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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初暗暗自责,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呢?卢岩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在最近几个月都是学术界和业余爱好者们注意的焦点。后日,历时十二年时间建造、空处天史上最大的全息重力迫遁场就要投入运营了。
“什么是重力迫遁?”魅羽听席宾介绍完后,问他。
“我也不是特别明白,”席宾说,“大致就是那么一个巨大的装置,在产生强重力场的同时,用一种新技术逼迫重力从我们这个低维世界中逃离出去。而一旦发生重力逃离,最有可能的就是去了高维世界。再结合全息技术,便可将逃逸的重力转化为影像。也就是说,有可能会短暂地呈现出高维世界的样子。”
魅羽听后想了一下,冲境初说:“你去和研究中心说说,在我们把情况弄明白之前,这个迫遁场先不要开始运营。”
境初叹了口气。“你不懂,这件事非同小可。除非我们能拿得出确凿的证据。只靠一点推测,他们是不会同意推迟的。”
魅羽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那研究中心附近有什么军事基地吗?到时候我们可能需要帮助。”
境初和席宾互望了一眼。有这么严重吗?敌人之前每次出现,都是几人到十几人不等。不过还是依言在地图上找了找。在研究中心南面八十里处,有个新兵训练营。
“都是新兵蛋子,”席宾说,“还是别惊扰他们了。”
“聊胜于无,”魅羽背对着他们说,“我第一次立功的时候,就是还在培训期的新兵。”
境初望着她的背影。那副身材是女人中的女人,此时此刻却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望着一个男人。也许他们应当相信她的直觉,她上过战场的次数比整个特种部队的人加起来还多。
于是冲席宾说:“你即刻同新兵营联系一下,让他们做好准备。我们下午就飞过去,这两日在那里落脚。”
席宾又命人通知特种部队全体官兵,将武器装上船,傍晚出发。随后境初同魅羽等人也各自回住处收拾了一下行李。
日头偏西时,特种部队的军用飞船起飞了。这次是皇家特种部队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行动。新老兵们一个挨一个地坐在主舱的两侧,嗡嗡低语声中夹带着兴奋和紧张。
作为首席长官,境初在飞船上有自己的小舱室。他此刻正盯着屏幕上研究中心和新兵营一代的地图,在制定一个粗略的计划。他并非是个独断专行的领导,具体细节和疑难问题稍后会和下属们商讨。但他始终认为,作为决策者不能没有单独思考的时间。在不受任何人意见的左右、不被各种情绪干扰的情况下,自己要率先把行动中的关键环节想清楚。这样在其后的讨论中,才能做到明察秋毫、去伪存真。
目前让境初困扰的环节是,在新兵营落脚后,如何去研究中心侦查敌情。有皇帝陛下的支持,他同几个下属做便衣打扮进驻中心是没问题的。一旦发现任何异样,证明敌人确实有出现的可能,再通知新兵营的其他特种兵。八十里的距离飞过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他所不能确定的是,敌人除了神出鬼没之外,是否对空处天的普通民众也有渗透。之前魅羽曾提过,那个自称是她“老公”的百石就是从高维世界来的。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中会不会也有敌人的内线呢?
