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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去景山行宫的时候,祁桓忍不住在想,想这些年来,好像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他曾经并不在意那些人的离去,但他现在忍不住地想,是不是自己果真是个煞星,所以云浅也要走,也要离开他。
她是个没有心的女人,不惜让自己“死了”也要走。
又想起她,祁桓的胸腔里又不禁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还是忍不住犯贱,悲哀地去希望她能回来,只要她回来,怎样他都认了。
走进姜太后的寝殿里,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死气。
一种日薄西山、危在旦夕的气息。祁桓想,也算是尽了这一段母子的情谊吧,那些曾经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母亲也曾经是他努力的理由之一。
她或许,也曾经把他当作过自己的儿子呢。
“桓,桓儿,你来了。”
躺在病榻上的女人一副病容,憔悴苍老了许多,竟看不出曾经风姿绰约,艳冠群芳的一点影子。祁桓听到女人的声音,却没什么反应,他冷冷地看着这个曾经要置他于死地的生母,心中生不出一点痛来,他好像真的已经割舍掉了这段缘分。
“桓儿,你走近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好吗。”那个曾经对他置之不理的女人好像不见了,祁桓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姜太后说不定还是要向他求什么。
果不其然,祁桓迈步走到她卧榻前时,姜太后终于开口了。
“桓儿,陛下,母后求你,将你弟弟迁入皇陵吧。”发丝凌乱的女人面上都是泪,死死的希望能抓住他的一袖衣袍。
祁桓冷笑一声,将她的手甩开了,随即便想转身离开。
不料女人竟死都不愿让他走,她拖着自己的病体趴在地上去抓祁桓的衣袍,苦苦地哀求他。祁桓隐忍地阖了阖双目,正准备抬脚走开时,姜太后竟突然癫狂地大喊:“桓儿,母后都说,都说。”
祁桓给了她他最后一点的耐心。“你弟弟,他不是先王的孩子。”
女人的眼中满是痛苦和一丝扭曲的快意,祁桓看着,略一挑眉,稍有些意外。弟弟明明是在母亲复宠以后生下的。
“他的亲生父亲,只不过是冷宫的一个侍卫。”说到这里,女人竟痴痴地笑了下。
“桓儿,你还记得吗,你三岁那年高烧不退,母后带着你违反宫规跑出了冷宫。我抱着你,跪在漫天雪白的秦宫里,我在紫宸殿前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额上的血染透了长阶上的白雪……母亲只求那个冷血的男人能救救你,救救他的亲生骨肉啊。”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男人,他叫我滚,滚回我的冷宫去,说朕呐,没有下旨杀了这个煞星就是格外开恩了啊。”姜太后几近癫狂地笑,眼里又是流不干的泪,笑与泪揉在一起,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恨意,好像只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后来,是他,他悄悄地给我送来了退烧的药。桓儿,你还记得他吗?你能明白吗?我们能在冷宫里活下来,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接济,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不必再说了,祁桓都明白了,一切不过是一场凌乱的因果,爱屋及乌,自然,也就恨屋及乌。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只有让弟弟登上秦国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真正地实现这场报复。
而他的性命,在母亲的复仇中,显得微不足道,显得有些妨碍,有些多余了。
祁桓没有再去看这个生下他的女人,转身离开了,姜太后还在后面唤着他的名字。
他没有再回头,眼角却还是红了。
原来,原来不是因为旁的,不是因为什么天煞孤星,而只是父债子偿、恨屋及乌罢了。
祁桓双手叉着腰,玄金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显出帝王的威严,一旁侍候的人恭恭敬敬地等在身侧,终于,等来帝王那一道,圣旨。
“将庶人祁霁葬入皇陵。”
“再将先王的尊位移出太庙,定其谥号为幽。”
男人顿了一下,颁下最后一道。
“追赠已故的冷宫侍卫公羊简为公爵。”
待这道口谕传到姜太后的耳中时候,尊贵的一国太后此时又哭又笑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喊着,谢陛下隆恩,声声泣血。
昏暗沉闷的宫殿,只有丝丝缕缕的碎光投射下来,照出一地的脏污和灰垢。
姜太后死了,自尽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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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秦宫的时候,盛公公垂着头不敢看上方男人的神情,良久,只听见帝王的一声
“嗯。葬了吧。”听不出任何喜怒和好恶,盛公公小心翼翼地奉命退下了。
男人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垂着眉眼,叫人看不清神色。偌大的宫殿里,所有人都退下了,只有丝缕清风拂来,吹到堆满了公文的案桌上,几张素纸被吹的翻飞起来,却只见案桌间间有一副灼灼桃花林中的画好好地,安然地待在男人的眼中。
恨只恨太匆匆,林花谢了春红,漫天如红雨飘洒,留下一地的凌乱。
————
云浅知道祁桓在民间大肆采选的事,但她不知道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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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先前的推测,她还想过是不是祁桓又犯病了,所以前一脚要采选,后一脚就谁也不要……云州路途遥遥,加上祁桓派了专人去各地州府负责遴选,而李锡并不负责采选的事,所以那幅画一直没能传到李锡的手上。
自从白天宴上明白云浅的意思后,李锡格外注意不让她引起警觉和不适。
但他还是会来明府,来明府看明洵和云棠两个小家伙,云浅迟迟不见他有与人结亲或认识的意思,心下也是不禁微沉。她想她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
直到前日,隔壁东方家的小姐来找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怯地叫住她,行为举止之间都有礼得很。
起初云浅还不知道她来所为何事?毕竟她们两家平日里也并无往来,直到请那位小姐坐下,原本还带着笑颜的人突然变得哀愁了起来,巴巴地拉着她的手,嗫喏了几下,才终于鼓起勇气说自己爱慕李大人已久,希望她能为她引荐……云浅第一件做的事还是将手抽了出来。
随即脸上挂上完美的亲和笑容,劝她先别着急。
说真的,心下不犯难是不可能的,凭她的性格,第一反应就是不想乱招揽事情到自己身上。
第二就是,她有什么立场和身份去给李锡介绍别家的小姐呢,而且,人到底选择要怎样过自己这一生终究是自己的事,她对李锡没有男女之情,她也不打算去跟这个世界中的谁产生别样的羁绊。她是怕耽误李锡,但不代表她就有权利为了图自己心安就胡乱塞人给他。这是对他人格的不尊重。
但她随即又想到,说不定人家就是有缘呢,只是时候未到。
“曲线救国”地介绍认识一下,应该也不犯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