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鼠被玩偶小人们带来了一个地方。
它们管这里叫:
「尖叫屠宰场」
“为什么是尖叫?”裴元鼠提问。
他被押送在队伍中间,边走边看,这里相比外面的糖果饼干世界可能确实血腥了一点,但不过也就是白乎乎的生鸡翅,血淋淋的生牛肉,勤奋的小人们拿着大砍刀费力地剖。
“哼哼,怕了吧,当然是这里非常非常恐怖!要一边尖叫,一边屠宰啦!”一个看守小人得意地说。
裴元鼠不吱声,微微扬眉以沉默回应。
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就是处理肉类的地方,可能对于这些小人们来说是可怕了些。
他一路跟着走进来,往四周看,最“恐怖”最吵嚷的,也不过是杀鸡杀猪的地方,鸡和猪的惨叫声是大了些,玩偶小人们还想玩,就变得一片混乱。
看守小人跟他说:“对你的刑罚就是在这里!我、我要把你关进屠宰场牢笼!你不杀完就不许出来!还要你尖叫声够大!吓死你!”
看手小人得意洋洋地继续说:“典狱长说,你是你们当中最无动于衷的,然后你......胆小如鼠!就要吓死你!这个惩罚对你来说最合适!”
“呵,”裴元鼠轻嘲着笑了笑,对于小玩偶们的想法不放在心上,“我怎么可能会尖叫?”
看守小人被他的态度给气到了,脸涨的通红,一下子就变成了红温小人,愤怒说道:“你、你肯定会的!”
“那我杀完了就可以出来了吗?”裴元鼠又问。
看守小人一懵,茫然地看着他,这个典狱长也没跟它说过啊。
裴元鼠加把火,继续说:“应该要放我出来了吧,我都戴罪立功了,完成了刑罚,出来是合情合理公平公正的。”
看守小人懵懵的:“那、那好吧......”
这些个小玩具是真好骗。
裴元鼠如此心想着,就跟着走进了所谓的屠宰场牢笼,他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心想着无非宰杀切割个生肉而已。
然后......
他就看清了屠宰场牢笼里绑着的,究竟是什么。
长长的触须,颤巍巍地一抖一抖,油光水滑的壳,头部扁平,眼神锐利,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蟑螂。
活蟑螂。
和他差不多大的蟑螂。
裴元鼠:“......”
他要开始尖叫了。
——
慕枫猫被带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里挂着一层层纸,像晾晒被子床单一样,长长的许多根细线拴在空中,薄薄的纸就一张又一张地挂在上面随风飘扬。
闻味道,这些纸都是可以食用的糖纸,都很大,挂在周围,遮蔽了半边天空,玩偶小人们带着慕枫猫从中绕路行走,就像穿梭在纸林一样。
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慕枫猫心情挺好,闲来无事就问旁边的看守小人:“长官,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去做什么?”
“哼,算你走运,我们正在排演一个名为《神笔玩偶》的剧场,但是我们这里没人会画画,看你是你们几个中手最长的,就给你机会改过自新,给我们画画!画到我们满意为止!”看守小人言之凿凿。
“这你可就找对猫了,”听起来还不错,慕枫猫乐呵呵道,“我确实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会画画的了。”
另外那几个......各有各的抽象艺术,慕枫是魔法阵才能,会画画非常正常,除了偶尔线画不太直以外,基本没有任何问题,反正是肯定比那几个家伙强出一大截的。
上次他们一起给小木又改画,慕枫就是把自己画的又高又帅八块腹肌强壮无比,看得小木又隐隐约约对他很无语,可给慕枫高兴坏了。
“哼,”看守小人硬着口气,“你最好是!”
“当然,”站立行走的慕枫猫拍了拍胸膛,“相信我。”
他本来是挺自信满满的,想着糊弄几个小玩具那不得轻轻松松。
结果到了地方,他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色糖纸,需要他作画的地方很多。
而给他的作画工具。
为无。
“不是,”慕枫猫一头雾水,“长官,我的画笔,我的颜料呢?”
他趴在巨大的白色糖纸上,茫然地望着旁边站着的看守小人。
“怎么啦?”看守小人反问,“你不是会画画吗?画呀!画画还需要笔吗?”
慕枫猫:“......”
“巧猫难为无笔之画啊,长官,”慕枫猫强烈抗议,“这么大张纸,不给我笔,我怎么画啊。”
“你想想办法,”看守小人冷酷回答,“是不是你不够努力。”
“......”慕枫猫发现了,这些个玩偶小人真的是倔的很,难以沟通!
“好,那没笔就没笔,”慕枫猫妥协了退一步,“总该给我颜料吧,我试试能不能拿手画。”
看守小人:“没有颜料就不能画了吗?!”
慕枫猫真的是要被气的脸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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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抗议!你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这是什么处罚啊,这就是刁难!你欺猫太甚!”
看守小人冷酷地站在旁边不理他。
“你......!”慕枫猫嚷嚷到一半,眼睛一转,回想起秦冠玉跟他说过的参谋长传。
他决定模仿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感动这个冷酷的看守小人。
“嗯......嗨!这位长官大人,你今天吃了吗?心情如何?”
冷酷的看守小人木讷地看了他一眼。
“已婚,没结果。”
慕枫猫:“?”
——
不知道为什么,押送虞知鸢的这一队玩偶小人似乎都挺怕她。
可能是气质和外表看上去都太阴森森了,再加上她不爱说话,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还没有手,不能用镣铐锁住她。
所以押送她的玩偶小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心翼翼地瞥着她的一举一动。
虞知鸢没有任何举动,就是最大的举动了。
它们心里都在偷偷地害怕,感觉这位是那种冷面的阎罗王,一言不合,就要宰了它们的那种!