为避免打草惊蛇,由境初假扮教授,属下们装作物理实习生可能更好一些。他的后勤人员中就有会使简单易容术的。只需稍作改动,看不出是新闻上的那个他就行了。
转念又一想,只是教授和实习生,覆盖面太窄了。最好多派些人手,分头行动。事实上,席宾的样子比自己更像学者,由他扮教授好一些。自己再考虑一些别的角色吧。
另外,虽然眼下任务紧急,他也不能忽略了自己和魅羽的私事。因为这件事也已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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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兵营之后,一行人在食堂吃过晚饭,安顿下来。这期间特种兵们屡屡被新兵围观,被当成天神一样的存在。
晚饭后,境初召集了包括魅羽在内的八九个人,开了个小会。
“我打算派三个小组潜入研究中心。明早我会先和中心负责人提前打声招呼,做一些必要的安排。普通员工们则不会知道我们的底细。”
说着,境初望向席宾,“席宾少校,你扮作教授,带两个实习生进去观摩。着重留意一下中心内部有无可疑的地方。”
“是,”席宾说。
接着望向博杰少校,“中心的东部有座高塔。你带二人扮作维修工人上去,在塔顶小屋里驻扎。从高处监视中心以及附近街道的动静,随时保持联系。”
“是,”博杰说。
境初最后望向魅羽,“你我二人扮作前去捐款的金主。通常捐款人会被领着四处浏览,这样我们可以借机查看室外的情况。”
魅羽回望着他,“真捐还是假捐?”
他笑了。“真捐吧。就当是我为科学研究做点贡献了。”
“那为何要我跟去?我是你的助理?”
“女友。有问题吗?”他面不改色地说。
境初已经豁出去了。早在天庭的时候,作为七仙女之一的她曾主动搬去他的行宫里住。这在外人看来是天大的艳福,可实际上呢?他俩前后相处不过两个晚上,前庭地就开战了。而仗一打完就赶回空处天非他所愿,是开船前来接他的属下说,皇帝陛下第二天要召见他,他才不得已离开的。
后来她居然跑来空处天找他。偏赶上他那时候犯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要娶法怡郡主。前后折腾浪费了好多天,才搬去她的公寓同住。这才刚过了一晚上,眼瞅着就要有些进展的时候,又冒出这么件事。
她是怎么来空处天的?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会不会这次和高维人交战一结束她就消失了?唉,为什么别的女孩可以从生到死都待在一个地方,而她就非跟泥鳅一样上天入地,任谁都捉不住?他境初向来是自己情感生活的主宰。可自打认识她后,终日都在疲于奔命与无可奈何中打转。他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状态。
想起上周末在祖母的家宴上,延甄数落他的那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跟个小混混一样过一天算一天。祖母眼瞅着也八十了,需要他成家立业,给她添个曾孙。在不影响公事的前提下,私事也不能放下。要老婆还是要面子,已经到了二选一的时候。
“这样的话,我有个要求,”她说,“你把钱转到我名下,由我来捐。”
他愣了一下。“有区别吗?”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到时你就明白了。”
“那好,”他点点头。见其他人的神色都有些讪讪地,又嘱咐了些事宜,便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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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魅羽随他来到他的房间,亲眼看着他在电脑上把钱转到她的账户。
“等等,”她又说,“你再把同等数额的钱转一份去我名下。”
他转过身,抬头望着站在他身后的她。“这又是什么名堂?”
“送给女友的啊,”她微笑着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她的眼睛里有团迷雾样的东西,让他看不明白。“放心,不会白要你的钱。”
他一时无语。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高手呢。他曾设想过他们接下来交往的多种可能,都猜错了。
“可以,”他回过身来,又重复操作了一遍。与此同时,也慢慢想明白了。
她是在试探他的诚意。虽然人们常说,真心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但作为一个还算有钱的男人来说,境初不完全同意这种说法。没有钱的人,可以选择其他方式来表现诚意。要是有这个能力却舍不得,那这份真心就很值得怀疑。
操作完成后,他又一次转身。“还有别的要求吗?”
却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丝巾包着的东西。她打开丝巾,是个圆盘形的物体,乍一看像一截枯了的树干。细看,是合在一起的两个半圆,圆周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些小字。
她把这样东西捧在手心,轻轻地抚摸着。她此刻的表情让他丝毫不会怀疑,这对她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不料她竟把东西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那副样子就像把亲生婴儿扔到路边一样。然后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下明亮的操场。
“这是……”他迟疑地捧起那个东西,“送给我的?”
