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儿意！
段豪还没等自己刚才准备的长篇大论宣之于口呢，就被武小富的一句话给干懵了。
怎么，是他们的默契已经到这个程度了？不用他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说出口，武小富就能都领会到，然后自悟了！
不是吧，武小富平时的悟性高就算了，这都发展到读心术了吗？
“你悟什么了？”
“人刀合一。”
哈？
段豪感觉自己血脉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可惜，平时抽孩子的七匹狼不在，算了，凑活凑活，踢两脚吧，不然的话，他不解气啊。
他这是被贴脸装了一逼吗？
不就是做了个几乎完美的肝癌病灶切除吗？这怎么的，要上天啊，人刀合一都给整出来了，小孩子不打不成器，段豪一直都坚信这一点，现在的武小富也不只算是同事，也不只是学生，还是师弟了，打同事犯罪，打学生叫体罚会被谴责，打师弟总没事儿吧？
这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打是亲骂是爱啊。
“小富，来，你往近走走。”
武小富正要踏步，忽然又觉得不对，段豪这眼神，咋和他妈这么像呢，小时候上学逃课，武小富的母亲就是笑眯眯的将他骗到身边然后开揍的。
“师兄，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你往近走走。”
武小富也不是那不识眼色的人，只是心里有些委屈，唉，他这么大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和段豪分享，段豪竟然不信他，武小富还想跟段豪分享一下之前手术时候那绝佳的状态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正好第二台手术也要开始了，赶忙跑掉。
段豪熄了洪荒之力，被武小富装了一逼，虽然郁闷，但是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武小富这台手术确实是漂亮，切肝段前后的表现，已经基本达到了主任级别的水平了，虽然还差他一些，但是这个年纪，还要什么自行车，但是这切肝段，着实是惊艳到他了，说实话，要了病理科那边的说法，段豪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除了需要预留的一部分健康肝脏，武小富几乎没有太多的切割，这简直就是大师级别的啊。
人刀合一？
这不是装逼是什么，其实武小富所说的那种状态，他也知道，也经历过，并非是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经验底蕴知识等等汇集到一起，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所能达到的高超技术水平，当然了，这般状态并不是谁都能稳定输出的。
普外十刀或许可以，剩下的就算是他，也是会受当时的身体或者是精神状态影响，而时好时坏。
武小富不过是偶尔超水平发挥了一次而已，还敢跟他装上了，简直就是欠揍，不得不说，也幸亏是自己的师弟，不然的话，段豪都要羡慕嫉妒恨了，他在武小富这个年纪，还在干什么来着？也就是做做阑尾胆囊吧，切肝段这种活儿，混个助手都是高兴的不得了了。
让他主刀切，他还真是怵。
武小富倒好，愣头青的还主动抢，最让他怀疑人生的是，武小富还真就做成了，还是完美级别的，说实话，患者确实是有福了，武小富这一下，或许足足能够让其多活一两年的功夫。
第二台手术开始。
段豪这次都没有上台，他觉得自己得有出息些，总不能真的就和老妈子似得就在一边看着，人家都不急，他跟着瞎着急。
只是在他想来，武小富要是还想保持之前的状态，肯定是不可能了，毕竟上台手术虽然超常发挥，但也经历了足足接近四个小时，切肝段他太熟悉了，四个小时里所要消耗的精力简直是太大了，即使是武小富，恐怕也得状态下滑吧。
武小富此时却是感觉不同，吃饱喝足，经历上台的成功，还是那么完美的成功，还顿悟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武小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小小肝癌病灶，何足道哉，正是精神高涨的时候。
莫小风看着一边兴致勃勃的武小富，心中不由得感叹。
还是年轻好啊！
上台手术做手术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下了手术，听到结果的兴奋过后，他就感觉自己疲惫的很，手术衣一脱，整个洗手衣都是湿透了，还是刚才换了一套，可不是他虚，这么强力的手术，出些汗不是很正常吗？
他还特意看了看武小富脱了手术服的样子。
莫小风还坚持锻炼呢，想着武小富虽然年轻些，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抽烟喝酒熬夜啥都干，年纪轻轻就找对象，可不得比他还虚，结果倒好，后背干干净净。
