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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在大厅中找了一阵子。从一个柜子中找出一条桌布,撕成长条。还翻出来一双皮手套戴在手上,将布条缠到带毒的镇坤轮上去。估摸着只要全程带好手套,问题就应该不大了。
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她还发现一袋子奇怪的石头。鸡蛋大小,上有褐色和棕红色的花纹,有二三十个。用手摸着确实是石头,但看外观又像是什么动物或者飞鸟的蛋。
此时陌岩还在用真气护着九叔的心脉。二人坐在地上,陌岩的右手贴在双目紧闭的九叔后心处。她走过去,把石头拿给他看。
“这是,那个什么,”他好像在努力回忆一个名字。“叫胎……反正是个生活在西蓬山的远古神兽产下的卵。”
“胎伱兽?”
“应该是吧。”
那就太好了!她兴奋起来。“我听说过这个胎伱石,是胎伱兽的卵变成的化石。统共传下来的只有六七十个,这儿就收集了将近一半了。比起普通的石头,若是用来摆阵,威力能增强好多倍呢。”
说起胎伱兽,魅羽又想起灵宝。在神话故事中,灵宝和玉帝在远古时的西蓬山,遇到正在追赶王母的胎伱兽。二人杀死了胎伱兽,救下王母,之后王母就和玉帝好上了。
但后来在谟烬滩被困于灵宝处,魅羽才知道当时杀死胎伱兽的其实只有灵宝一人。王母本来是倾心于灵宝的,碰了多次钉子后才被玉帝挖了墙角。这最初是魅羽的推测,然而当她说给灵宝听时,对方也并未否认。
回到当下,魅羽找来水壶给坐在地上的二人喝了些水,便带上胎伱石,独自启动琉璃球,下楼出了神殿。临走前,陌岩嘱咐她,一定要赶在午夜之前回来。
想不到她的修为也能启动琉璃球了。一边想着,打开厚重的大门,来到漆黑的夜里。
已是初秋。站在山顶但听见呼呼的风声。天地比起白天来要肃杀许多,像是知道明日太阳不会升起。魅羽不敢耽搁,手里提着那袋胎伱石,在微弱的星光下沿着广场的外圈走着,不时弯腰放下颗石头,摆愣乙八卦阵。
此阵她在幼时学过,后来因从未遇到过需要使用的场合,便渐渐淡忘了。直到那日在崇辅府中见到,这才忆起这个特别适合防御的阵法。
之前上山途中她曾问过陌岩,为何不带些兵士上来守护神殿。他的回答是,敢上来找他们麻烦的那些人,多半都云里来雾里去的。山下的士兵们拦不住,带到山顶也徒劳,可能还白白送死。魅羽想想也有道理,此刻特别希望五个师兄也在此地。
阵摆完后,袋子里还剩几块石头。魅羽环视着自己的杰作——当然在夜色下,一眼是看不出石头的摆放的。
能管用吗?想起愣乙还是松鼠的时候,曾用此阵杀死过好多前来捕食的天敌。所以阵应该是管用的,若是没用只能是自己摆得不对……
“阵摆得不错啊,”半空中有个陌生的声音说道,“不愧是兮远道长的徒弟。”
魅羽叹了口气。估计又是个道士吧?现在真是一见到道士就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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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是比见到一个道士让人头大的,那就是同时见到三个道士。此刻在她的左前方、右前方和正后方的空中,各有一个身穿黄褐色道袍、脚踩一根杨柳枝的老道士。
天色虽暗,但三人周身似乎发散着柔和的光,所以外貌清清楚楚。单看相貌和气韵,这三人估计在灵宝门下算辈分较高的了。面色红润,皮肤嫩如婴儿,也不知都活了多少岁了。手里没有拿法器的,有一个拿着拂尘,另两个空着手。但魅羽知道没拿法器的这些肯定比之前拿着无回铃和焚元棍的那些要厉害多了。
“小丫头,”站在她右前方的那个道士说,“你这个愣乙八卦阵,对一切起了杀意的生灵都有震慑力。不过我们对你可没有恶意哦!今夜和明日温度会很低,你三人衣着又单薄,所以我们是来给你们送棉衣棉被的。”
说着,手向高空一挥,夜色下便出现了棉衣和棉被。一套、一床。两套、两床……没过多久起码有一二百件停留在神殿的上空,像积雨云一样沉甸甸地随时要落下的样子。与此同时,另一个道士手一挥,空气中又开始出现灯笼和蜡烛。
“太阳不升起,你们的火烛也不够亮吧?看不清楚怎么掌舵?我们可都是好心好意来帮你们的哦,”那个道士似笑非笑地说。
魅羽冷哼一声。“此阵乃愣乙祖师几千年前所创。愣乙祖师那是什么样的人?岂是你们几个自以为是的毛头小子可以愚弄的?你们把这么多棉被和火烛扔下来,过不了多久风一吹,肯定要起火,把我一个弱女子和神殿中的其他人都给活活烧死!”