“这叫枯玉禅,”她的声音像梦一样,“可以带你去任何一个天界,或者回人间。我就是靠它来空处天的。如果有人惹你不高兴了,还可以把那个世界封上一千年,任谁也进不去、出不来。”
境初吃了一惊。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宝贝,她就这么送给他了?这可不是他刚刚转给她的那些钱可以买得到的。
“为什么给我?”他摸了摸枯玉禅玉石般冰凉的表面。有那么一刻似乎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了。
她依然站在窗边。“给了你,我要是在这次的行动中牺牲,那这个宝贝不至于流落街头无人识。”
他放下枯玉禅,走到她身后。她这番话是认真的吗?这次的情况真有这么凶险?
“你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我,如果我辜负你了呢?”他故作轻松地问,“不怕自己信错人吗?”
东西既然在他手里,她就不能说走就走了。也许这正是她让他拿着的原因,她在逼自己相信他。为什么呢?
她有事瞒着他。他想问又不敢问,因为他直觉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面临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怕跌下去就万劫不复。就再也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必须信任你,”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若是负了我,那这样东西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途了。”
说完,她将面前的窗户推开。正值盛夏,一股热风朝着二人扑面而来。
“不早了,”她转身冲他说,“你休息吧。”
他站在她面前挡着她,没有让开的意思。不是决定要信任他了吗?却见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地上升,如同一只热气球般飘出窗外,消失在头顶的夜色中。
好找不找,找了个仙女。
他叹了口气,关上窗。坐回桌前,继续研究那个枯玉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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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二人先到研究中心西边的市镇去置备行头。境初倒是不用怎么装扮,让属下给稍稍易容后,穿上平日的服饰,做他自己就可以了。而魅羽则要选衣服,配鞋配包,买珠宝,做头发。全套下来把境初累得疲惫不堪,简直和结了次婚一样。
有两件事让他印象深刻。
先是置办内衣。照境初的看法,如果只是装给人看的话,内衣别人是看不到的,没有必要在这么匆忙的节骨眼上花时间。
“错,”她说,“看一个人是穷是富,不是看他露在外面的东西。眼睛看不到的,不代表就不起作用。”
境初不置可否。他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置备的,是衣柜里有什么就拿出来穿了。所以还从未仔细想过她这个理论。
第二样是首饰。她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为了装富就把自己挂得金光闪闪琳琅满目。只是买了三件价钱昂贵但外观低调的珠宝,有一件还被她收起来,“以后再戴”。
“买珠宝不是为了给人看的,”她说,“若要好看,假首饰更加炫丽夺目。”
“是因为珠宝的价值比货币稳定吗?”他问。
“那叫投资,不是真的买首饰给自己。”
他笑了,“那到底是为啥?”
“因为自己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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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的理论有无道理,总之二人站到研究中心主任面前的那刻时,境初确实相信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空处天最尊贵、最有钱的一位夫人。
“请问我能为二位贵客做些什么?”主任殷勤地问。
境初说明了来意,主任听后显得十分高兴。
事实上在今天早上,二人已经私下里通过话了。主任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不过还是做足了戏。当然了,既然是真捐,主任也没有理由不高兴。当下冲外间招招手,就有一个身着西装短裙、相貌干净甜美的女助理笑着走了进来。
主任说:“像先生这么慷慨的捐赠者,可以随意选择将名字刻在我们中心任何一座建筑物上。我的助理会带你们四处走动,你们看中什么地方就告诉她。”
这时魅羽冲境初咳嗽了两声,后者急忙说:“哦,需要澄清一点。这次的捐赠者不是我,是我女友。”
一旁的女助理听后就退下了,跟着从外间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助理,站到魅羽身边。
这时魅羽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袋精美的鹅卵石。这是刚才经过一家园艺店时她顺手买的。境初以为是拿回去做留念的,现在才知道别有用途。
“我呢,也不喜欢留名,”她冲主任说,“我比较迷信石头。如果有块空地,让我把这些石头埋进土里就可以了。”
“哦、哦,那自然是没问题,”主任欣然答应道,“看好什么地方,尽管自己动手,或者叫助理帮忙都可以。另外,照惯例,今晚本应是我请二人赏脸,共进晚餐。”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不过刚巧我们中心负责科研的副主任裴教授是先生您的旧识,说想见见您,这样我就请他代劳了。”
裴教授?境初怔住了。那是他岳父啊!原来已经不在大学执教,来这里做管理工作了?