这也就算了，这台竟然还劲劲儿的，本来以为能够放松点，放慢点节奏，结果倒好，似乎还有往快来的势头。
要命啊！
幸亏不是他们县医院的，不然的话，这不是纯纯熬老头嘛，把他们在手术台上都干倒，武小富直接当主任。
“小风，伱是不是累了啊？要不我来。”
普外主任看着莫小风似乎是有些疲惫，当即开口，言语中的意思就是你差不多得了，两台，你抢一台很不错了，适可而止啊，真连一口饭都不给留啊。
莫小风闻言却是顿时精神起来。
“累？我不累。”
莫小风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次，什么累，根本不可能，错过这个村，还不一定有这个地儿呢，这么完美的肝段切除，他可不想错过，昨天的那种情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很庆幸自己能够跟着上一台这样的手术，遇到武小富这样的术者。
武小富的崛起，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不说是这台手术的收获，以后武小富真的成长起来了，这台手术，说不得会被记载入里程碑发展的，到时候，他这个助手，总得被提几笔的。
看向普外科主任：主任啊，不服老不行的，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您还是多歇歇吧，普外科的工作，还得您主持呢，这种力气活儿就交给我了。
武小富看着莫小风开始跟上节奏也是点了点头，和小风的配合还是很愉快的，下次来，好点他。
手术日的手术，基本都是根据病人状态排台的，患者身体状态条件不行的，年龄大的，一般都是往前排，年龄小的，身体条件不错的，就往后排，尤其是这种大病，更是如此。
昨天的阑尾胆囊其实也是这么排的，段豪为了让武小富找找状态，才是将一台比较好做的胆囊放在了最前面，但是从第二台开始，基本就是按照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来了。
虽然医院里，不排除一些因为关系往前做的，但是大多还是要按照这个规矩来的，而且，遇到急诊，或者是状态特别差的，即使是关系户也得往后稍稍。
医生愿意给面子，那也是在保证自己的病人绝对安全的前提下，不然的话，是不会这么乱来的。
前面那个已经是六十多了，武小富现在做的这个，也就是四十多而已。
四十多的肝癌，人们要是听到了，一定会感叹一声太年轻了，这么年轻怎么能够得癌症呢？
但是事实上呢，现在的癌症已经是不跟着年龄走了，谁的身边，没有几个年纪轻轻得大病走的呢？
毕竟现在年轻人的状态就是年轻时候用命换钱，老了用钱换命。
但是有的人，真就坚持不到老了，就得往医院里扔钱了。
对，就是扔。
手下这位是个做生意的，大小也算个老板，生意场上，无论是项目还是人情，基本都是用酒卷出来的，那些当老板的，哪个敢说自己不会喝酒，不能喝酒，事儿还谈不谈了，即使是大总裁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何况只是这些中等水平的老板呢。
但是这酒啊，小酌怡情，大喝伤肝啊。
先是酒精性肝炎，然后是酒精性肝硬化，就这也不行啊，一边吃药养肝，一边还继续喝。
就这么个喝法儿，不出事儿才怪，再好的身体都得给你喝垮了。
酒色穿肠过，疾病身上留，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不，上个月体检，查出来肝癌了，也幸亏其因为酒精性肝硬化的关系，体检的还算勤，发现的时候，只是早期，这下子酒也不敢喝了，老婆本来是准备将其送到东海治的，但是听说段豪要来，当即便是准备在本地做了。
仔细看就能发现，患者的身体架子还是很大的，一米八的个子，在东海周围绝对是高个子了，听说之前体重足足二百二呢。
嗯！电子秤的极限就是二百二，患者是不是自我麻痹，一直当电子秤的极限，是自己的极限，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都说是要减肥，但是管不住嘴，迈不开腿，根本就不顶用。
后面倒是开始瘦了，但乃是在得了酒精性肝硬化之后才开始瘦的，直至今日做手术前，患者的体重已经是只剩下一百六了。
脸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瘦削，皮下脂肪也是没有想象中的多了，倒是让手术更好做了。
说实话，武小富对于那种一刀下去都是油的，真的有些头疼。
不过，这种腹部不健康膨隆的，也很麻烦，影响判断病灶的具体位置，当然了，问题也不大，武小富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刀该往哪里开。
上一个病人的病灶在肝右叶，这个正好相反，在肝左叶，位置还要靠下，也是个原发病灶，病灶比上一个病人还要小些，手术难度相对于上一个要小。
上一个病人的成功，让武小富做起这台来，更是得心应手。
没几下，患者的肝脏便是呈现在了武小富的眼前。
