
他只是晕了,又不是死了,都在这哭丧什么。
“我睡了一天一夜?那比拼成果结算呢?怎么样?”
橡木院的几个学生立马都安静了。
“这个啊,”黎问音出声道,“早就结束了,神经花生命值最终为98,神经草最终为75,我赢了。”
慕枫得意洋洋叉腰道:“还得是我们黑曜院的荣耀。”
啧,宇岚邪眸色一沉,垂下了脑袋,是他自己放大话靠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赢的,这次翻车,也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他无言以对,如果他的同学们要用这事来指责他,他也不会反驳。
谁知出乎意料的是,面对黑曜院黎问音一行人的洋洋得意,橡木院这边的学生没有把矛头对向宇岚邪,反而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回去。
“这次赢了又怎样!辉煌时刻人人有,别拿一时当永久!”
“嘿,你们这些人不服输的,”慕枫撸了撸袖子,来劲了,“那我们就是赢了!干干脆脆利利落落的赢了,你们不服也得服!”
“你们等着吧,我们橡木院有宇岚邪这么好的学生在,迟早会夺回我们的荣耀的!”
“呵,说大话谁不会,这次的荣耀不就被我们小学妹水灵灵地拿到了?”
“胡扯,荣耀属于橡木院!”
“放屁,荣耀属于黑曜院!”
一群学生,一口一个荣耀地争执来争执去,谁也不让谁,眼见着院校之争又要爆发。
在场所有人中,年龄模样最小,却也是最为成熟稳重的木又开口了。
他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
“都省省吧,歇会儿。这次的荣耀属于校医院。”
话音刚落,听到病房里吵吵闹闹而赶过来的医生护士,怒目圆视,警告式地敲了敲病房的门。
众学生:“......”
咳咳。
荣耀属于校医院!
——
接下来,十来个学生轮番对着病床上的宇岚邪问东问西,从嘘寒问暖到天地理想,把宇岚邪问的口干舌燥。
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催促下,声声说着给病人好好休息的空间,赶走了一群学生。
黎问音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收拾收拾自己带来的慰问品,摆好了之后,才打算离开。
宇岚邪叫住了她。
“黎问音。”
“嗯?”黎问音一回头,脑袋上缠绕着的红发绳也跟着一晃。
“你......少听他们胡扯,”宇岚邪没看她,语气有些别扭,“我认这个结果,是我输给你们了,我服。”
黎问音没在意这个,少年们吵吵闹闹起来嘴硬两句太正常不过了,也就宇岚邪会把这个斗嘴当真。
她歪了歪脑袋,转着眼眸一想。
“其实,神经草的生命值最高达到过100,你也没有输得很彻底。”
“什么?”宇岚邪疑惑。
他这些天不眠不休地陪着神经草,80就不错了,何谈100啊。
他问道:“在什么时候?”
黎问音:“在你需要帮助且无法拒绝的时候。”
——
打赢了和橡木院的这场比拼,黑曜院第356号小队于昨日已经抽取了第二场比拼的队伍。
第二场的对手是,罂粟院第99号小队,队长子桑棠。
月考那天黎问音和子桑棠的对话一语成谶,还真让她们给碰到了。
这天杀的狗屎运!
真是不想碰到罂粟院啊!
——
在允许使用魔器的比拼里,大多数其他院校的学生都不会太想和罂粟院的学生对上的。
无外乎就是,罂粟院的魔器名扬天下,太过令人闻风丧胆。
黎问音看小说的时候,时常觉得很玛丽苏无厘头,但出自同一作者的一个番外本,写着四个学院发展的编年史,却俨然是另一种风格。
在罂粟院的编年史中,提到过一段过往。
在建校之始,罂粟院的院训里其实并无“野心”一词,以远古时期曾象征着希望、浪漫、高贵华丽的罂粟花作为代表物的罂粟院,最开始,是来比喻美丽而危险的女人们。
美丽、危险,又迷人。
直到千年前,民间纷争战乱,不怀好意的战争犯为达成某些目的,开发提取罂粟花中毒素,制成某种药片,大肆传播。
这场病毒战害了很多人,致人上瘾,致人萎靡,掏空千万普通人的生命,至油尽灯枯。
民不聊生。
在水深火热帮助众人度过此劫难的时候,罂粟院的名字遭人质疑,视为不祥不应该,魔法学校的高层们商讨着要不要就此之后给罂粟院改名,更替代表物。
在万事万物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位罂粟院名人堂上的传奇人物出场了。
她名为徐则琳,当时只有三年级,十八岁。
她开天辟地地来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考虑的是改名,而不是改变这个世界?”
熊熊燃烧的野心,惊天动地。
她有一颗野心。
救世的野心。
谁人看了都得嘲一句年少轻狂,可她就是让自己这颗野心烈火燃烧。
有魔力感知的人还是占太少数了,纵使当年几乎所有有能力的学生都出马投入抗击这场毒疫了,还是势单力薄。
施展救助魔咒的魔力有限,研制解毒魔药的材料也很有限,远不如便宜上瘾的毒品传播能力强。
杀人比救人简单太多。
这个时候,静心研制了两个月的徐则琳,拿出了一件翻天覆地的魔器。
魔器名为罂粟仪,在这之后,举世闻名。
罂粟仪特点有小巧、灵便,激活起来,需要耗费能力极强,持续时间却极长。
这也是后世中罂粟院几乎所有的魔器的特点,做出来可能很费劲,但一旦做出来,几乎不花费魔力。
徐则琳设定,罂粟仪一旦开启,便无法关闭,会仗着小巧灵便的优势,迅速扩张到很大范围里,精准狩猎摧毁所有罂粟花、罂粟种。
已然被提炼过、注入到人体内的罂粟毒素,罂粟仪则会二话不说,直接弹出针头扎进去,一口气把毒素全部萃取销毁。
三年整,罂粟院合力研制三千台罂粟仪。
三年整,肆意传播的毒品烟消云散。
三年整,她们拯救了接近半个世界。
再半年以后,这个世界上的罂粟花彻底灭种,这世上现存唯一一朵巨大的罂粟花,只剩下罂粟院院门口那座雕像。
她们放言,她们来自罂粟院,就由她们亲手灭绝罂粟花。
全世界都看到了她们的野心。
罂粟院的魔器,也因此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