“那好,有劳主任费心了,”他说。
境初同岳父一向很谈得来,不过在前妻过世后就没有联系过。岳父是个和蔼又纯粹的科学家,即使有魅羽在旁,境初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男助理请二人跟他出了办公室,先去财务部办理捐款事宜。不消说,各种签字、合影留念、赠纪念品。这期间,男助理望向魅羽的目光好像在说:既然这么有钱,干嘛找个老男人?令境初暗暗火光。
之后三人出了办公楼,四处走动。研究中心占地很广,东北部是好多年前留下来的深色老建筑。西南方则是清一色的新式玻璃大厦,楼与楼之间还有空中通道相连。境初边走边留意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研究中心的正中央有个竞技场一样大的圆形建筑物,那里就是运行全息重力迫遁场的地方。
“我们都管那里叫剧院,”男助理用迷人的嗓音对魅羽说。
在离“剧院”不远的一处小花园旁,魅羽停步。“我想把石子埋在这里,可好?”
“没问题没问题,”助理说,并提出要帮忙。
魅羽说不需要,请助理坐在园外的石凳上等候。她自己提着那袋石头,看似随意地走动着,时不时往地下埋一颗石子。
她应当是在摆阵吧?境初想。因为有些石子埋下的地方不是松土地,上面已经铺好了石砖。她看似没有用力,实则调动了真气,将石子嵌进石砖里面。
摆完后,助理将二人领回刚刚那座办公楼的一间会客室,请二人在里面喝点茶,稍事休息。迟些时候裴教授会亲自前来,带他们去镇上吃晚饭。
助理离去后,境初就站起身来,去看墙上挂的按年代排列的各种老照片。
“境初,”他听到魅羽叫自己,有些诧异地回过身来。这好像是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直呼他的名字。
“什么事?”他问。
她依旧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冲他说:“刚才我埋石子的那个花园你记住了吗?明天若是有事,你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那怎么行?”他是首席指挥官,怎么能待在个花园里不出来?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就听我这一次,行吗?我们其他人都是受过训练的,就你没有。况且待在那里也不影响你指挥全局。”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他故作轻松地说,“一向只会大吼大叫,嬉皮笑脸,要不就板着个脸。居然也能像正常人一样……”
她的神情让他说不下去了。“好吧,我尽量。”
她这才转身离开,回到刚才的座位坐下喝茶。他则有些不安地继续浏览墙上的照片。
过了很久,听她自言自语地说:“上次摆这个阵,没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希望这次不要再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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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初已有七八年没见岳父裴教授了。老人家一直都瘦瘦的,原本半白的头发现已全白,不过身子骨看着还好。让境初头大的是,随岳父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前妻的妹妹艾凝,以及当年在大学里的同学皓雅。
“她俩都在附近工作,”裴教授说,“也想见你,我就带她们来了。”
先说这个小姨子艾凝,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很难让人相信她是艾祖的妹妹。艾祖在女人中算身材高大的,乐观、有好奇心、待人宽厚。而这个妹妹则比较瘦小,言语刻薄,每次见境初都要数落他一番。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对他一个人有意见。
至于那个皓雅,名义上是艾祖的好友之一,境初却一直觉得她对自己有那种意思。他甚至对艾祖提过,被心地阳光、待人以诚的艾祖驳斥了。时隔多年,也不知这个皓雅过得怎么样。
“实在抱歉,”境初冲三人说,“有任务在身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这样挺好,”艾凝说,“免得又给记者逮住,说我们全家找你要钱来了。”
几人来到魅羽上午购物的那个镇,找了家安静的餐厅坐下。虽然这顿理应是东道主裴教授代表研究中心请的,但境初怎么能让岳父掏钱呢?况且侍者在扫了一眼几人后,明显被魅羽的派头和气场所震慑,自始至终都对这位尊贵的夫人和她的男伴马首是瞻。
当然魅羽也没堕了贵妇人的样。本来境初还担心她不会点菜,却见她不紧不慢地,从餐前菜开始一样样点,时不时问店里有何特色、侍者有何推荐。侍者自然是照着最贵的来,她则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一直点到最后的酒水时,她啪地一声合上菜单,抬头望着侍者。“酒水我不点了,你送我一份如何?”