众人看着武小富挥刀，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武小富做起手术来，似乎是更加的轻松写意了，这么紧张的手术，他们竟是都能受到武小富感染，开始放松下来，尤其是武小富握刀的手，似乎是更好看了。
其实不只是武小富的手，外科医生的手，其实都很好看的。
就像是做各种活计的人说的，这是吃饭的家伙啊，不过，外科医生的手，相比于其他做活计的人，确实是更好看，毕竟有哪个行业的人，是能像外科医生这样，一天洗八十次手呢，八十次或许是有些夸张，但是真的很多了。
不仅是手术时候的七步洗手法将手洗的白白的，在科里做操作，甚至是查看病人前后，都是要洗手，这一天天的，其他地方都能黑，就这手必须白，而且，因为洗的勤的原因，手部的皮肤组织增生很快，几乎是蜕了一层又一层，再生长都是有可能。
锻炼的多了，修长那是肯定的。
一白遮百丑，再加上修长，无敌了啊。
不过，武小富这双手，可不仅是这样，似乎是从抓住手术刀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更加好看了。
原来不是武小富的手更好看了，是武小富的动作更好看了。
这一下下，传神了啊。
肝门阻断更加熟练，清扫淋巴膜也是更加的熟练。
剪刀镊子更是优雅，都说理发师是玩儿剪刀的高手，外科医生其实是很不服的，尤其是惯于清扫淋巴膜的外科医生，武小富感觉自己要是给人理头的时候，将人的头发看成了淋巴膜，他能将头发理得比托尼老师还好看。
段豪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亮。
逆天了啊！
真的是自己老了吗？这小师弟一台比一台逆天啊，这台似乎是更在状态了啊。
“在？”
“也不知道你怎么找到对象的，不是和你说了和人发消息别‘在？’开头吗？什么事儿，快说。”
“你学生在切肝呢。”
“你怎么说话这么费劲儿呢，你切个肝有什么好说的，不对，你切肝还能发消息啊？”
“不是我这个学生，是你另一个学生。”
“嗯！别不是小富吧！”
“宾果。”
“你疯了，让你锻炼锻炼小富，给些机会，你这是要往死里灌啊？”
嘟嘟！
视频切换，镜头对准手术台，于仕辅顿时不说话了，屏幕上的表情和见了鬼一样。
“这是小富？”
“嗯。”
“他是在清扫淋巴膜？”
“嗯。”
“他要切肝了？”
“嗯。”
“你是复读机吗，就知道嗯？”
段豪顿时就委屈了，这新徒弟还没到位呢，老徒弟就这么不受待见了吗？怎么短短几句话，都骂了他好几次了啊。
有委屈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怎么可能做的这么好啊？比你都好了，这状态也太好了吧。”
比他都好了！
段豪有些怀疑眼神，要不是对面是自己的老师，段豪好歹得怼一句，什么眼神啊，老了就戴个眼镜，这哪儿比他好了。
“能不好吗，人刀合一了都？”
“哈？”
对，就这个表情，不愧是一脉相传的师父啊，自己之前听到武小富瞎扯，不也是这个表情吗？
“你鬼扯什么呢？还天人合一呢，人刀合一，别和你媳妇儿一样，天天看电视剧，都傻了。”
段豪更委屈了，这是你那还未入门的徒弟说的啊，关他什么事儿。
怨气累积，段豪感觉自己现在都能复活一个鬼王了。
“真不错，屏幕拉近些。”
就不该打这个视频啊，看着于仕辅那津津有味，丝毫不管亲徒弟手困不困的样子，段豪感觉自己瞬间成了配角，上一台是老妈子，这一台是手机支架子啊。
相比于上一台，这一台武小富清扫淋巴膜更加的利索，用的时间更短。
要切肝了。
莫小风都要以为武小富要停顿一下了，结果倒好，武小富顺势要刀，就要开始。
要命啊。
这哪是什么进入状态了，这是疯魔了啊。
“富哥，我手酸了啊。”
终究是没说出口，只能继续做，等武小富完事儿。
哈？
要疯吗？
屏幕里边，于仕辅看着武小富竟然一刀下去，直接画弧，顿时见了鬼一样，这是要疯吗？
你以为是在画画吗？这怎么能这么切呢？你当你是于仕辅呢啊？
段豪赶忙捂住话筒，“老师，你淡定些，不是都和你说了，人刀合一了吗？上台小富就是这么做的。”
鬼的人刀合一，于仕辅都想将段豪一刀劈死了，让你培养是这么培养的嘛，一刀切出问题，苗子可就毁了啊。
他见过太多的这样的例子了。
等等，什么上一台？
段豪看着于仕辅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就知道于仕辅开始没出息回忆那些因为一刀切出问题，而退出手术舞台的医生么了，太没出息了，武小富和那些能够一样吗，这都人刀合一，刀都长眼睛了啊。
“你说上一台是怎么回事儿？”
“小富已经做了一台肝癌切除了啊，上一台比这个还难些，完美切除，一刀切啊，老师，你真的是捡到宝了。”
一刀切！
完美切除！
于仕辅闻言一愣，真人刀合一了？他说句人刀合一就算了，武小富开挂了吗？他做几台，武小富做几台啊？梦里做过吗？
完美切除啊，他到段豪这个年纪，都不敢说完美切除，武小富第一台肝癌切除，就成了？
还有一章，正在码啊，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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