“不会的不会的,”第三个道士说,“若是起火,我们自会灭火。”
手一招,一片乌云便在棉被上方开始集结。
魅羽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这么多棉被扑下来,把我们埋在坟墓里。再浇上一通水,我们喘气都成问题了。如此明显的恶意,伤天害理、其心可诛!难道愣乙祖师传下来的这个聪明可爱又义薄云天的神阵竟会看不出来?”
说着提高了嗓门:“救命,我好害怕呀!”
她话音刚落,但见地面上倏地飞起几十柄光刀,直直地刺向半空中,将棉被火烛都打飞出去。三个道士轻易地避开了,不料每把光刀又突然爆裂,变成数不清的光针四散开来。三人虽已练成金刚之躯,但衣服不免给刺得千疮百孔,有些狼狈。
“呵呵呵,”第三个人假笑道,“早听说小丫头伶牙俐齿。既然必须保你五年平安,我们自然不会让你烧死。神殿里面那俩人,肯定也有本事逃生。”
魅羽明白了。只要神殿烧毁了,掌舵就无法进行。他们三人从此离开六道,让天尊眼不见心不烦就可以了。
这第三人又故作和蔼地说:“午夜一到你就得回神殿里面了。我们仨人留在外面保护你们,替你们遮风挡雨、护法放哨,好不好?”
“不敢有劳仙长,”魅羽望着地下的石头,忽然灵机一动。
“仙长可知这些石头宝宝们的来历?当年王母还是个豹尾虎齿的怪物,为西蓬山女神胎伱兽所降。你家灵宝天尊垂涎王母姿色,为了抱得美人归,屁颠颠跑去西蓬山,使毒计害死了胎伱兽。现下这些石头便是她的遗孤。”
说着抹了把眼泪。“可怜这些化石孩子们连这个世界长什么样、自己母亲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成了你家天尊求偶猎艳的牺牲品。”
这次话还没说完,魅羽便能感到整个山顶开始震动起来。接着从每颗石头上冒出一个泡泡状的小东西。形状不是固定不变的球型,而是不断扭曲着,像有生命一样缓缓上升。
魅羽和半空的三个道士正看得莫名其妙,当中一个道士的脚碰到了一个泡泡。只听“嘎——”泡泡撕心裂肺地叫道。跟着轰地一声,道士被炸飞了,朝着山下摔去。
另两个同伴见状,迅疾上升,绕了个大圈避开那些泡泡,随即朝山下飞去。一边一个拉住受伤的道人,片刻后消失在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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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回到大殿,先是从祭台前拿了两个厚大的蒲团,带回去给二人。上到二楼,转动琉璃球,发现陌岩一边给九叔疗伤,一边犹自咯咯咯地乐着。
“噢,你探视我,”她说着,将蒲团递给二人。
“你在外面搞了那么大的动静,我当然要看看了。”
九叔的气色看着好多了,冲她说:“辛苦你了,小蹦豆。”
魅羽先是自己走到桌边,吃了些东西。然后将食物移到二人身边的地下,戴好皮手套,移步到镇坤轮前。
“九叔,我该怎么开始掌舵?”
“不急,现在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九叔说。“目前那八个接口已经断掉了。你先把手放到轮子上,感受一下前庭地在六道中的运行。然后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魅羽依言将双手握住镇坤轮,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什么也没发生啊。”
“你太紧张了,”陌岩说,“放松,试着把自己交出去。不要担心,我们原本就是六道的一员。我们离不了它,它也离不了我们。”
她将信将疑地望着他。“这你又知道?”