侍者几乎要单膝跪地的样子,“当然可以,尊贵的夫人。”
境初暗自皱眉。哪里学的这么些范范儿?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点完菜。侍者下去后,艾凝瞅了眼魅羽,说:“几年不见,我这个姐夫可长进不小啊。原先是多么抠门的一个人,现在总算学会宠妻了。”
裴教授责备地望了女儿一眼,艾凝无动于衷。
“是啊,”皓雅望着魅羽的手说,“魅羽姑娘的手链好像是隔壁卡丽亨才上的新货,价值不菲呢。”
魅羽闻言,笑了——是那种雍容华贵的笑。“其实不贵。因为在那家店里总共进了三样东西,每样都给打了不小的折扣。”
“三样?”艾凝撇撇嘴,“姐夫可真舍得花钱。”
“艾凝姑娘你误会了,”魅羽说,“钱不是境初付的。”
对面的两个女人听了,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境初心里却不以为然。虽然不是他当场付的钱,可说来说去还不是他昨晚给她的?
谁知魅羽又说:“是境初的祖母在我这次出门前给的。她老人家一番好意,说不把钱花光就不许回家。我想着,买别的东西也带不走那么多,就只好挑了些轻便的。”
啊?真的假的?境初很想弄个明白,又不便在此刻当着外人追问。眼见对面二女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了。他想笑,又不敢。
这时侍者上了餐前菜,大家闷头吃了一会儿。之后境初和裴教授聊起研究中心的事。魅羽对高能物理本来就有兴趣,也跟着插了几句嘴,问了些问题。对她这点境初一直都很佩服。一个没上过现代学校的女人,靠着自学和悟性就能同物理学的专家进行一定层面的交谈。
然而对面二女刚刚被魅羽占了上风,终是不能释怀。没过多久,就听艾凝说道:“魅羽姑娘,你们那里的女人都不去学堂的,对吗?有没有考虑过在这里补习一下念书识字?在我们这儿,不读书的女人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魅羽似乎在认真考虑她的话。“我也在想,是不是该去念个大学。”
“啊不行!”境初大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仅同桌几人,连隔壁桌的客人和侍者都望了过来。
不过他能不惊慌吗?一去四年,他还怎么生孩子?
艾凝翻了个白眼儿。“姐夫至于这么紧张吗?唉,要说魅羽姑娘可真是有福气。我们空处天的爵位是有固定名额的,公爵夫人历来只有四个。我姐姐本来占一个的,可惜啊,她命不好。”
“艾凝姑娘你又误会了,”魅羽说,“我之前已被天庭册封为一品诰命,按规定就不能再接受其他封号了。”
确实不能,境初心说,连降两级。
这时皓雅叹了口气,“说起我的好姐妹艾祖,真是没见过比她更优秀的女人了。这么些年过去了,认识她的人还是无法忘记她。”
“我也听说了,”魅羽接话道,“有她往那儿一站,同校同级的其他女生,都给比成渣。”
境初望着皓雅的脸色由粉变紫,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自找的,谁让你们惹她了?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