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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坐在自己宫殿的庭院里,虽然是被休整过一番的,但曾被劫掠摧毁的痕迹依然有迹可循。
院里的枝叶依旧,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茶香萦绕,云浅的手轻轻地扣着桌子。
昨晚的梦已经足够让她确定,她的任务起码完成了三分之一了。
端起茶杯来打量着,却发现原来这一套茶具不是之前的了,长得倒是相像,可再像,也不是从前。
清晨祁桓就差人送了一大箱珠宝首饰来,里面多以珠钗和簪子为主。
云浅冷笑一声,心中明了。现如今她的身份不尴不尬,既不是奴婢也不是主子,处境如何全靠帝王一句话的事。云浅心中估摸着大抵是还要大半月,祁桓应该就要启程回秦了。这孩子的事嘛……
她是想快点解决的,平心而论,她真不想待在一个神经病身边。
搞不好哪天就要被拖出去斩了。
时至午膳,不想祁桓竟来了,说是要跟公主一起用膳。
吃饭时,云浅沉着脸,默默地吃着。落在祁桓眼里,就是不高兴的意思了,他开口问道:“朕遣人送来的首饰可喜欢?”
云浅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喜欢,恐怕这男人下一秒就能翻脸。
于是只能停下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陛下送来的,都是上好的。”
云浅说完便噤声了,不像祁桓却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继续说着,“你只说是好的,却不提自己喜不喜欢,顾左右而言他,公主,你胆子真的很大。”祁桓没了吃饭的心情,放下了碗筷,冷笑着。
无需云浅再回应了,她此时再说是喜欢也无用了,祁桓不会信。只见男人站起身来就转身离去了。
其实祁桓有想过云浅会不会挽留自己,若是她软着姿态来求他留下的话,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不想直到他走出房门,云浅都没有反应,他忍不住侧头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却只看到云浅起身行礼恭送他走。
气到极致乃是笑,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冷笑了一下,随后快步走了回去。
一时天空竟阴沉的厉害,还落起了豆大的雨滴。
被宫人用伞护送回御书房的祁桓也没防住被风雨沾上,一身水汽。
祁桓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差了。人死了也拦不住她心里有他是吧,与上午截然不同的想法展开了,上午只想着死人怎么跟他争,却没想到有些人已经不用跟他争了,倒是他一个活人或许还争不过一个死人。想到这里,祁桓活生生地给气笑了。
但这些,都是他不允许的。他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就扫清了六合,秦国的王位如探囊取物,现如今他是全天下的王。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就是抢,也要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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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入梦,祁桓这次心里想了很多,他对今晚的梦产生一种不可捉摸,不在掌控范围内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不会是一个帝王所喜爱的。
于是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又一次入睡失败后的祁桓脸色阴沉的跑去了朝阳宫。一看云浅睡得正香,又把他气笑了,搁着他一个皇帝一个人夜半三更难受了好一会儿,她却毫不受影响。
一时之间更加理直气壮地上了云浅的床,殿门外侍候的宫人们都有点麻木了,想打个盹不成还要经常陪皇帝夜半三更乱跑。
不过一般目的地也很鲜明,就是这位夏国长公主的寝殿罢了。
祁桓十分自然地抱着云浅睡下了,这一次,他终于入睡成功了。
第六次入梦
祁桓觉得很奇怪,这次的地点根本不是在夏宫里,而是街上。
很明显,路上的行人都兴致不高,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或是祭奠完死去的人们的神色。很沉闷压抑的氛围。
紧接着,有一队丧事的仪仗吹着弹着走了过来,祁桓努力去看迎头的牌位。却惊奇发现上面写着“闻祈”二字。他心下一定,估计就是他了,紧接着他就自然而然地跟着这队丧葬队走,扬起的白幡飘飘,死去的人没有尸骨,是为国捐躯,夏皇特意下旨为其操办。
“万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的仪式祁桓听过,却也是第一次参与其中。
乱世如此,战争是为了最后的和平与统一,牺牲在所难免。
他跟着这支队伍终于走到了挂有启国公府牌匾的大门,他想应该会在这里见到小公主吧。想想她或许为他哭红了眼睛,他的心中就酝酿了一股火气。
踏入灵堂,入目就是一群人在哭,祁桓在里面寻找着小公主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却在下一瞬听见有一道细长的声音叫道:“长公主驾到。”
他远远地就看见少女身着缟素,披孝戴麻,一副神情悲怆的模样看了真让人不舒服……
他隐蔽在人群之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公主神情落寞地祭奠她的未婚夫,启国公府的人上前迎接她的到来。云浅搀着两位老人家的手,祁桓猜想那应该就是闻祈的父母了。
果不其然,只见云浅对着两位老人说着:“伯父伯母,闻祈是我的未婚夫,更是大夏的英雄。我会为他守孝……”
祁桓听前面的话时都没什么感觉,直到听到了云浅说要为她那战死的未婚夫守孝?他顿时发出了一声冷笑,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连亲都没成,守哪门子的孝?
此时人群纷纷杂杂,没有人注意到他躲在暗处的不屑神情。
他脸色阴沉,一个劲地盯着云浅看。的确,她今日还是很美,哪怕一身缟素,但他此时此刻已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美了,他不理解,定亲也就两年不到的时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感情要她去祭奠,为他守孝。
他也配?他祁桓的一个手下败将罢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小公主的宫殿。
这回祁桓更恼火了,因为她哪怕在自己的宫殿也着一身素衣,为那男人戴孝。除此之外,云浅还为那男人抄经文诵读,一双美目也被她哭的红肿起来。云浅就跪坐在那里,低声地念着经文,似乎是希望死者能好过一些,早早得到往生。
他不懂,有什么好孝的?就这么念着他吗……
熊熊的焰火在胸腔里沸腾燃烧,他不懂这种情愫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对云浅为她那未婚夫的死而伤心难过的模样到十分不悦,阴沉的面庞似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