九叔笑了。“你家长老事事无师自通,你就听他的吧。”
她再次闭上眼睛。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和几个师妹初来鹤虚山,兮远给她们装了几个大秋千,嘴角微微泛起笑容。
记得她第一次被人推上秋千的时候有些害怕,兮远说:“你越是被动地被人推着,怕被推太高跌下来,就越眩晕。反过来,若是你自己想要它荡高些、再高些,自己主动去操纵它,那无论摆动多么大你都稳稳当当。”
此刻,魅羽双腿所站的木地板震了一下,便开始动起来。起初她以为又有人启动琉璃球了,后来发觉眼下的移动不是旋转式的,而是在向前滑行,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是平稳无波动的滑行,有剧烈颠簸,有突如其来的阻力,且不断地左右偏斜。感觉就像她真的站在一艘船上一样,而此刻的大海,正在暴风雨中咆哮。
紧紧抓住镇坤轮。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看到各种影像。不是用眼睛看,而是如做梦一般在脑海中呈现。所见的事物也不是真实的大小,就像自己置身事外在观察一些缩影一样。
“我从六道边缘看到了六道这个轮子,”她依然闭着眼睛,喃喃地说,“奇怪,轮子的上下两面不是像镇坤轮那样是平的。中央是鼓着的大包,两侧渐渐变薄,有点儿像……像乐器中的两个钹扣在一起了。这个轮子自己在转,但同时整个轮子也在动,大致是沿着横轴的方向在移动吧。”
“说的没错,”九叔道。
“我又看到前庭地这艘船了,是梭子一样的形状。这个梭子现在正飞速穿梭于六道中。那些世界都像大水球,或者大泡泡。前庭地外面也裹着个泡泡,如果撞上了,会被弹开来。”
“球的表面都是光滑的吗?”九叔问。
“大部分时候是,偶尔能看到一些小破洞或者结的痂什么的。”
“那就是你要抛锚制造接口的地方,”九叔说。
“哦。可速度那么快,我根本来不及。”
“过了午夜,速度会减慢。把轮子左右转,是往左、往右行,和船一样。往后拉轮子是上行,往前推是下降。”
这时陌岩插话道:“这和我们最近乘坐的那些飞船差不多。”
魅羽点点头。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松手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忆起了曜武智菩萨的那句偈。
大而简,细而繁。小生大,近含远……
不知不觉中,她已用上了灵宝的异世功法。自己正在慢慢从六道中出离,而六道这对“钹”变得越来越小,小到最后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点。
与此同时,在周遭的空间中还能看到其它的光点。它们之间的距离虽然很远,但又并非完全没有联系。好像在共同进行着某种有序的运动。
“有好多个六道,”她说,语气像在梦呓。
“你说什么?”陌岩问道。
“我说,有好多世界。就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
“哦?”九叔说,“这我倒是从来没经历过。”
魅羽还待细看,突然后背感到一阵异样,打了个激灵。她猛地松开双手,睁开眼睛,转身大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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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陌岩问道。
魅羽还在大口喘气。“刚才……刚才我背后有个人。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确定有。”
“这个屋子里没有第四个人,”他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刚开始没有,就是在我感觉出离了六道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准确说,是在她念了曜武智那几句偈之后。
“等那人再次出现的时候,”陌岩说,“拿镜子照照背后。”
镜子?她还待问,听九叔说:“时辰到了,先掌舵吧。需要抛锚的时候,轮子中心先对准接口,再按一下正中央那个凸起,锚便会射出。”
魅羽吸了口气,镇定下来。重又握住镇坤轮,闭上眼睛。
起先照旧是一片虚无的漆黑,只有自己站在前庭地这艘船上,手里握着船舵在前行。接着在远处出现了一个深蓝色的球体,上面有少许白色的花纹。随着船的慢慢靠近,球在视野中逐渐变大。
“糟了,”她说,“天界有那么多,我该如何区分看到的是哪一个呢?”
六道轮应当是按照天道、修罗道、人道、饿鬼道,和地狱道这么排列的。畜生道的众生是分散在其他五道里的,所以没有单独的一道。
天道里因为天界众多,所以占了整个轮子将近一半的地方。而人道那边也不是孤零零的,还有些子世界或者称为小天,比如魅羽去过的元识天和紫午甸洲。
“他化天的天空是绿色和紫色条纹相间,”九叔说,“修罗的球在六道中最大。这两样你弄对了就行,免得那俩人找你麻烦。其余的接谁无所谓吧。”
此时蓝色球体已占据了她整个视野。魅羽仔细盯着那片蓝色,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海水,看不到陆地。想起四颍曾说过,夜摩天都是海水,没有大陆。
“我多半是看到夜摩天了,我试试手吧。”
球面在她视野的左上方有个小黑圈。于是将镇坤轮往左转,再往后拉。在轮子中心快要对准接口的时候,快速按了下轮子中央的凸起。只见前方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就不见了,船还在无阻碍地前行。
“应该是没接上,”她丧气地说。
九叔笑了笑。“没关系。你还有三十多次机会,抛不中的锚也不会丢失。”
眼看着又有个光怪陆离的球显现了,不知是什么天。里面红的粉的金的,像个胭脂盒一样。魅羽尽快调整方向。待到近前,射锚,又没中。
“对了,你的骑射如何?”九叔问,“前庭地是在运动中,要想准确建立接口,和在马上射中目标是差不多的。”
骑射……魅羽之前确实向铮引请教过骑射的技巧。她还记得他的回答是:大部分人在骑射的时候,目标是静的,自己是动的,总想着在短时间内瞄得更准些。事实上,骑射最重要的是你的“全局控感”。比方说,你拿自己的左手去拍自己踢起的右腿,会拍不中吗?
