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战先安 上

李林杨回到驻地，当即侦察排就放了出去，然后就开始整理部队。

大炮尚未就位，辎重兵和工兵已经出发。

大炮到位，当日，红旗营开拔。

六百余兵力！

这是红旗营最强的力量。当下红旗军合计八百多兵力，其中营部三十多人，多为学兵。主力作战部队为由一百骨干支撑起来的六百主力部队，分为三个步兵连，一个侦查排，一个炮兵连，一个工兵连，一个辎重连。另有新兵两百余人，为补充兵，指挥官为原工兵连长石富贵。

前次在北宁战场上，李林杨打的相当不爽气。要知道，只要当了兵其实都不喜欢防御作战的。但是，条件有限，当时新兵才训练一两个月，根本打不出来多么漂亮的仗。甚至只是小小的打了一场阻击战，李林杨就“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汲取了前次作战的教训，红旗军虽然有八百多兵力，但李林杨并没有全部纳入作战部队，为了保证组织度，在作战部队中，学兵和新兵的比例为一比五。这一仗，李林杨早就筹划多时了，事实上张之洞哪怕不催，李林杨照样会主动请战的。

进入九月，已经又是一年的旱季，但道路仍然难行，大军东行越过禄平县到达亭立县，耗时七日，行程仅仅不到五十公里，平均每天只能前进七公里。红旗军特有的拉练项目起到了巨大作用，在学兵骨干的组织带领下，八百大军的前进看上去行动缓慢，已经是冠绝整个东线战场！

大军到达亭立之后，留下石富贵带领的两百新兵，在此设立阵地，以作接应。既接应新兵部队，也为前锋做接应的准备。

过了亭立，主力大军转水路，乘木船和竹筏继续东进。虽然已经进入旱季，但是风雨却不约而至！

三天的航程，风雨交加，红旗军伤亡六人，前进四十五公里。越南的气候恶劣，哪怕已经是旱季，仍然有大风大雨！

随即红旗营弃船登陆，沿着普古江（先安江支流的一段）北岸继续泥泞跋涉。

当晚，部队在大雨中抵达先安城外！

短短几公里的陆地行军，大雨又给红旗营造成了六人的伤亡，生病三十五人。但大雨却也遮蔽了红旗营的行踪，法军龟缩在城内，对红旗军的行动一无所知。

这条路，法军不是没有试探的走过，而是季节不对，死了几个人，然后就此作罢。

如果按历史上，直到镇南关大捷那个时期，法军也沿着这条路进攻了，但走了半个月，仗都打完了，才行程过半，道路太难走了，不得已又退了回去。

红旗军走这条路，一则部队里的两广人比例极高，适应气候。二则，李林杨准备了几个月了。要不，哪里来那么多船和竹筏，葫芦（当救生圈）啊。三来，红旗军的骨干都有丛林拉练的经验。即便如此细致的准备，红旗军也伤亡数人！生病三十余人！非战减员已经达到百分之五！

敢于偷袭先安城，红旗军的情报工作做的也非常到位：先安城里的法军兵力配置，也都相当清楚。

先安法军，其重点任务乃是防止清军从海上进攻，然而，福建水师已经全军覆灭。至于清军沿着先安河谷进攻，法军不是没有想到，而是认为根本不可能！驻守先安的法军，对于先安河谷的探索，最远距离都没有超过五公里！路，太难走了，也太过危险！因此，别说下大雨，就是没有下大雨，法军也根本想不到会遭到进攻！

话说，黄花探最近几个月过的并不好，他先是和法军打了两仗，两仗皆败。打败仗不算什么，谁还能不打败仗？

这家伙有点天分，他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计划好好的，到了开打，全部计划变形报废。

那是啊，没听说过嘛：枪声一响，计划作废一半。

军事指挥，不是那么简单的。李林杨当下的军事学识，并不比欧洲那些军校毕业的军官差，他可是很善于学习的！各国的军事教材啃了好几遍呢！

黄花探麾下士兵的素质，决定了他根本打不出有点组织度的战斗！黄花探疯狂扩军，结果就是什么兵都招，不仅是纪律无法约束，到了战时，只能是：命令的执行全都变样！

而红旗军有一百多个骨干支撑！甚至为了保证了红旗军战术的执行度，主力被限制在六百上下，要知道红旗军其他两百新兵也都是完成了半年新兵训练的！却并没有被纳入主力作战部队。

打了两场败仗之后，舔伤口的黄花探接受了李林杨的“雇佣”，他前债未清，又欠了新债，不接受雇佣，李林杨怎可能白给他银子！红旗军行军沿途的竹筏和木船以及食物，大多都是黄花探准备的。