俗话说,越是一言不发,越是冷酷无情,越是强大可怕......
虞知鸢倒感觉还好。
这些玩偶小人们看着和一个个小玩具似的,不是人,心智也不像正常人,这就让虞知鸢感官上轻松非常多,能够自如和它们相处。
令她沉默苦恼的就是他们几个的计划,他们要打入这些玩偶小人的内部,探知信息。
一涉及社交,就是虞知鸢的知识盲区了。
她思索了半天,也没思索出来怎么才能够和这些小玩具们和谐共处打成一片。
擅长这些事的黎问音秦冠玉他们几个都不在她身边,虞知鸢想着自己也不能一遇到有关社交的事就逃避,既然分开行动了,那是应该为他们出一份力。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你你你,你最难对付,我们对你的惩罚是...是体罚!”
安静良久,心惊胆战的看守小人终于鼓足了勇气,勇敢对虞知鸢开口了。
“你你...你必须乖乖配合我们!接、接受体罚!不不然后果...后果自负!很很可怕的喔!”
它说话坑坑巴巴颤颤巍巍,似乎再多挤一句话就得吓哭了。
虞知鸢心想,这个看守小人是不是有点紧张?
和谐共处的话......第一步就得关注他人的情绪,耐心以待,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给予回应。
于是她开口了。
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阴森森的墓碑面朝着看守小人。
“就这吗?你继续说,我听着。”
看守小人猛地一惊,心中大骇。
好、好狂妄的语气,好吓人,为什么是它来押送她啊啊啊——
它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再次好不容易自我催眠半天,鼓足了勇气,坎坷地再次开口:“你...你会害怕的,我们的体罚,很严重的喔!”
虞知鸢继续在心里想。
第二步......适当开开玩笑,缓解紧张气氛,不要给他人太大压力,以俏皮一点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感受,对于对方,最好是给予肯定和鼓励,还要面带微笑。
嗯,虞知鸢感觉自己应该学会了。
她冷冷一笑,说道:“不过以卵击石,伤不了我,你应该再加把劲,尝试尝试伤我?”
啊啊啊——
看守小人直接一下子被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大喊着猛退好几步,大气都不敢乱喘,恐慌的不行,就差哭着喊“救命”了。
虞知鸢:“?”
她茫然了。
七步交友法,她目前只进行到第二步啊。
这是怎么了,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
“会长,你说,它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玩偶版黎问音跟在尉迟权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尉迟权没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现在不叫又又了?”
“......”黎问音真诚地用手捂住心口,“会长,我对您的景仰敬畏之情向来天地可鉴。”
“另外,那个有位名人曾言道,”黎问音接着掰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尉迟权:“现在不是我工作的时候。”
“我懂,”黎问音自觉比了个“嘘”在嘴边,警惕地望着前面的玩偶小人,“便衣行动,不暴露身份,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是吗。”
尉迟权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刚刚是谁,听说我是参谋长后大跌眼镜、连连追问?”
黎问音顺着说:“是啊,是谁呢。”
尉迟权安静地看着她。
黎问音眼观鼻鼻观心。
被盯的受不住了,黎问音才虚着声音回答:“一时惊讶,鲁莽了,不耽误我反应过来后参悟其中深奥之处呀,您说是吧会长。”
“你参悟到什么深奥了?”尉迟权又问。
“其实还没有,”黎问音坦诚回答,“但会长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
尉迟权:“......”
这个人,知道现在他变回去了,就开始狗腿子拍马屁,准备对过往装聋作哑,妄图这样逃避清算,他得想个办法好好算算。
黎问音在心中打着算盘。
这个人,现在变回去了,肯定少不了对她过往行为的算账,他是一个很爱翻旧账的男人,她必须得撑住了这一关,千万不能被他给翻成功。
——
“嗯......”
尉迟权沉吟片刻,柔着声音叹息一样说道。
“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又又。”
“!”
黎问音诧异地扭头看过去。
莫非......
自己和他这些天来日日夜夜的相处,打动了他,感化了他冰冷的内心,他们已经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看到自己的真诚善良单纯美好,准备全部翻篇,不打算和她计较啦?!
黎问音又惊又喜,说道:“好呀好呀,你想要的话,那我以后还是喊你又又吧!”
“......每次你这么喊我的时候,”尉迟权笑着,很是温柔耐心地解释,“我都会想起来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么棒!”黎问音高兴起来了,喜形于色,“其实我也更喜欢喊你又又!”
“比如......”
尉迟权笑着把话说完。
“想起你的云在那个夜晚把我送上天,想起你蹂躏我的脑袋,想起你穿着隐形衣,对我又摸又抱,还有你掐我的脸,咬我的手,以及你变成塑料袋,扑在我的脸上,还有刚刚,把我含在嘴里再喷出来。”
黎问音:“............”
“哥哥,学长,会长,我错了。”
她暗搓搓地想,她就应该随身带一瓶之前慕枫做失败了的五感药剂,方便她随时随地真瞎真聋,免得听到这些糟心话惴惴不安汗流浃背。
或者现在能不能去加急学做个失忆药剂,药不了尉迟权,能不能一口把她给药了,有的记忆,真的不必留存!
尉迟权笑着欣赏她默默愤愤然、不知悔改,只是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小表情。
不过也确实会想起其他事。
想起她在魔兽林挡在他面前,冲天火光和模糊视线下的背影,想起她诚恳自责地蹲在他面前哄他,想起她偷偷摸摸怀抱着几盒牛奶送过来,想起她情绪失控紧紧地抱着他,想起她笑着拉他、邀请他把画作展示给大家看,等等许多许多。
但是这些......尉迟权心想,就暂时先不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