因为二者都是你的,他们的方位无时无刻不在你的掌控之中。所以骑射者,要抛弃“小我”,转而将目标和周围的一切都锁入“大我”的范围。
但是该如何把天地纳入己怀呢?
大与小……她想起原先在讲经堂听经,陌岩是这么和大家解释“一花一世界,芥子纳须弥”的。他说事物无论大小,皆唯人心所造。造一个世界和造一朵花,所用的机理并无差别。小小的芥子里反映出的物与灵的本质,同须弥山也无二致。
正想着,一个体积至少是夜摩天十倍大小的巨球出现在远方。这是已经出了天道,来到修罗界了吧?她尽量让自己放松、淡然。
世界再大又如何?既是人心造的,就不如人心大。还未等修罗界靠近,她将镇坤轮右转了半圈,又前推了一点。凭着心中的那份感觉,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那一刹那射出了锚。
看,不需要眼睛。
脚下的船体一震,接下来的滑行明显比刚才要平稳些了。这是接上了吧?
“不错啊,”九叔赞赏地说,“铮引教你的吧?”
她还未答话,听陌岩不冷不热地说:“学了不少新花样呢。”
魅羽心下叫苦:九叔,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心知此刻越描越黑,索性不理二人,继续掌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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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之后,应该是人道了吧?魅羽想着,果见一个蓝色的大球漂了过来。比修罗要小,但是比开始的两个天界球要大很多。
关于人道,她已想过了,还是不要直接和前庭地有接口了。人道的一边和鬼道以无回河相接,另一边和修罗道有天洞相连。娑婆世界的人,肉身相对较弱,还是尽量少和那些弱肉强食的世界有接触为好。
人道过后,是个灰白色的不透明小球。或者说,只能看到外面的云层,看不到下方的世界。魅羽想起壑丘和谟烬滩那永远是灰白色云层、望不到太阳的天空,叹了口气。球的一侧是锈红色的,那里应当是赤缟地了。鉴于鬼道的普仞王是反涅的一大力量,魅羽自然也不做连接。
地狱道最有意思。不是一个球,而是一长串,有十八九个球挨在一起。看着黑压压一片,仿佛里面都是厚重的乌云,在不停地翻滚着,电闪雷鸣。
此刻前庭地正和这些球慢慢擦肩而过。球面上偶尔会呈现接口,但魅羽也不打算连接。谁会想着去地狱呢?万一给里面的人跑出来也不好。
“到地狱了吗?”陌岩问。
“到了。”
“赶紧做个接口——不,做两个。”
“为什么?”魅羽和九叔一同问。
“快点,再不做就晚了。”
于是魅羽微微调转船头。先在第六层地狱做了个接口,跟着又在第十三层做了一个。船比刚才行得更稳了,已经在慢慢靠近最后一个球。
这第十九个球,不仅和之前的十八个截然不同,而且甚是养眼。里面晶莹剔透、色彩斑斓、仙气萦绕,便如水彩画一般。魅羽这才想起灵宝的家便在这第十九层地狱,突然明白陌岩为何让她提前做两个接口了。
一道金光从球内射出,前庭地这艘船如同被侧面袭来的巨浪击中,周身一震后便被抛了出去。魅羽不由松开了双手,飞到半空,撞到大厅一侧的墙上,滑落下来。
再看地上的两人。陌岩显然早有准备,使了个千斤坠纹丝不动。他双手握住九叔的双臂,对方晃了晃后,也定住了。
魅羽从地上爬起,跑回前方抓住镇坤轮细看。此刻前庭地一撞之下已离地狱那十几个球老远了。还好之前多加了两个接口,否则这时候搞不好已经被踢出六道了。
这个狡猾的天尊……魅羽恨得牙根痒痒。从他们来到神殿起,一计不成又一计,简直片刻也不让人清闲。
握着镇坤轮喘了会儿气。现在地狱走完,接着应当回到天界的无色界天了。那里面有什么非想非非想啊,空无边处定天啊……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她背后那种诡异的感觉又产生了。之前陌岩说啥来着?拿镜子照照?铜镜,自己放在大厅的包袱里就有。但掌舵的是另外一个空间,铜镜带不过去。而她至今也想不通那是个什么地方。
除了铜镜,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当镜子用的?
她想起凝水成冰来了。早在喇嘛国殿试的时候,她就用过这个法子来反光,干扰蓝菁寺和印光寺的阵法。此刻只需稍一动念,便在自己前方的虚空中结了片薄冰。果然,冰面上映出了她和背后的一个影子。很浅,但还是能看清影子里的那个人。
是个她认识的人,这点儿她并不意外。她甚至做好了准备,有可能站在她身后的就是天尊他老人家。
谁知这个人竟是陌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