只不过，黄花探并不知道李林杨是全军出击，还以为是准备偷渡运输物资弹药。红旗营出兵，辎重兵和工兵在前，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准备竹筏和食物。这道河谷非常穷，本地的百姓都养不活，不可能购买物资。

红旗营到达先安城外时，黄花探本人还在附近的山村里睡大觉，根本就不知道红旗军的全部部署。李林杨怎么敢把全军的生命寄托在一个前土匪身上，呃，义军。

夜雨中，全军冒雨在做攻城准备。

先安城不是什么小城镇，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军城，军事堡垒。

只不过，是按照冷兵器时代设计建造的，后来又依附着城墙建了五个炮台。而这些炮台主要是对海的（新安江入海的河道，距离大海其实还有几公里），对背后并无太大的威胁。但是，在先安城的法军使用的是陆军炮，随时可以转身！因此，从背后进攻也是危险重重。

而且，这座军城，面积不大，却非常坚固，很多建筑都是石料构筑。

真的是易守难攻！

更重要的是法军在此的兵力不弱：步兵一个连，二百余人。炮兵一个连，一百余人。

红旗军六百兵力，进攻守城的法军三百多兵力，很难算是优势！

战略上，红旗军到目前为止，已经是出其不意了。

战术上，还需要继续出其不意，否则，红旗营全部耗尽，也很难打下这座坚城！

战前动员会上，李林杨道：“回程，没有粮食！此战，必须胜！”

破釜沉舟一战！背水一战！

有关攻城的作战计划，虽然计划算是周密，但其实也没有多少讲究，非常常规！非常冒险！

二十五架竹梯已经捆好，三个步兵连和工兵连，辎重连，全军压上。迅雷不及掩耳登城！主打就一个字“快”！

一连的任务是登城，夺取炮台，无论如何不能让法军的重炮发威。

“李大明，你的任务，必须完成。不计伤亡，也必须掌握大炮。”

自家族亲，李林杨用到了最关键之处！虽然现在红旗营各部，尤其是三个主力步兵连，班排长大多是学兵出身。但是，仅仅经过两三年军事训练的年轻人真的是合格的军官？而士兵也只是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而已，也称不上什么精锐。

虽然不算是精锐，在中法战场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强军！

敢打这么一仗，李林杨最大的倚仗，既不是战略战术的突然性，也不是各级军官，反倒是看似最弱的环节——士兵。红旗营的新兵，几乎具备优秀士兵的所有特质：淳朴，坚韧、敢战，凶残，悍不畏死！

广西这块儿真出好兵！在红旗军军中，虽然大多数的班长排长都由学兵担任，可是也有不少的新兵在训练中，在作战中崭露头角，展现了他们的能力！比如陆阿宋，仅仅经过了半年的新兵训练，直接就被提拔为步兵班长。比如刘闩，参加红旗军十个月，此时已经是步兵排长。再比如，侦查排，三个班长，九个组长（三人小组）合计十二个骨干，六个都是红旗军到达越南之后才招收的新兵。甚至在新兵中还出现了一名神枪手！仅仅打了一两百发子弹，就成为一名神枪手，这种天赋比女神枪手壮壮还要强上几分！目前红旗军神枪手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一个！

要知道，这些新兵也仅仅是训练半年到十个月，就有大约二十个士兵表现突出，他们的表现，甚至超过了许多至少经过一年半到两年半训练的学兵！当兵打仗，也是讲天赋的！

“二连，进城后什么也别管，先堵死法军营房大门。”

此时步兵二连连长是原参谋周纲吉。

“三连。全城搜索，最快速度干掉散兵游勇。”

三连长是陈超。

“炮兵连，我军登城部队开火，你们就立即开火。打乱城内的部队调动。”

炮兵连长现在是一名二期学兵，因特别优秀，被李林杨破格提拔。叫甘小步。原炮兵排长鲁安，现在是炮兵副连长。红旗军初建，远远不到论资排辈的阶段！

工兵连连长也不再是石富贵，也同样是一名二期学兵，叫韩东。

辎重连连长还是最初进入越南的张凤伍。

这是一场狠仗，李林杨没有留预备队，出手就是全力压上！连辎重连和工兵连都各有任务。

话说，不全部兵力压上，真的难以衡量到底是敌强我弱还是我弱敌强。一旦打成添油战术，那才叫“苦”！

“最后一道命令：不得屠杀战俘！”

自从红旗军的所有排长（和大部分班长）都由学兵担任，李林杨的体力消耗就少多了。以前经常是一道命令给所有人解释，现在不用了！

李林杨偶尔幻想一下，如果所有的组长（三人小组）都是学兵，那景象该有多么美好啊。这也是李林杨把红旗军主力限制在六百人的原因之一。